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儿,玩的开心吗?」
    沐慕闻声回头。她站在原地看看男人一身得体的衬衫休间裤,外搭一件米色毛呢毛衣,黑色的皮鞋擦得晶亮。低头看看自己,薄薄一件缎面睡衣盖住雪白的半条大腿,外罩男人全新未穿过的水蓝色衬衫,要是关起门来只有两人,指不定世一场风花雪月,但此时身上满是腐臭的血浆和些许肉屑,沐慕就只是站在原地歪头看着萧何慎。
    「慕儿,你穿这样会冷。过来,我们去洗洗。」
    就像在对猫儿说话,嗯,的确是在对猫儿说话没错。
    萧何慎见沐慕没有动作,以为他要动用念力抓人时,没想到他迈开步伐朝她走去,一步一步,那些挡路的尸体往两旁飞去,落水声接连几次。最后他站定在沐慕面前,他仔细看过她全身,确定没有受伤后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污渍。
    「慕儿怎么都不说话?玩得不够开心吗?嗯?」萧何慎捧起她的脸,面上仍然是宠溺的笑容。明明有洁癖的,却队她身上这些脏污视于无物。
    结果她只是抬头似怨懟的对他说:「你这不贴心的男人。」
    萧何慎大概知道她在指什么事,然后笑了,「慕儿,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醒来,正好要回去找你呢。你看我都给你准备了这么好玩的游戏,别生气了好吗?」
    说完把沐慕抱起来,沐慕却挣扎着不要,「不要啦!我现在身上很脏!」萧何慎没管猫儿如搔痒般的粉拳,自顾自的捞起沐慕,再一次公主抱将她圈在怀里。
    「慕儿玩的开心吧,我们回去洗澡吧。」
    餐桌上摆着几道中华料理,又有几道西式排餐,很诡异。沐慕吃着许多年都不曾吃到的中华料理,不自觉的想起多年前安逸的生活,那时沐母还会主她跟沐父爱吃的家常菜,沐家没有餐桌礼仪的禁忌,在餐桌上永远都是欢笑连连,一家三口感情和睦。可是五年前却是她亲手手刃双亲,即使自己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事,可偶尔还是会想,如果当时就那样离开,即便它们不再是父母,但依然可以让它们已另一种存在方式活着。
    「这栋宅子只有你一个人住吗?」避免自己陷入永远也得不到解答的回圈里,沐慕装作好奇的样子回视一圈餐厅。
    无从得知萧何慎有没有发现沐慕短暂的异样,他放下筷子,以优雅至极的动作拭净嘴角。「还有萧伯。」他想了一下,去掉前院还有刚刚被沐慕杀完的那些,貌似只剩下萧伯了。
    「萧伯?」沐慕想这样称呼应该不是真的伯父。嗯?该不会是传说中大户人家才会有的管家吧?
    身边的萧何慎,没有要做解释的打算,一双墨瞳又黏在她身上,像是孩子在看仓鼠跑滚轮一般,无论仓鼠顺时针跑还是逆时针跑都觉得新鲜有趣。又或者像研究员观察受试样本的专注,对待研究样本态度是那么谨慎小心。
    沐慕已经训练到可以对萧何慎目不转睛,火辣辣的视线无动于衷,心如止水的扫光桌上的菜餚,完全不会顾虑相当于男人一倍的食量会不会吓到他。
    她抢过萧何慎手上那条属于她的餐巾时,有位迟暮老人一头斑白花发,但脚步稳健,他驻足在萧何慎右后方,态度恭谨的弯下腰道:「三少爷,太爷正搭车前往这里。预计三个小时抵达。」
    沐慕通透琉璃,即使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仍然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目不斜视,既不好奇老人的一切,也不关问他们的谈话内容,因此萧伯对于这位姑娘的印象挺好,姑且不论外貌如此肤浅的层面,光是落落大方的态度就很配得上他们萧家,即使某些行为举止不若大家闺秀优雅嫻静,但不扭捏或娇柔做作,无意中已得到萧伯的认可。
    除此之外,她还是他们三少爷第一个与之同桌用餐的姑娘。
    萧何慎面无表情,一时间沐慕也搞不清楚他的意思。萧伯也在等他下文,恭敬的随侍在一旁。
    两人的餐桌已经够安静了,此时的沉默又像在酝酿什么。沐慕实在不用担心什么,反正一切都由萧何慎做主,但此时短暂的沉默又让她有些联想。太爷指的是萧太清。她知道昨天飞机上的并不是真的萧太清,她不太想去思考那曾活生生坐在她面前的老人究竟是谁,反正弄清楚答案了又是伦理道德的拉扯,无知还是比较幸福的。但既然萧太清说要来,这次大概真的是他本人了吧。
    来抓他还她?
    萧何慎这时有了动作,放下餐巾纸站了起来,他朝沐慕伸出手,示意要她搭手上来,沐慕乖巧的把小手放上他的,男人倏地将她拉起。临走之前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到仍站在原地地萧伯身上,说:「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闻话,萧伯先是一楞,遂又扯起嘴角,在目送一对璧人离开地背影时落下老泪。方才那是最后一次与萧家三少爷对话了,他是萧家的家生子,已有八代之久,他无法背叛任何萧家的子嗣,现实上与血液中都是。
    于是他在那抹像是要消失在火海中的身影融化前大叫:「何慎少爷!」喊完之后眼前依然模糊。他搞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不清楚这么叫住他之后算不算背叛。
    然后那双今早由他亲手擦拭乾净的皮鞋出现在他视线中。
    这名从小便被萧家太爷视为接班人的男子听见他最后的叫唤声,他不发一语的盯着自己,仅仅只是这样什么都没做,那眼神一如年轻的萧太清一样张狂不羈,但却又能妥善的将一切恶隐藏在儒雅的外表之下。
    只见萧伯的手指有些乾瘪,在颤抖得厉害之下更显得苍白。他的手伸向胸前的钮扣,一颗一颗的由上往下解,接着,精瘦的胸腹坦承在两人眼前。
    「少爷,我想回去了。」萧伯双手指不住颤抖,拉住衣缘好似要他提起莫大勇气,接着他哭着躺下去,躺在黑白柔丝纹理的大理石磁砖上。
    萧何慎的双眼无波无澜,脸上未透露任何表情,盯着在地上流泪的老管家瞧。许久,却是听懂他的意思,翻折起他那有烫痕的袖子。面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念力取来大桌上的餐刀,一手按住老管家因紧张而不停收缩或进气的腹部,餐刀拿在萧何慎手里像手术刀,刀刃在老人腹部留下锯齿状的切口。他放下餐刀,伸手进切口摸索,鲜红的血液渐渐爬上衬衫手臂,迟暮老人不停流泪,却没有哼过半句痛。
    在他腹部掏弄的年轻人最终取出一把钥匙。年轻人平静至极的语调问:「这么做值得吗?」又似乎不期待什么回答,乌黑的虹膜盯着脸色愈发苍白的老人看,在等待高级布料染红,又或着谁的呼吸停止。
    只不过老人的泪水停了,「想要回去难道错了吗?……」然而温热的血液不曾停止。
    待三个小时后抵达天成居的萧太清见空无一人的宅子躺着与他一同长大的僕人,脸上如没事般扫过乾瘪的尸体,让人抬出去清理之后来道萧何慎的房间。灵敏的鼻子嗅嗅,他能嗅到女子特有的体香,脸上这才多了一丝表情。嘴角翘了翘,猛兽般的眸子盯住窗花,好似有可口的猎物站在那,眼神尽是贪婪的渴望。
    「萧东曄和那两个小孩呢?把他们找出来!」一声令下,身后三十几名随扈身手俐落分头寻找萧家仅存的香火。
    萧太清往房间里踱。地上落着一件连身女性睡衣和一件男性衬衫,上头污秽不堪满是黑褐色的附着物。萧太清走近那团咸菜般的脏衣旁,自行想像原本衣物的主人是如何砍杀那些殭尸,是否用利器划破那些失败品丑陋的脸面,武器是否会从它们的后脑勺穿出,落地时的浆液是否沾上她穿着的衣物,她是否用她惊人的精神异能扰乱从她背后扑去的活尸。
    「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用她的话一定会是最完美的z10……」
    肩披毛皮大衣的萧太清走出房间,步伐英气的走向后堂,果然,两名随侍件他一来就上前报告:「首长,找到二爷、七少爷和八小姐了。」没有僕从服侍,三人少了两餐,十四岁的七少爷跑到总厨房找吃食,碰巧被萧太清的随从看见。
    萧太清很意外萧何慎竟然没把他们杀掉,毕竟整座宅子的人都死了,独留他们三个的用意真让他匪夷所思。是想看他们饿死,还是不听警告执意要出宅子找资源?萧太清打消推翻这个猜测,仅仅如此不会引起萧何慎多大兴趣,能让他就丢下这三人离去不仅仅因为自己即将到来,而是更有趣的事……
    「去把萧伯的尸体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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