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还有点儿犹豫:“可是,这个武氏密文还能撑到上面来人吗?”
    邵百节也很无奈:“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说完,一拍膝盖便站起身来。
    周海只好有些沮丧地跟上。
    只有我是强忍着满心欢喜:终于可以回家了。现在时间还早,回头一点儿也不耽误给老太太买福记的四喜大汤圆,准备过冬……
    我后面的至字还没来得及想完,猛可地从前方发出一股强大的抓力。
    周海也是,跟我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叫。
    邵百节也很意外,他马上道:“是武氏密文!”
    没错,那股抓力是来自于武氏密文的中心。
    我们三个人略一摇晃,那股抓力陡然间变得更强了,像是有一只巨人的手一下子把我们三个一起抓在手心里,拖进武氏密文的中心。
    别人我是管不着了,我只管自己两眼一抹黑地大叫起来。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好像成了玩具似的,被不知哪个熊孩子没有轻重地握在手心里。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着,我刚吃的那些包子都快吐出来了。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长。一呼一吸之间,便听咚的一声,我们三个都掉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
    三只手电筒还在,一个一个地亮起来。
    好像是一个狭窄的隧道。
    周海就跟条件反射似地,摆出教科书式的标准姿势,一手持枪,一手拿手电筒。
    我呢?
    我枪都掉了……赶紧捡回来,也照葫芦画瓢地摆好架式。
    “把枪收起来。”邵百节沉沉地道,“换匕首。”
    我和周海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这里是隧道,开一枪能传老远。别再惊动了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赶紧换成匕首。
    “老师傅,”周海朝我的身后一扬头,“那边有光。”
    我连忙转头,看到前方确实有一道不很明亮的光。看起来离我们不远。但我没有野外探险的经验,我的“看起来”并不靠谱。我听说,在隧道里看到的光,很多时候看起来不远,其实要曲曲折折地走上好久。
    邵百节点点头:“我们过去看看。”特别对我道,“手电筒的光不要照得太远。万一引起对方的注意,我们就麻烦了。”
    我连忙点头。这里就我最掉链子。
    周海本来要打头,被邵百节一把抓回来。他们还是很照顾我的。虽然谁也没明说,但邵百节打头,周海收尾,自动地将我夹在中间。
    事实证明,我的“看起来”的确不靠谱。我们跟着那边的光走了有半个小时,才看到前方有一个洞口。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因为我开始闻到一股臭味从那边飘了过来。
    邵百节让我们把手电筒都关掉。再往前,我们便能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弥漫开来。邵百节伸手拦住我们,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棕色的玻璃药瓶,倒出三粒白色的小药片,一人分一粒。我拿在手心里看着,很像我买给外婆吃的,帮助睡眠的松果体素。
    周海轻碰了我手一下,我才发现他们已经吞了,连忙也把药片往嘴里一扔。
    邵百节压低声音道:“前面开始有邪气了,这小药片一般能管两个小时。还是要小心。”
    我和周海猛点头。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洞口边。
    那洞口有一人多高,半米宽。正好够我们这些身材苗条的人进出。要是像张所那种心宽体胖的人就别想了。
    我们从洞口往里张望,里面倒是挺宽敞。我估摸着能有一百多、将近两百个平方米。还有那臭味……一阵一阵地从洞里往我脸上扑。不想让邵百节和周海发现我的异常,我只好强忍着捂住鼻子的冲动。
    “哎,”周海叫声地道,“那是两棵树吗?”
    我也看到了。洞里点着几盏油灯,不算明亮。这大概就是我们之前看到那些光了。这几盏灯排列得有规则,每五盏围住一棵矮矮的树。十盏灯,两棵树。
    除此以外,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任何东西。
    邵百节:“进去看看。”
    仍是由邵百节打头。轮到我第二个的时候,我假装捂着胸口定了一下(其实是想捂鼻子)。
    周海笑笑,捣我胳膊一下道:“你缓会儿?”便先进去了。
    他们走进洞里以后,便看得更清楚了。那两棵树只到我腰部,奇特的是,只有枝杈,没有叶子。就像入秋以后的树木,叶子全掉光了一样。但是那光秃秃的枝杈上又零零散散地悬着几颗果子。
    长得很像桂圆。
    我一下子想到了。
    周海小声惊呼:“引尸果!”然后眼睛又重新瞪到树上,“那这是……”
    邵百节很沉稳地走到其中一棵树下。原来树下的土很软,被他轻轻一拂,就拂开了。邵百节又拂了两下,便露出一只手来。
    我心里咯噔一响。
    那明显是死人的手。没有腐烂,但很像木乃依,皮肤干枯而发黑,与其说是人手,更像是爪子。
    邵百节顺着手往上拂开软土,很快就露出一张死人的脸。是一个男人。依稀可以辨认出强哥的影子。
    那另一棵是……
    周海自动自发地上前帮忙。一只手不方便,便暂且收起匕首,学着邵百节的样子三下五除二地拂开另一棵树下的软土。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尸体。杨小乐。
    邵百节觉得这下可以下结论了:“我们找到他们种引尸树的地方了。”
    周海的脸上现出激动。这可是一大发现。
    邵百节却还是冷凝着脸色,继续朝四周张望起来。
    就这一会儿工夫,便听周海又道一声:“咦,这里好像还有一棵树?”
    邵百节应声回头,就见周海对着两树之间的地方轻拂软土。那地方好像有一个小小的突起。定睛一看,顿时惊道:“快停手!”
    但是已经晚了。
    邵百节话音刚落,周海已经拂去了一片软土,露出又一张人脸。
    但是那张人脸可不是木乃依的样子,而是非常的年轻、饱满。我从老远看去,都能看得出肌肤还很鲜嫩,充满了弹性。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我和周海都认识。正是那天我们苦苦追踪,却让她在电梯里成功脱身的女人。
    周海惊得愣住:“是她,就是她!”
    女人蓦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上周海。那眼神……
    周海的反应还是快,立马往后一退。几乎是同时,女人嗖的一下翻身坐起,伸手就向周海抓来。她身上本来就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软土,一点儿也不妨碍她行动。亏得周海那一退,让她抓了一个空。
    但是女人紧跟着又是一个翻滚上前,动作那个流畅,再次伸出手去抓周海。这回周海的反应没那么快了,眼看就要被女人抓上,忽然他的身体往后猛地一滑。
    原来是邵百节及时出手,单手像拎小鸡似的把他衣服后领一扯,将他整个人扯出去四五步。
    这一回再抓空,女人没有再紧追。
    她的视线从周海的身上,转到了邵百节的身上。也许是她看出来邵百节不太好惹,所以也不想轻举妄动。她慢慢站起身,身上的浮土簌簌落下,竟然穿的还是那身衣服:上身是玫红色的毛呢大衣,下身是咖啡色长裤。
    我说那天为什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从我们第一次在监控里看到她,到第二次她和假扮杨小乐的小苗碰头,中间过了多少天啊,气温早下降了没有十度也有八度,她还穿那身,也不嫌冷。
    现在我知道了,她确实不嫌冷。
    周海也一骨碌爬起来,还顺带着又拔出匕首。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我怀疑这小子有点儿非正常人倾向,因为他的紧张里还透着一种兴奋。据说出色的警察和出色的罪犯在遇到重大刺激时,大脑活动是一样的。这个实际资料出在哪儿,我没有看到过,但是另外一个资料我倒是真看过,最容易具备犯罪倾向的职业里,警察排名可是非常地靠前。
    正义与邪恶的差距,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深远。
    “她好像变厉害了。”周海说。
    邵百节:“哦?”
    周海很肯定地道:“那天我跟她打交道的时候,感觉她和正常人的能力差不多。”
    邵百节略略一想:“可能是这个地方增强了她的能力。”低头扫一眼地上的土,“是这些土。她像引尸树一样,身上也覆盖了一层土,就是为了吸取力量的吧。”
    女人微微一笑:“你们倒是不笨。”
    邵百节也微微一笑:“我们当然不笨,因为笨的人是你。”
    女人莫名其妙地一皱眉头,忽然脸色一变,急忙侧身而让。就是这样,还是被我从背后偷袭,一匕首扎到了肩膀上。匕首生生地从她的肩膀上一直划过上臂,拉出一道血糊淋漓的大口子。
    这一刀得手,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自从知道这把桃木匕首犀利得不像话以后,我就心里留意了。刚刚那一下,我真没下死劲儿。可是感觉,就好像切了一块水豆腐似的。我差点儿没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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