在通往信阳的路上,一台粗製却不滥造的驴车正一步一步,缓缓前行。这时,车棚中之人耐不住长路寂寞,没人和她说话,一伸手,她揭开蓝色帘布,朝外头轻轻拋出一句:
    「喂,我到前头跟你一起坐坐好不好?」
    前头正小心翼翼驱策驴车的人听了这话,莫可奈何的笑了一笑,应道:
    「若是我说不好,你会乖乖听话吗?」
    棚中之人闻言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说呢?怎么可能!」
    正这么说着,伤势已近痊癒的她有了动作。而驾着车的他也在同一时间为她在身边挪出个空位。
    「你这好动的脾气要真能乖乖地在棚子里坐上半天,认真想想,我才要担心你哪里不舒服呢!」其实,他本来还是希望能让她在棚内坐着养手伤。
    见状,已在策驴之人身边坐定的她嘿嘿笑了一声。
    「洛先生,脾性是天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叶草本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坐不长久才是正常的,明白吗?」
    洛应蒔空出隻手,顺势朝与他并肩而坐的叶草头上搔了一搔。
    「明白,就是太明白你这脾气,太喜欢你这脾气,所以才会被你吃得死死的。」
    「哪有?谁吃定你啊!」
    言语调笑间,轻轻捏了捏他腰间肉的叶草呵呵一笑,随即歪了歪身子,将自己的脑袋轻轻靠往洛应蒔的肩边,享受这片刻的欢喜。
    只是,喜忧总常伴,沉浸在专属于自己的喜乐之时,叶草却也不免记起此时此刻,不知是何情状,是否无伤无痛的白星泉与花凝两人……
    想起最后一次进入华木山到现在,粗略算算,也过了半月有馀,这时提起那晚的事情,别说是叶草,就连身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洛应蒔也是馀悸犹存。
    没法儿,谁叫当时在魍魎坡边溅起的漫天血花,其中,也有叶草温热的鲜血……
    激斗暂息的瞬间,花凝真是让白星泉真诚的眼神打动了。然而,心性正是疯狂的东方青虹又岂是白星泉可以掌控?虽然在他身处劣势时仍忍不住开了口向他求援,然而一但情势见缓,已然表明心跡,不愿与他一同共创復国大业的白星泉依旧是他东方青虹眼底的背叛者。所以,就在白星泉企图劝退眾人放弃围杀东方青虹,饶他一条性命时,东方青虹却趁此间隙,一掌握住花凝掉在地上的长剑,将沾满他鲜红血液的利剑自白星泉胁下,挺臂朝与他相隔着白星泉的花凝疾刺而去!然而白星泉防备眾人伤他,又怎会不留心他是否仍想暗中伤人?感觉到身后忽然杀气陡升,知他莫若他,白星泉自然明白舅父东方青虹的意图。他本欲拐肘击向东方青虹持剑的右边肩头,岂料心神已近疯狂的东方青虹眼见自家血亲向他动手,竟陡然改变长剑去向,举臂朝上一拉,顺势切断了白星泉的半截右臂,溅起漫天血花!这时,其实早在被人重摔在地时就已清醒,但怕自己会再次成为人家手中禁臠,因此装昏不起的叶草也已悄悄跟到眾人身后。眼见东方青虹持剑重伤对自己恩义并俱的泉哥哥时叶草满心惊慌,在全然不及思索的状况下,她蹬足朝东方青虹飞扑而去,并在白星泉侧身摔倒的瞬间,双掌重重打在东方青虹的胸襟上,意外地将他推出魍魎坡,推向死神的怀抱。
    叶草虽以一推之力变相为白星泉报了断臂之痛,但也因东方青虹在坠崖前,手中的长剑顺势往她左手前臂上狠狠的拖出一条血痕,让她自空中摔落地面后,忍不住为这道痛彻心扉的伤口疼得齜牙裂嘴。洛应蒔见状,自是立马衝到她身边去。同一时间,花凝也扑到为了她而失去半截手臂的白星泉身旁。
    洛应蒔确认过叶草手臂上幸未见骨的伤,只要妥善疗养必定能恢復原状。而正当他有意去检视白星泉的状况时,却见花凝这时拾起白星泉被削断的右肢,小心翼翼地将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的他抱入怀中,淡淡丢下一句:「他的一切,我会处理。」后便祭起轻功,化身为黑暗中一抹带着艳红血色的雪,遥遥远远的去了。
    林野微风徐徐吹来,靠在洛应蒔的肩旁,感受一个值得深爱与信赖的人是如此真实的存在是何等幸福,叶草忍不住唇吐一声喟叹。
    「啊……正所谓平安是福,讲得就是像我们现在这样吧!」
    想想这阵子所经过的一切,洛应蒔鼻息哼哼两声示以认同。
    「不知道泉哥哥和花凝现在人在哪里?过得好是不好?」每当她想到白星泉与花凝时,叶草更觉得虽然自己平凡又普通,却比他俩来得更加幸福自在。
    洛应蒔顺着她的话,想到白星泉如此一个完美的人物,从今往后,竟是要变成个半残之人,仅管两人交情浅薄,却也不免为本该完美的他感到可惜。
    「我想,白星泉与花凝俩都是顶尖人物,只要他们能互相扶持,没有什么难关是渡不了的。」洛应蒔寻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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