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双眼,太阳早已高掛在天空,亮晃晃的阳光透过薄纱材质的窗帘,转换成柔和的光线照进病房里。
    范依寧坐起身,视线环顾四周,此时病房里空无一人,连昨晚与她一同待在病房里的范连郡也不见踪影。
    下了床,她往病房门口旁的卫浴间走去,才刚打开卫浴间的电灯,想进去盥洗时,一旁半掩的大门鑽进来的交谈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悄悄由缝隙看出去,发现石桥仁正与范连郡两人站在走廊上对话,原本想拉开门和石桥仁打招呼,却让他们口中隐约出现「孩子」、「流產」的字眼给制止。
    她无声地将大门又拉开了一点,好听清楚他们的声音。
    贴近门口的缝隙,此时她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快速地跳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我们这样瞒着寧寧真的好吗?」石桥仁看着范连郡,小心翼翼地问。
    「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怕她知道了会承受不起,她现在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再受到别的打击了。」范连郡叹了一口气,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两天发生的事,他所受到的衝击也不比石桥仁小,他甚至不确定这样的决定对范依寧是好或是坏。
    「但是寧寧怎么说也算是孩子的妈,流產这件事她有知道的权力啊!」石桥仁皱起眉头,搭上范连郡肩膀的手不禁用力了一下。
    这可是他的好兄弟的第一个孩子啊!就算范依寧不幸流產了,他还是想让她知道,她和郑君皓之间曾经有过一个甜蜜的联系。
    原本还屏息躲在门后偷听的范依寧,在听见石桥仁说出口的惊骇语句后,再也无法保持原本的状态。
    他在说什么?流產?她流產了?
    难道她昨晚感受到体内的空虚感,就是因为本来应该待在她肚里的孩子没了?
    她不敢置信地靠着墙壁,身子无力地滑落到地面,喃喃低语:「他在说什么……」
    听见门内传来细微的声响,石桥仁敏感地拉开门,却见范依寧有些失神地跌坐在地上。
    见状,他心一惊,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寧寧,你还好吗?」
    「你刚刚和小郡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她仰起头,咬着唇看着石桥仁,眼眶积满泪水却迟迟没有落下,因为她始终不相信刚才听见的是事情的真相。
    「你都听见了?」他有些紧张地问。
    「告诉我,流產、孩子……是在说我吗?」她哽咽着,苍白的脸看起来虚弱得像是快要消失似的。
    「寧寧,你先别激动。」
    「快点告诉我,是我和阿皓的孩子吗?」终于,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她仍然抱着一丝期待看着石桥仁。
    「寧寧,我们等你冷静一点再来讨论这件事情好吗?」石桥仁一直避开回答她的问题,就怕她一确定自己流產,便会马上崩溃。
    「小郡,告诉我!」见石桥仁无意回答,她把问题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范连郡。
    原本还反对告诉范依寧的他,此时的立场突然和石桥仁交换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她有知道的权利吗?」他看着石桥仁的反应,就如同看见刚才一心想瞒着范依寧真相的自己。
    最后,石桥仁沉痛地闭上双眼,对着范依寧点点头。
    毕竟范连郡都已经应允了,他也没什么立场好多说什么。
    「我不要……这不是真的……」滚烫的泪水划过双颊,范依寧紧揪着石桥仁的衣服,破碎的低泣声从唇边溢出,「你、你告诉我,告诉我这只是我在作梦……对不对?」
    「我的宝宝……宝宝还在,对不对?」她握住石桥仁的手,一脸期盼。
    「寧寧,你冷静一点。」石桥仁紧皱眉头,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我该怎么冷静?我的宝宝……他是我和阿皓的宝宝啊!」她用力推开石桥仁,对着他尖叫出声,「阿仁……你教教我好吗?我该怎么让宝宝回来……回到我身边……」
    「我不要……不要……」她无助地闭上双眼,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摇头,像是要把内心极度悲伤的感觉拋出去一样。
    泪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滩,想起还不知情的郑君皓,她的内心就是一阵绞痛。
    抬起头,眼角掛着的泪珠正一闪一闪的,「阿皓……他知道吗?」
    「不……我还没找到时机告诉他。」石桥仁看着一脸悲痛的范依寧,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郑君皓这样的情形。
    「拜託……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我害死了我们的宝宝……」她的眼底倏地黯淡了下来,对着石桥仁扬起一抹虚弱的笑,看起来绝望得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阿仁,答应我好吗?」
    「嗯……」他有些心虚地点头,看着范依寧突然像是被抽光全身的力气般软下的身躯,他和范连郡快步衝上前去,稳稳地接住她。
    「寧寧!」
    「大姐!」
    耳边还传来石桥仁及范连郡慌张的叫唤,范依寧紧闭双眼,任由眼底不断涌出的泪水溢出眼眶。
    他们唯一的孩子,在这寒冷的异乡似乎走得有些突然,也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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