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霍原似乎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吃饭了,你和谁在吃呢?”
    “没事,”覃缓看着自己脚尖,踹了踹碎石子,并不准备把自己来荒郊野外又被覃建国坑的事情告诉他,敷衍道,“跟几个朋友,就那几个你认识的。”
    “嗯……”霍原又关心了她好几句,覃缓听出了他迟疑的语气,“就是……这个,嗯,是这样的,就今天忽然接到了上面的任务,就是那个……下周……我们的纪念日,我可能回不来了。”
    吞吞吐吐的说完,覃缓已经猜到了大概。
    谈了两年恋爱,看着时间挺长,共同度过的节日倒是没几个,覃缓皱了下眉头,免不了一阵失望:“又不行?”
    “对不起啊宝宝,”霍原柔声道歉,“我原本连车票都订好了,假也请了,哪里知道今天忽然给我来这个噩耗。”
    覃缓双手环胸,野外的风虽然清晰,但免不了温度比城市低,短裙漂亮是漂亮,可一点都不遮风。她缩着脖子上下蹦了蹦,说:“没什么,你就专心工作吧,纪念日这天我给你买了‘礼物’。”
    “还有礼物呀?”霍原听起来相当开心。
    覃缓“嗯”了声,她好端端在他的山对面,纪念日那天亲自去找他,那肯定是万物也比不上的“顶级礼物”。
    “天啊我爱你宝宝。”霍原的嘴甜起来,什么话都能往外蹦,“能和你在一起,简直就是我上辈子修来的服气,我爱你~我每天都非常想念你~”
    覃缓心头一软,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听筒传来小小的“嗤”声。
    似乎……
    覃缓捏着手机皱眉想了想,像个女声。
    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霍原的二队和这边一样,方圆百里见不到一个雌性,怎么可能有女声,就算有,也大概是谁在看电视吧。
    刚一转身,江须昂端着烤肉盘从她身后走过,覃缓吓了一跳,他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走进了旁边的厨房。
    吃完啦?
    她探头去看了看,好像也不是,江须昂端着烤盘去清洗,旁边放置着干净的素菜。
    她走进厨房,东看看西看看,等好奇心满足彻底后,才发现烤盘早就被洗干净了,江须昂靠在灶台前看着她。
    “队长,”她问,“需要我帮忙吗?”
    “我已经洗完了。”江须昂言下之意,就是她这句马后炮,有点虚伪。
    “那我可以帮你端过去呀。”她看着他的烤盘。
    江须昂“哦?”了一声,好看的下颚收敛,将舞台让给她。
    听听这声“哦”,饱含了对她细胳膊瘦腿的嘲讽,看不起谁呢?
    覃缓气定神闲走过去,气定神闲伸出手,气定神闲说:“队长你不要觉得我在家不怎么做家务,我常常被我家里那个倒霉催的父亲欺压,麒麟臂——”
    话没说完,声音直接来个360度无死角旋转劈叉。
    烤盘咚的一声被她丢在了原位。
    江须昂双手环胸:“麒麟臂?”
    “麒麟臂肯定只有您这样高大威武的人才能拥有,也只有您这样强壮硬朗的人才能肩负起拿烤盘这种重任!”
    江须昂:“……”
    量力而行,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这烤盘看起来没什么料,居然能这么重。覃缓甩了甩发软的手腕,朝江须昂笑得非常无辜。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端不起烤盘啊。
    江须昂轻轻松松提了起来,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随口问道:“你和霍原在一起多久了?”
    覃缓:“嗯?”
    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不方便可以不说。”江须昂说。
    “没什么不方便,”覃缓想了一下,“快两年了。”
    他看了她一眼,眼底淡淡漫过一阵无语——
    有的人看着光鲜亮丽,眼睛却是瞎的。
    江须昂带着洗好的烤盘走了出去,留下她头顶问号,搞不懂他是几个意思。
    ……
    酒足饭饱,小仙女的欢迎会落下帷幕。
    覃缓装模作样帮忙收拾餐盘锅碗,队员们哪里舍得仙女沾上污秽——“不用不用,小覃你的行李是不是还没……”
    话还没说完,覃缓手中的三只碗呈现自由落体式落在地上,碎片朝四面八方散开。
    覃缓:“……”
    刚才她看着陆波用两只手端起三只碗,以为很简单来着……
    江须昂顿下脚步,居高临下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覃缓微咬下唇,双眸无辜地回视着。
    “没事没事没事。”小八急忙忙地赶过来,“这个地方别的没有,就饭碗管够,摔了就摔了哇,你千万别踩着受伤了。”
    覃缓揪了下手指,小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什么大事,几个男人飞快地打扫干净,将这尊仙女菩萨请回了房间。
    覃缓心安理得回去睡自己的美容觉了。
    半程时忽然发现自己头绳落在了饭桌上,她返回了几步,听见了几个男人的谈话声。都是正常音量,刚才听不清,此刻却刚刚好。
    老黄数落江须昂,说人家小覃娇滴滴的姑娘,他不要天天臭着一张脸,把对付大男人的那一套用在人家女孩子身上。
    “好不容易队里才有个女性,还这么漂亮温柔,不要将人家气走了。”小八嘀咕。
    “不是你说的嘛,”陆波道,“既然来了这里,就是队里的一份子啦,不能做不利于团结的事。”
    江须昂:“我没有说过‘啦’。”
    陆波:“就一个意思啦。”
    覃缓听着队员们的话,心里赞同得不得了。刚在江须昂那里受的苦,似乎得到了几分疏解。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啦,队长嘛,总是得端几分架子,后面对她好一点儿,她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江须昂用纸巾擦着指尖上的水渍,淡声说:“她就不是来这里专心工作的,还算不上我们队上的一员。”
    覃缓嘴角的笑容一僵。
    “不要说三个月。”江须昂微嗤,“三天,她就会受不了,哭着回家。”
    覃缓:“……”
    她站在楼梯口,双眸轻轻一闭,拼了老命才忍住下去踹他一脚的冲动。
    看不起谁?
    这男人看不起谁呢?
    是她倾国倾城从不服输的覃小缓吗?
    三天是吧。
    覃缓捏着指尖,气得头脑发凉——她这辈子,除了在覃建国那里吃过亏,还没被哪个男人这样说过。
    覃缓脚尖一转,气冲冲地回到了房间。
    看我不把你的脸给打肿!
    -
    头绳被她丢在了脑后,覃缓干脆洗澡洗头洗去一身尘土和污秽。
    但她忘记带一个东西。
    吹风机。
    房间里找了大半天,湿润的头发凝结成块状,覃缓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求助。
    三楼空荡荡,就住了某个讨厌的人,她用头巾搭在发顶,果断去了二楼。
    偌大的二楼走廊,所有队员的房门紧闭,连一盏灯都没有。
    她有点后悔吃饭的时候没有加小八的联系方式。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楼下传来水声。福至心灵,覃缓从二楼阳台朝下一望,看见厨房的背后有微弱的亮光。
    有人呢!
    是晚饭没吃饱,又去偷吃夜宵了吗?
    男人胃口可真大啊。
    覃缓内心一喜,朝灯光处走了过去。
    夜晚的风吹得她湿润的头皮又凉又麻,她不想刚来就感冒,一定又会被江须昂看不起。
    她窜过庭院,水声越来越大,小声地喊着:“hello,谁在那里?请问有吹风机吗?”
    水声继续,无人应。
    她接着靠近,在厨房的后面,隐隐看到了一个人影。
    “hello呀,请问有吹风——”
    覃缓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猛地停在了原地,全身上下仿佛被雷劈了一半,从中间裂开了。
    厨房背后站着的人,并没有偷吃,面前放置着一桶滚烫的热水,在洗澡。
    他裸露着上半身,晶莹的水光粘连在腹肌分明的肌肉上,勾勒出硬朗而完美的弧度。
    宽阔的直肩,内陷的腰窝,仿佛原始的诱惑。
    男人的腰线往下,看见湿透的工装裤紧贴在他的骨骼上,在肚脐下方勾勒出一个大大大大的鼓包。
    覃缓目瞪口呆,脑中空白,目光不由自主就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江须昂将毛巾丢进了水桶中。
    水波荡漾,水声清晰。
    他环胸看着她,问:“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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