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剩下的精神力,是不可能吸收到足够的灵力修补结界了。』
    站在曹胤智旁边,方佑渝还没有完全,从听到曹胤智方法时的讶异中缓过来。
    『不过,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修补结界。』喘着气,曹胤智瞇起眼,指着自己的头脑说:『我的脑中,有让妖怪用献祭修补结界的方法。这是我们剩下唯一的路了。』
    转头看着方佑渝,曹胤智坚定地问:『死变态,你愿意最后陪我赌一把吗?』
    愿不愿意?
    答案一直都不用问,不是吗?
    『囉嗦什么,该干就干。』
    方佑渝还记得自己这样回答,毫无犹豫。
    在阵法被破坏掉后,曹胤智的精神力的确是已经不够修补结界,但要聚集一股力量,送入守护妖体内,还是可以的。
    「啊──」不管身体迅速席捲而来的痛苦,以及逐渐晕眩的头脑,曹胤智铁了心凝聚精神力,疯狂地吸取灵力。
    老虎妖这时候才发现事情不对,但曹胤智身边有因为灵力疯狂聚集,而形成的灵力漩涡,这时候随便接近他,很有可能会被搅成碎肉。
    一咬牙,老虎妖最后乾脆和曹胤智玩起硬碰硬,也转头开始趋动灵力撞击结界。
    现在两人比的,无非就是谁吸收、驱动的灵力多,谁就能佔到上风。
    咬牙苦撑,曹胤智开始分出一丝心神,将吸来的灵力慢慢匯流到方佑渝身上。
    强大的灵力灌到体内,先是治癒了方佑渝本来的内伤,紧接着就是撑开他的筋骨。
    巨大的黑狗咆哮胀大,在曹胤智的灵力供应下,很快就要追上老虎妖的体型。
    老虎妖拧笑,尖牙不再保留的咧嘴露出,「你们现在是一个一个等着投胎吗?吸饱了灵气就又想献祭修结界?」
    方佑渝尖爪弹出,后腿在地上用力一蹬,带动着身体急速撞向老虎妖,同时大喊:「的确是要献祭,但这次的祭品……是你!」
    老虎妖反射性挥动的锋利的虎爪撞上方佑渝,将他打退了几尺。
    现在的方佑渝就像是吹大的气球,虽然看起来威猛,但内里的空虚是不能弥补的,要单独对上老虎妖,还是差了点。
    曹胤智和方佑渝当然知道这点,在最后要压制住老虎妖,并用他来献祭,就必须要有人,能让老虎妖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曹胤智现在没有馀力,能够细微的控制力量,好分给每个守护妖,于是他只能决定将一切都压在方佑渝身上。
    将自己能吸来的所有灵力,全部不顾后果的灌给方佑渝,这样冒险的做法很容易,让方佑渝因为无法抵抗灵脉里灵力的衝击而自爆。
    但要让方佑渝能有独自对抗老虎妖的能力,只剩下这办法了。
    先是融入血肉,再来身体无法装下的灵力,便开始灌入筋脉。
    方佑渝能清晰感受到从身体里发出的抗议,剧烈的胀痛翻搅,甚至是在身体里的每一分筋脉被灵力衝击,强势撑大本来狭窄的血脉时,那种难忍的痛苦还成倍翻涨。
    「不可能……」
    老虎妖错愕的看向天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妖修和人类修士修练法门不同,但每当力量到达某个巔峰的时候,都会进入修行者最大的关卡──天劫。
    一般而言,仙根者灌输力量给守护妖,都只会是暂时性的补充力量,等到力量用尽,守护妖还会是原样。
    但这次曹胤智和方佑渝却是豁出性命,完全不管身体能不能负荷,一个疯狂的传送灵力,一个死命的吸收,竟然硬是突破了身体的障碍,直接把筋脉扩宽一倍。
    撑过去就是晋级,撑不过去就是当场被灵力爆体,很显然的,方佑渝扛过痛苦后,等待他的便是前者。
    灵力在方佑渝体内持续流窜,这种不要命的方法,意外的因祸得福,让方佑渝被灵力被撑上了另一个阶级。
    天雷在突然密布的乌云内涌动,在曹胤智中渝榨乾了精神力,重重跌到了地上时,第一道雷赫然落下。
    不管是其他的守护妖,还是老虎妖都瞬间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炸飞。
    「佑渝你要撑下去呀!」趴卧在地上,陆子由面色凝重。
    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修士,每个人在要过天劫时,都会准备许多道具好应劫。但这次天劫的出现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方佑渝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能用肉身硬接天雷。
    丁长安压在曹胤智身上,保护毫无自保能力的曹胤智,不断的数着,「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
    这次方佑渝引来的是小天劫,总共有二十道天雷,而且会一道比一道强。
    在天劫所带雷的强大威力下,所有人都只能暂时休战,避免与天雷对上。
    从一开始的儿臂粗,到后面足足有成人的上臂大小,随着丁长安的倒数,打在方佑渝身上的天雷越来越强。
    甚至到最后,夹杂着些许火光的白雷不断聚拢,凝成有两个曹胤智手臂粗的天雷就那样不留情的砸下。
    乌云逐渐散去,太阳重新洒下时,映出的是本来平坦的地面被硬生生轰出一个大坑,坑底的深处是浑身焦黑的方佑渝,生死不明的倒在里头。
    潜伏在不远处自保的老虎妖跳回原地,小心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后,便爆出一声大笑,「好!好呀!还想害我,这下自己被天雷打死了吧?」
    扫了一眼曹胤智,以及其他瘫在地上的守护妖,老虎妖笑咧开獠牙,「连最后的反击都功亏一簣,这次你们就好好看着我们妖界进入人界吧?」
    守护妖们面色铁青,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没有馀力了。
    曹胤智不甘心的甩开丁长安,手肘贴着地面,一寸一寸的往前爬。
    「浑蛋!死变态你给我起来呀!」
    指甲抠弄着泥地,甚至直接把手指刮出血,曹胤智完全不能接受,他们最后会失败在天劫。
    老虎妖轻蔑的转过身,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打算给结界最后一击。
    曹胤智爬到坑边,不管不顾的,用沙哑的嗓子就是一声嘶吼,「给我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把所有的宝路都拿去烧了!」
    「烧屁宝路,要叫人起床好歹也给点诚意吧?」
    「耶?」
    曹胤智还在疑惑自己该不会是听错,方佑渝化成大狗模样的焦黑身影就从坑底跃起,轻轻将他一叼甩到背上,就往老虎妖扑过去。
    老虎妖本来想跟上次一样,直接把方佑渝打出去,却发现这次事态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
    刚过天劫的方佑渝身体里还有残留一点天雷,把力量集中在爪子上,方佑渝把老虎妖压在结界上,体内的天雷一点不留的直接送往老虎妖。
    天雷威力不同凡响,直接就让老虎妖的身体被电的痛麻,只能错愕的瞪着方佑渝,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
    逮到机会,曹胤智不用方佑渝提醒,就开始唸起咒语。
    距离稍远的守护妖们只看到,方佑渝成功度过天劫后,将老虎妖压制在结界之上,随后就是狂风乎起扫荡。
    老虎妖凄厉的喊声表现出他现在面对的痛苦,在老虎妖开始剧烈挣扎时,方佑渝快速的带着曹胤智向后一跳,
    程子清牺牲生命,已经将结界修补了大半。再加上能被妖界选中,送到放逐之地的妖怪,当然不会是弱者。
    伴随着老虎妖的嘶喊,结界逐渐发出光亮,密布在上面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
    「你们以为修补好就没事了?少了我,迟早会有其他妖怪能破坏结界!」
    老虎妖的身体逐渐透明,被曹胤智咒术控制的他,能清醒的感觉到生命力的减少,但狠厉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收敛。
    在老虎妖身体彻底消失那刻,曹胤智莫名的感受到一股深沉的叹息──那是来自放逐之地的深深喜悦。
    曹胤智被方佑渝载着落到地上,本来大黑狗的模样没有持续太久,方佑渝就变回人型,摊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喂,死变态你怎么回事,不是才刚过天劫,怎么就一副病懨懨的样子。」
    曹胤智因为方佑渝变回人,少了屁股下的肉垫就直接摔到地上。
    臀部遭受到正面衝击,曹胤智马上因为强烈的疼痛而大声抗议。
    方佑渝半死不活的大字型倒地,因为是面部朝下的姿势,声音听起来闷在一团:「我刚只是硬撑好吗?你被电电看。」
    疯狂摇头,曹胤智觉得自己大概被劈第一下,就会直接变焦碳了。
    陆子由和林亭廷互相搀扶着走近方佑渝,丁长安拉着张啟与方知,所有守护妖的脸上都佈满不敢置信。
    「真的结束了吗?」沉稳如陆子由,现在也眼眶泛泪。扔掉被摔出裂痕的眼镜,捧着脸啜泣起来。
    只是现在落下的眼泪,也不知道是因为又少了一个同伴的哀伤,还是因为重生了那么多次的愿望,终于成功达成的喜悦。
    曹胤智让丁长安扶着自己,步步走近还在闪烁光彩的结界,伸手碰上的瞬间,仙根者的特殊体质,能让他清楚的听见,放逐之地雀跃的欢呼。
    放逐之地满满的喜悦,也感染了曹胤智,让他忍不住笑起来,「我能感受到放逐之地的意思,这一次,是真正的结束。」
    结束了。
    守护妖们突然都被抽空了力气,十九次的奋斗,本来以为无望的成功,突然的降临让他们有种想大哭的衝动,只想狠狠咆哮,放肆的大吵大闹一顿。
    『仙根者呀,在我要进入深眠,好回復力量前,为了感谢你,我要送……更确切来说,应该是要还给你一个,你同伴放在我这里的东西。』
    突然莫名出现的声音,让曹胤智疑惑几秒后,就马上因为放逐之地对他发出的波动,而反应过来。
    放逐之地的声音就像是大鐘,低沉缓慢,能悠悠的回盪在曹胤智心里。
    『伸出手。』
    虽然不了解会发生什么事,但曹胤智还是乖乖的摊开手心,马上手掌就传来一阵暖意,彷彿被人轻轻抚过一样。
    『接着,就只能祝你们好运了。』说完后,曹胤智能感觉到放逐之地的意识逐渐远去,重新陷入深眠。
    仔细凝视手心里的东西,曹胤智僵住了身体,很久都不能反应过来。
    还是直到丁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颤着声音问:「方佑渝你说过,子清是凤凰,还拥有凤凰的能力吧?」
    提到程子清,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沉,隔了很久,曹胤智才听见方佑渝带着哽噎的声音:「是,那又怎样?」
    是又能怎样,人都不再了。
    曹胤智深吸口气,转过身面对大家,捧着放逐之地给的礼物的手,还在激动的颤抖,「你们听过浴火凤凰,能重生的事吗?」
    守护妖们看清楚曹胤智手心上的东西,都忍不住倒抽口气,他们本来以为程子清已经完全被献祭,没想到最后,还留了朵羽毛给他们!
    收紧手掌,曹胤智小心的保护剩下的那根羽毛,咧开的笑容里,装满的是满满希望。
    ──「你们愿不愿再陪我去冒险一次?」
    第二十堂逃生训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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