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俊生在隔天就跟我正常互动,完全没有芥蒂。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过这件事却在我心中起了阵阵涟漪。我打他好像不是为了捍卫佳明的名声,而是为了自己割捨不下这段感情。心之所以会痛,完全是因为俊生诚实地说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俊生偶尔还是会煮个晚餐小聚,慰劳一下这个料理白痴的我。我是希望经常吃得到,不过他好像很忙……
    不过有俊生在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现在马桶坏了,灯泡坏了,都不用再另外找人(他示范了两次我才知道,其实好简单)。家事方面也不用我操心,他好像……有洁癖吧,任何时候,家里都乾乾净净,整整齐齐的。
    他是高科技方面的全才。不论是手机、笔电,还是网路、收讯,所有疑难杂症只要交给他,问题就好像自然消失了。不过他仍是个大男孩。像天气变化要加件衫,感冒头痛要吃药休息这种基本生活的自理都需要有人提醒。
    然后他开始载我上下班。他说我反正都是裤装,很方便(他不会介意的)。我比较介意的,是害怕被同事撞见而间言间语。他的解法是载我到公司隔壁两条街的巷口处,把我放下来,再让我自己步行进公司。这个方法也不错,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被人发现。
    我们在上班时大都公事公办,不会有什么互动。一般例行性的会议,他还是那副酷酷的模样,不太甩我在报告什么,虽然偶尔还是希望跟他有眼神的交流。
    俊生他这个这个……俊生他那个那个……不知不觉中,我好像脑袋中满满都是他。想他变成生活的日常,儘管我们同住在一个屋簷下……
    今天例行性会议结束后,我跟林总同时被叫到姊夫的办公室。
    「第一次的產品协调会马上到了,客户会来这边开会。这是我们第一次推出这样的生產线,所以上面也很重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姊夫问着。
    「雏形已经出来了,有些功能还没加上去,不过可以用使用者介面跟客户沟通。」林总解释着。
    「有达到客户的要求吗?能做和不能做如何取捨?」姊夫问我。
    「是的,报告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我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姊夫。
    「佳珍,身段放软一点。」姊夫一边过目一边说:「產品协调跟你以往带专案很不一样……我不是说客户永远是对的,但是有时候退一步,或做柔性的沟通往往事半功倍。」他望着我仍是素面衬衫,西服长裤,和平底皮鞋的装扮,并没有再说什么:「加油吧!」
    我跟林总走出姊夫的办公室后,林总叫住了我。
    「张经理,我不想倚老卖老。可是既然你带的產品是软体生產线,这一般专业的术语和背后代表的意义,是不是可以请张经理稍微去了解一下。我知道你代表我们去跟客户打交道已经够辛苦了,但是我们例行的内部会议,工程师们还是想和你沟通的。」
    「我知道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还有就是陈俊生……」
    「俊生他怎么了?」我一听到俊生的名字马上紧张起来。
    「可能是我多心。好几次会议我都看到张经理盯着他看,不知是否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他看起来不太甩人,不过工作能力尚佳。如果张经理要他下次专心开会,我会跟他说的。」
    「喔,没事啦。只是他刚好没看我而已,有时我忘了要说什么,就找一个没有眼神交流的才能让我专心回想。」我虚心地乱编一通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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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座位上,一直想着如何在商场上定位自己这个问题。
    很多成功的职业女性,也不一定要靠梳妆打扮才能在商场上立足。我总觉得姊夫那一套已经过时了。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是对的。我现在没有任何斤两,从传统路线出发,总是比较安全。
    不过比起我的工作,我更在意的是小黛的话:太久没有妆扮自己是会影响性慾的,过分中性保守会失去对异性的积极主动性。虽然她讲的话比姊夫的话更没道理,不知怎么地,我忽然非常在意起来。
    于是我打电话给小黛。
    「怎么样?好用吗?你上班也插着呀?」小黛还不等我开口,就先问起。
    「你在说什么?」
    「就是我给你的那款自慰棒呀!」
    「钟黛綺,拜託你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色的。」我一不小心讲太大声,办公室里的人都往我座位这边望来,我赶紧压低声量:「我还在上班啦,不要讨论这么劲爆的事情好吗?」
    「那你找我会有什么事呀?……那个小鲜肉吗?」
    「我是想……你常去的美容院在哪里?有空教我一点目前流行的化妆和搭配裙装的小技巧吗?」我小声地说。
    「喔……还不是为了那个小鲜肉,哈哈,你真的恋爱了!」
    「只是想在商场上打滚,找回一点自信而已,跟他有什么关係……」
    「你以为我刚认识你吗?别的女生说打扮一下找回自信我绝对相信,可是我们珍珍小姐说要打扮起来呀,除了为了心中的男人就没别的了。」
    「哎呀,随便你说啦,你到底帮不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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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请假了,花了一个下午跟小黛泡在她常去的美容院。她说捲发有很多造型,打理又不方便,短时间要找到适合我的发型也困难。我的脸形娇小瘦长,头发却既厚且多,打个层次,烫个离子烫是比较保险的做法,打理起来也方便。
    然后她又帮我上了一点妆。她说平时粉底打一打,眼影擦一擦,涂一点唇蜜就可以了。要去电男生,就刷一点睫毛膏。画眉、眼线、鼻影这些高难度的就暂时先省去。她依照我的眼窝形状教我眼影的擦法和顏色的搭配。
    「每天这样梳妆打理,不就要提早起床了?」我有点不确定我会坚持下去。
    「小姐呀,这些都是最基本款了。习惯上手后很快的。俗话说的好,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呀。」
    从美容院出来后,她又带我去选购裙子。她说我身高不矮,但骨架不大,并不适合穿太外张的洋装。不过我身材有料,前凸后翘的,穿旗袍会不错看。我不怎么喜欢那种全身包紧的服饰,所以我们最后买了一些中、短直筒裙,休间上班都适合。
    小黛人比我高,脚却跟我差不多大。她说好一点跟脚的鞋子都很贵,她有一些高跟鞋(对她来说太低跟了)现在大该都不穿了,可以让给我。她有带一双给我试穿,意外地合脚,我就当然欣然接受了。
    搞定一切,准备找地方吃晚餐时,我们刚好路过一家袜类精品店。我忽然想起俊生喜欢看女生穿丝袜,于是驻足了。
    「这玩意儿现在退流行了。如果你要跑夜店轰趴,需要有亮片的,顏色够鲜艳的。」小黛看到我驻足,也过来为自己选购。
    「上班时要穿啦。这是商场上的礼貌。」她的建议我完全没有採纳,只拿了一些适合自己肤色的透明薄丝。
    「很多男生爱看的……为了他就说一声嘛,唉,到现在还不承认。」
    她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我还是非常非常感谢她,每次请她出马,一定救援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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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俊生还没有回来。他们现在正在为了我能跟客户争取更多的筹码而拼命。于是我回房后,先脱掉外裤,想用刚买的裙子,来试试丝袜和高跟鞋的穿着。
    真的太久没穿丝袜了,光一个捲起的动作,就快让我满头大汗。我也忘了尼龙弹性的问题,快拉到臀部,才发现下面穿太松了,不够绷紧而拉不上去。就这样穿穿脱脱来回奋战,好不容易终于搞定。
    其实丝袜的触感很好,不知为何小时候印象是那般难受。那幽柔丝滑的触感会让人自然嫵媚起来。我穿了一件新买的直筒中短裙,和小黛给的高跟鞋,为我跟客户见面时定装。
    嗯,挺像个样的!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好久好久没为自己这般心动过了。
    为了多适应一下高跟鞋的平衡感,我走出房到客厅去练习一下。没想到一出房门,就跟刚回来的俊生撞个正着。
    「对不起小姐,我走错门了。」他两眼发直地看着我。
    「有这么夸张吗?」我暗自窃喜:「喜欢吗?」
    「你这样去组上开会,大家一定会非常专心地听你的报告,或者是说根本无法专心……」他并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我就是了:「为什么改变装扮呢?」
    「为了你……现在拼命的案子呀,明天要去跟客户开第一次的產品协调会。第一次面对客户,我有点紧张。」
    「张经理,全靠你了……只是我很吃醋,只有客户才能看到你这样的打扮。那我希望你经常跟他们开会。」他好像在看我的丝腿。
    「我知道大家都很拚,明天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对了,早上林总跟我说我的专业术语……」
    不等我说完,俊生便微笑点头抢我的话:「他已经在组上抱怨过了。没事的珍姐,我帮你恶补一下,没有你想像的复杂,其实很简单……你等我一下,我先把东西放好。」
    「你现在就要教我啊?都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我有点惊讶。
    「冰箱里还有点剩菜剩饭。我可以边吃边聊,你陪我喝酒就行了……你现在多了解一些,也许对明天的会议也有帮助吧。」
    于是他进房放完东西后,热了些饭菜。就跟我边吃边讲解。俊生是很好的老师,他会先测试我的程度,再决定要说到多深入。他吃完饭后,跟我一起喝着啤酒,继续讲解。他画了一些流程图,为了方便讲解,便坐到我身边来。
    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肩并肩地坐着。被他用机车载的时候,因为害怕胸部有所碰触,所以有保持距离。也没有像现在可以轻易观察到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我强烈地感受着来自他源源不断阳刚的男性气息,甚至有些脑胀耳鸣起来,以致无法专心听讲……
    他讲得头头是道,然而我却神往于他全心全意为我辅导的暖心氛围中……
    我喜欢他!
    我真的好喜欢他……
    「所以这样都懂了吗?」他最后一句惊醒了我。
    「嗯?……大概知道了吧,有些还不是很清楚。」我随便呼咙着。
    「啊,我想到了,我有这个流程图档案,你等我一下。」他进自己房间把他的笔电拿了出来,开机登入:「好像跟我们刚才说的一模一样,确认一下再传给你……喔,喝太多酒了,我先上一下洗手间。」
    他跑去上厕所时刚好萤幕开啟,一名女子的侧身裸照就出现在眼前,底下还有小小的一行字:看着珍姐的裸照自慰是人间最爽的事!
    我仔细一看,那名女子真的就是我自己!
    我整个人呆了,脑袋一片空白。
    「珍姐,刚才说到哪里……」他从浴室出来,看看我,又看看笔电,脸色大变:「珍姐,我可以解释……」他赶紧把笔电闔上。
    我不等他说话,就衝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关上。
    我的脑袋乱成一团,完全无法处里眼前的状况。我上一秒才在为他动心,下一秒就在伤心,这样的心情三温暖,根本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
    「珍姐,珍姐……」他一直在敲我的房门。
    俊生,不是我不肯开门。可是这下你要我如何面对你……
    我咬紧牙根还是开门了。
    「你什么时候拍的?」我冷冷地问。
    「有一次你洗澡,房门刚好没关。你好像心情很好,边唱歌边脱衣服,画面真的很美,你又根本没注意到房门没关,所以我就……」
    我望着他,他低着头。
    「你刚才说你要解释什么?」俊生,求求你……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原谅你……
    「我其实……没有任何藉口。做这种事就是不对……即使我真的很喜……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我的错,我承担一切后果。」他还是低着头:「如果珍姐要我搬出去,我现在就去整理行李。」
    陈俊生,陈俊生!……你太令我抓狂了……
    「算了,这件事有一半是我的错。我以后会记得锁门的……我可以请你把我的裸照删掉吗?那是我的隐私。」我无奈地说。
    「当然!我马上就去处理……那这件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珍姐。珍姐,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他深深地一鞠躬。
    「去说给自己听吧!」我把门关上,不想再看到他。
    我实在气不过,就乾脆跑去洗澡。当然这次我记得锁门。洗完澡后,心情也沉淀下来,回想刚才那一幕……
    原来他搬出去是比维护自己的隐私还要严重的事情……
    我并没有马上把衣服穿上,而是看到了还放在床边的那组自慰棒……
    『看着珍姐的裸照自慰是人间最爽的事』……
    为什么要看我的裸照呢?我人就在这里……
    可是我们之间,谁也还没说破……
    然后我看到自己手腕上那条『佳偶天成』的手鍊。
    佳明,你的喜帖都发了,就放我自由吧……对方虽然还是个小屁孩,可是碰到就碰到了。我没有青春了,很想赌这一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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