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宁主任把视线从书上转移到我脸上,然后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
    我有怨有气,发脾气道:“她们说!是我,是我趁你睡午觉钻了你的被窝!”
    “嘶,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眉思索道。
    我没好气道:“上一次当是我憨,上两次当是傻,要是上三次当,那就是真该死了,是你让人传出去的对不对?”
    他摇头道:“我传这个干嘛。”
    “哼,你不用不承认,这一看就是你的手笔,把自己的责任择得干干净净,都是别人勾搭了你!”
    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扔,语气冷淡道:“你适可而止。”
    “我不!凭什么!”我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凭什么什么都是我的错!是我钻了你的被窝,是我怀了孕所以你娶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想想,我有没有拒绝的本事呢,要是他们,要是他们遇到这种事……”
    他威胁道:“你这是又要和我算旧账?”
    我把门挡住,现在抢的就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先机,不说别的,首先我笃定他肯定跑不过我。
    “最近这是怎么了?”保姆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怎么老吵架呢?”
    我撅着嘴迁怒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我,肯定说我说我贪慕权势呢。”
    “呦,”保姆惊讶道,“这是要和我吵啊,我可不敢和你吵,现在家里你最大呢,”她给宁家齐沏茶,“钦文爸爸都嘱咐我们了,不许惹你生气。”
    他挥手道:“多嘴,出去。”
    保姆笑了笑走了出去。
    保姆嘴上向着我,心里偏帮他,我人笨口拙,心里委屈得很,嘴里说不出来,便给他摔上门去找钦文,一直待到晚上。
    我趴在儿童床的护栏上问:“妈妈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保姆在旁边插嘴道:“姑奶奶哎,你消停点行不行,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女人嘛,就是图安稳地过日子,你们这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他要是,厌了你,你怎么办?”
    我愣住,不管不顾道:“厌了就厌了,我回老家。”
    保姆逗钦文:“钦文快看,你妈妈还跟个孩子似的呢。”
    我接着说:“我说真的,他不能这么欺负人,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把我说的多么难听,我丢了我父亲的脸,也丢了我老家的脸。”我又流下眼泪来。
    保姆叹了口气。
    “那是人家不敢编排钦文的爸爸,他们不敢说,”保姆压低了声音,“他们不敢说,宁主任以权压人呢,他们就只能编排你,再说了,就你傻,他们那是眼红,放他们身上,他们求之不得呢。”
    我不满道:“哎,你别这么刻薄。”
    “日子不在别人嘴上,日子是一天天过出来的,随他们说去,我要是你,就和钦文爸爸甜甜蜜蜜的给他们看看。”
    我“嘁”了一声:“你的工资领得真是,物超所值了,宁家齐他妈要是活着,大概也没你偏心。”
    保姆噗嗤一声笑了,拿手指头戳我脑袋:“你啊,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精。”
    “哼。”
    “要不这样好了,我去给你传个话,”保姆道,“让他来请你回去,他递个台阶,咱们就下,成不成?”
    但是他不给台阶,保姆出去一趟,拿了个条子回来。
    保姆也是一头雾水:“钦文爸爸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好奇地打开一看,开始磨牙,上面所书四个毛笔字:防腐拒变。
    保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把纸团成一团,恶狠狠道:“他骂我呢!骂我贪小便宜才上了他的当!你说!给我几盒点心!给我几瓶酒!这还都是别人给他的!他娶我一分钱都没花啊!有这种人吗!还,还怪我没有经受住诱惑!”
    “别别别,别生气,”保姆劝道,“钦文他爸爸怎么这么说话啊,这不是,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等着,”她把纸条拿过去,“我去找他。”
    第二次还是一张纸条,但是打开我就笑了。
    我捂着嘴乐不可支问保姆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保姆伸头想看我手里的纸:“怎么了?怎么这么开心。”
    “你先说怎么说的嘛?”
    “我说,小艾怪你没好好追她呢,送的东西也都是别人给的,不用心。”
    我把手里的纸条展开给她看,是支票。
    保姆也憋不住笑了:“这下开心了吧?”
    我气消了一点,但是我把支票递给她:“你去还给他吧。”
    “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我又在犯傻,但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说:“我嫁给他,不是为了钱。”那场自上而下的强取豪夺我可以原谅,因为我还要过日子呢,我不能和我男人,和我儿子的爸爸旷日持久的闹别扭,我也没有那样的资本和他闹别扭,但我从来就不是为了钱。
    保姆叹了口气:“你这样的孩子遇见他,不知是福气还是晦气。”保姆把支票又拿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空手回来了。
    “我把你的话跟他说了,咱们看他表现。”
    我哈哈大笑,吓唬她道:“给你停工资哦。”
    保姆敞亮道:“停吧!我不跟他一起造孽。”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我们俩吓了一跳,转移视线不去看他。
    又是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然后他倒背着手走了出去。
    我莫名其妙展开看,这是?
    “这是英语?你认识吗?”我问保姆。
    保姆拿过来看了看:“不认识。”
    烦死这个老王八蛋了,我中国字都没学明白,给我写英文。
    保姆若有所思:“我看着不像英语,钦文爸爸那个年代,是不是学俄语啊?”
    俄语,那我更不认识了,此时突然有个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了一下,他在书房里给我显摆过他的证件,有一个本子是一个学校的毕业证书,上面写的是……
    我再次看向那个纸条,下结论道:“这应该是法语。”
    “法语?”
    我打开手机,照着纸条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输进去,然后搜索意思。
    “啊。”我轻叫了一声。
    保姆心急道:“什么意思。”
    我把手机装起来,起身往外面走,和保姆道别:“我要回去睡觉啦,有事明天再说。”
    “哎,等等,字条什么意思啊?怎么看完就消气了呢?”保姆在我身后好奇地追问。
    我充耳不闻,憋着笑预备回去笑话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好不知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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