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合?
    这是什么场合,他在说什么?
    沉冬至看着江舟那样恳切的眼神,又想到自己今天听到的一切,她真的还不能消化,已经要积食了。
    “你别这样。”沉冬至柔声说,已经没有了之前见到他时候的那种怒意。
    江舟怕她要走,手用力抓更紧了些,看她:“我说真的,你和我复合吧,好不好?”
    “不好,破镜重圆都是小说电视剧的桥段,我们不适合这个桥段。”沉冬至知道挣脱不开,就没有想着挣脱。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也没关系,复合吧,行不行?”江舟的眼睛有些湿漉漉了。
    沉冬至此刻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她很难受,下午的时候李露露说了江舟的身世,真的让她很难受,产生了那日分手的极大的愧疚感。
    “如果我现在不喜欢你,那我们复合的意义是什么呢?”沉冬至问。
    “因为我很喜欢你,我真的很爱你,真的。”说着江舟一把搂她入怀,把她的头按在肩上。
    沉冬至没有抗拒,静静地被他抱着,江舟说他真的很爱她,这是为什么呢?心情复杂,她该怎么办,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是那样的诚恳,她心很慌。
    “江舟。”
    “嗯。”
    沉冬至用手轻轻推他,头往上仰,和他对视。
    “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但是不是在今天。”沉冬至说。
    “你真的愿意和我聊一聊吗?”江舟犹豫。
    “嗯,今天是乔乔的婚礼,先让这场婚礼好好结束吧。”沉冬至推开他已经松了的手。
    “那是什么时候聊?”江舟怕她只是说说而已,想问她要个确切时间。
    沉冬至应声说:“我会把你的微信,从黑名单拉出来,到时候再说。”
    “那你先把我拉出来。”江舟怕她走了,还拉着她的手。
    沉冬至拿出手机,在黑名单列表里寻找着江舟,然后在他面前解除了拉黑。
    等回到了饭桌上,台上唱歌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四十的阿姨,阿姨在台上唱着一首粤语歌。
    “这个是谁呀?”沉冬至问着正在在旁边吃水果的李露露。
    “这是今晚那个证婚人的老婆,就是找个理由唱首歌吧。”李露露往台上看。
    “证婚人不是个老头吗?他老婆这么年轻啊。”沉冬至看着台上的这位阿姨,又想到今晚那位满头花白的证婚人。
    李露露把碟子里的青提吃完说:“哎呀,就是二婚的咯,这种职位那么高的人,离婚后不久就会再婚的,基本都是老头和少妇的搭配。”
    沉冬至听着忍不住露出难以言喻的嫌弃表情,还有想象中的老人味。
    李露露看到她这副表情倒是笑了说:“我以前也觉得很恶心,见多了也就习惯了,道德感太强的人日子反而不好过。”
    婚礼后边,沉冬至一直在和李露露聊天。李露露这个人很善谈,人也很有意思,她在赵乔乔的婚礼上居然还意外交上了一个朋友。
    等到婚礼正式结束天色已经很晚了,沉冬至明天还得上班,就不继续住在酒店里了,这里离上班的地方有些远,赵乔乔是报销了两天一夜的,为了宾客们方便。
    沉冬至正在酒店房间里收拾,她打算好好利用酒店的设施,舒舒服服泡个澡再去楼下做个按摩再回去。
    今天站了很久,脚很酸累,她躺在浴缸中,被温暖的浴水包裹着。
    手机里的音乐软件随机播放到一首今年很火的歌,五月天的《后来的我们》,四月的时候,有一部电影叫做《后来的我们》,沉冬至在微博转发里中了电影票,本来是为了帮晓蔓增加中奖率获得井柏然的签名海报,没想到中了电影票,就一个人去电影院看了。
    一堆男女,经历过恋爱,分手,错过,重逢,这好像是影视作品里面关于遗憾的标配。
    大城市这种爱情可真多,诗和远方和柴米油盐。
    故事里诗和远方的爱情,和大多数在打拼的年轻人都没有关系。
    歌词里反复出现的后来的我们,或许会不会是她和江舟的后来的他们。
    如果当初自己没提分手,后来的他们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闭着眼感受身心放松,泡澡已经够舒服了,沉冬至起身,伸手拉起浴巾包住自己。
    头发半湿,沉冬至拿起吹风机,安静的浴室里都是吹风机的噪音声。
    这时,江舟给沉冬至打了两个电话都淹没在了噪音中。
    在另一边房间的江舟,看着拨打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渐渐升起失落的情绪。
    她是不想理他吗?他好难过。
    沉冬至把头发吹干,发丝顺滑地垂落下来,脸上素净,看上去倒是像个青涩大学生。
    她前去拿起放在浴缸边上的手机,发现微信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于江舟。
    沉冬至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干脆就不回了,就搁在那里没管。
    她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再把赵乔乔给的伴手礼包装都拆了,然后都放到自己带来的那个袋子里。
    又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忘记什么物品后,就拎着包打算要下去按摩。
    一打开门,沉冬至被吓了一跳,她捂住胸口,嘴巴张开,眼睛瞪着站在门一旁的江舟。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不管是谁,应该都会被突然出现的大活人吓到的吧,更何况这时候是独身一人住在酒店。
    “我不知道,所以一直在等。”江舟看着她。
    沉冬至叹一口气,问他:“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想找你。”他语气有些委屈巴巴。
    沉冬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其实也才过去三年多,眉眼中的神态已经变了,但是人好像还是那样,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喜欢装乖巧。
    “不是说了找个时间再谈?”
    “但是你都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那是因为我没听见。”
    江舟看着沉冬至提包的样子,应该是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回家吗?”他挡在门口问。
    “不是,我要去下面按摩,你让开。”沉冬至如实回答。
    江舟身子往右边一侧移开,然后说:“我也去。”
    沉冬至刚走出去两步,就停了下来看他说:“你要和我去?”
    “嗯,不行吗?”江舟看她。
    “不行,你要去你自己去。”沉冬至转头就走。
    身后江舟的声音还在,他那个清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你这么说也不行,酒店的按摩欠窨腿说模晕乙材苋ァ!�
    沉冬至没搭理他,就继续往前走。
    江舟这个人就这样一直默默无闻跟着她到了酒店按摩的地方,江舟本来以为能坐在沉冬至旁边,没想到不仅男女是分开的,而且还都是单间。
    沉冬至正在小包间里享受着腿部按摩,满屋子都是淡淡的艾草味,清香怡人,更能让人放松下来。
    按摩师的声音很温柔,会询问她力度合不合适,需不需要用力一点。
    这里使用的按摩精油是茉莉花味的,按摩师说这是一个泰国的牌子,沉冬至闻着很像康师傅绿瓶茉莉清茶的味道。
    这个精油不厚重也不油腻,涂抹在她的小腿上感觉很轻盈。
    另一边的江舟也在按摩,按摩师的力度很大,江舟忍不住嗷了一声,按摩到后面他舒服的都要睡着了,按摩师提醒他按摩结束后,他猛地睁开眼,想着要去找沉冬至。
    沉冬至这边按摩结束之后,正在按摩室的小厅里享用酒店提供的甜品,是一碗清爽版的杨枝甘露。
    按摩结束的时候,按摩师还送了她一块玫瑰精油皂。
    江舟没有直接换衣服,而是穿着这里的灰色浴袍就出来了,一眼就看到沉冬至坐在那边的木制桌旁吃着东西。
    江舟朝她走了过去,沉冬至感觉前面有影子,便从碗里抬头看。
    “还好,你还在。”江舟拉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
    沉冬至慢条斯理地喝着杨枝甘露,喝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碗。
    “你为什么结扎了?”她突然问。
    江舟看她,然后说:“因为我觉得我没必要生什么孩子,下辈子也不生最好。”
    “倒也没见过几个男的不想要孩子的。”沉冬至冷笑,“你万一后面想要了呢?”
    你想要吗?”江舟把话题拐到这里。
    沉冬至被问得一愣,摇头然后说:“不太想,有了孩子下半辈子就都是围着孩子转,浪费时间。”
    “你结扎真的没有别的原因?”沉冬至不大相信他前面说的那个原因,丁克后悔的新闻她也看过,基本都是男人后悔,然后耗到妻子人老珠黄了就去找个年轻妹妹给他们传宗接代。
    “有。”江舟低头。
    “是什么?”沉冬至真的很想知道一个年轻力壮男人结扎究竟是为什么,主要是因为这个人是江舟。
    原因吗?江舟想着,无非就是不想让拥有他亲生父母基因的孩子出生在这世间,万一那个孩子完全都是携带了恶劣的基因呢?他不能接受。
    自己又凭什么让别人给他生下一个带有这种基因的孩子呢?这种基因,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就像李健说的那样,也不是什么濒临灭绝的物种,没必要延续自己。”江舟淡淡地说。
    “你想不想送我回家?”沉冬至突然说。
    江舟一听,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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