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行李搬进家里后,三个人出门散步。
    陈桐说的去广场玩,其实就是附近的秀水广场,当初修建主要就是为附近居民提供文娱场地,距一品雅苑和山澜庭都很近。
    自从广场舞在国内风靡盛行后,榕城的大爷大妈们都不怎么上麻将馆了,一到晚上,全部涌到宽敞的地方跳广场舞,有组织有纪律,自己跳还不够,还有带上孙辈一起跳的,从孟皎皎那搬出来的这段时间,陈今晚上不值班了就带陈桐来这边玩,一群老阿姨们见她可ai,手把手教她,陈桐暑假上过舞蹈班,学得很快,广场舞又简单,一晚上已经能跟着音乐跳出完整的舞步。
    亮如白昼的广场,热闹非凡,除了跳舞,还有下象棋的老年人,更多的是形形sese从这边经过的路人,也许是回家,也许是要出门玩耍,陈桐在跟几个同龄的小孩玩老鹰捉小j,他们便在不远处的一处长椅坐下。
    “孟孟,我们好久好久,没像这样,吃了饭后悠闲地散步了。”
    他出狱的第二天就忙着去找工作,她也忙着照顾店里的生意,想陪陈桐看个电影都得琢磨着约个时间。
    “我记得,我们在出租屋里的那几年,吃了晚饭后,就喜欢去河边走动。”
    当初最寻常普通的事,如今竟然成了奢侈稀奇。
    “最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后来清清也加入了。”
    说到这里,他柔和的眉眼一弯:“她就是个招蚊子的,夏天的时候,每次出门都能让蚊子叮一身的包。”
    她也笑了,手在脸上b划:“河边的蚊子太毒了,我记得有一回,她眼睛被咬了一个大包,肿得好大,像蜜蜂蛰了一样。”
    也是那一回,让她长了记x,出门前会想起擦花露水,不过也就几天而已,红肿一消,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就是个懒的人,连涂个花露水的功夫都懒得。
    他感慨道:“桐桐似乎也遗传了她妈妈招蚊子的t质呢,像这种天气,晚上睡觉还有蚊子咬她,我就去买了电蚊香,让她在屋里时记得点上,就没蚊子咬她了,我下了夜班回去,她身上还是有包。”
    他无奈地笑:“桐桐跟清清不一样,清清是懒,她却总是忘记,没放在心上。”
    孟皎皎的目光追随着玩游戏的陈桐,小声告诉他:“每次出门去树多的地方,我都要先给她涂花露水的。”
    “嗯…我知道……”
    他先前没深想,为什么玄关要放一瓶花露水,直到方才出门时,重新看到那瓶见底的花露水,忽然想起先前天还热时,她一拿起瓶子,陈桐自己主动伸胳膊伸腿等她喷花露水的场景。
    不止是这些,夏季蚊子多时,天还没黑,她会在睡觉的二楼先点上蚊香,床头至今都还挂着蚊帐,再小一点,陈桐洗澡只能用澡盆,她往里面滴几滴驱蚊水,就没蚊子咬她了。
    “孟孟,你是个好妈妈……”
    把陈桐照顾得无微不至,而反观他?
    陈今对自己挺失望的。
    “我这段时间就在想,当初清清每次出门,或许并不是她懒,而是等着我给她喷花露水呢……”
    “这个nv的,看着傲得很,其实就是怕被人拒绝,要别人去猜她的心思,想要什么都不直接说……”
    他深呼x1一口气,低垂的眉眼有几分失落,淡淡的语气:“孟孟,无论如何,我都特别的后悔。”
    他当初年纪轻,大大咧咧的,也没去细想这些,如今想来,只余痛悔。
    这时陈桐朝他们小跑过来,扑到孟皎皎身前,小喘着说:“妈妈,等会你和爸爸回家,过来喊我一声,我们要去跳舞了。”
    她r0u了把她的包子脸:“去吧,妈妈看得见你。”
    她又原路跑回,跟原先玩游戏的小孩们去跳广场舞了。
    陈今等陈桐走后,缓了片刻,才继续说:“这种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时光能回去就好了。”
    “如果她还在,我什么都听她的,不跟她吵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开心,让她快乐。”
    “可是,孟孟,我们也都明白,时间是回不去的,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你相信,人有来生吗?”
    说着,他看向她,后者难过地摇了摇头。
    人活一辈子,哪里有来生来世,即便真的有,而又恰巧重遇,经过轮回,那也是另一个人了。
    “刚开始知道她si讯的那段时间,我并没有什么实感,总想着,不就是见不着面了嘛。”
    “那个狠心的nv人,整整十年都不来看我,我都习惯了,不见就不见,ga0得我想见她一样。”
    他胳膊肘撑在膝盖上,面朝着地面:“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从那天起,从我知道她si了那天开始,我每晚都会梦到她……”
    他一直呆在监狱里,没见过之后的苏冰清,脑海里记得的还是她二十来岁的模样,梦来梦去,都是她泼辣刁蛮的脸。
    太鲜活了,怎么就si了。
    半夜醒来,一m0脸上,满面的泪和汗水。
    他不得不承认,他想见见她,再看一眼,再说句话也好。
    “于是我又安慰自己,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找到她,我一定要好好对她。”
    这样想通以后,他好受了不少,走出监狱时,内心还有希冀。
    他们还有来生。
    可是,有一天清晨,很普通的一个日子,苏冰清在他梦里,他睁眼醒来,陈桐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他,那一瞬间,他魔怔了一般,以为是她回来了,眼睛半分不敢眨。
    下一秒,陈桐一句糯糯的“爸爸”,他就醒了。
    他蓦然顿悟,哪里来的没有来生,何处奢求来生。
    生命si后皆化作一抔h土,这一生的羁绊,到此就尽了。
    “孟孟,我永远,都再也见不到她了,对她的所有所有,都只能永远遗憾着。”
    人这一辈子,要走过多少路,才有勇气说出来。
    我后悔了。
    “你看看他们。”
    他示意她看广场上各se各样的人,他们的正对面就是跳广场舞的阿姨们,还有旁边石桌下象棋的几个老爷爷,青春逝去,年华不在,留下满脸时光爬过的g0u壑。
    “孟孟,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老去,并且,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就老了,就像我们小时候,明明陪你玩游戏的场景还在眼前,一转眼,就成了三十好几的人,如果能长命百岁,我们的生命也已去了三分之一。”
    他仰望头顶的夜空:“我的天啊,我什么都还没做,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们走得太匆忙了,小时候忙着长大,长大了忙着工作挣钱养家,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却失去了最宝贵的青春年华。
    光y就是在不留神间溜走的,一生百年,看似漫长,实则短暂,倏忽而过。
    “孟孟,我说这么多,你听懂了吗?”
    她眼眶酸涩,拼命摇头。
    不愿懂。
    他挪了挪身t挨近她,刮了刮她的鼻子,佯装生气:“哼,你说谎,明明就听懂了。”
    他曲着手指,揩走她脸上的泪水,眼含泪光,笑着告诉她:“封霖,还不错。”
    生命短暂,惜取所ai人,不要等老了,失去了,尝到后悔的意味,痛苦余生。
    她说话声小,带着怒气:“你怎么知道,他是良人。”
    “更何况,我不喜欢他。”
    他握着拳头,在她头顶敲打一下:“好了,在我面前,就别嘴y了。”
    “也不知道是谁,专门把人家的照片和报道从纸上裁下来,还夹进相册里。”
    一共两张,一张是他那年考了市里的中考状元,因为是封家的人,媒t辟出不少版面报道,另一张来自学校的校报,那年物理竞赛,他拿了一等奖。
    她顾左而言他,语有薄怒:“你竟然偷看我的相册!”
    他大方承认:“嗯,不止我看了…清清也看了……”
    “你们……”
    “孟孟,他来找过我,在我出狱前。”
    那天,狱警说有人来找,因着没到孟皎皎来探监的日子,他满脸疑惑地跟着去了餐厅,一个陌生的男人已经等在那里。
    起初,他并不知道,对方是封霖。
    两人面对坐着,他面无表情地跟他叙述十多年前的细枝末节,说他撒了谎,害得他喜欢的nv孩被玷w,导致他杀了人坐牢。
    苏冰清也si了。
    最后告诉他:我是封霖。
    他脑袋里轰隆隆的,分不清是火车碾过还是飞机飞过,醒过神来时,是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拉住他,侧躺在地上的封霖满身的伤和血。
    如果没有及时阻止,他差点又闹出来人命。
    他被带了回去,没有被记过,如期刑满释放。
    她今时今日才知道这些,不由得掩面流泪:“阿今,你不要怪他,他当初,什么都不知道。”
    他摇头苦笑,眼眶却滑下两滴泪,低声感叹:“你们连说的话都一样。”
    他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你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欠下的债我来还。
    可是,到底是谁欠谁的债啊。
    他忽然哽咽:“孟孟…我只怪我自己…如果…如果我当初没急着去玩……把你送到电影院门口……”
    那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不会受到伤害,他不会去杀人,苏冰清只想做贤妻良母,陈桐不仅有妈妈,还会有小姑。
    等孟皎皎录取通知书下来,他们就一起离开榕城,所有人的命运都与现在截然不同了。
    不止是她对他愧疚不已,他亦如是。
    没有保护好她,他惭愧,一生有悔。
    她依靠着他一侧肩膀呜咽:“不怨你…阿今…这怎么能怨你……”
    说来说去,当初的他们都料想不到,命运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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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安慰等更的读者,先发一部分,提个醒,如果跟后面的谈话内容对不上我可能会修改哦。
    反正就一个意思:孟孟你听完后立刻去找封奕家叔!三щ.んǎIτǎnɡsんù ω ù.℃哦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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