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佩服alpha的行动力。江眠发情期这五天,她不仅把储水陶罐全都烧好了,破的那几个自己补上,还全部装满了水,在北面那处仅有的小平地排得满满的。夸她她还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是阿浮的功劳更大,费了好多油。
    这年头真老实肯干的alpha可不多,即便因环境而异迫于生存压力,她沉谙也是个顶靠谱的女人,江眠亲测。
    “幸好是和你一起来的这个鬼地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沉谙隐约记得,好像因为自己稀里糊涂把她带过来,江眠生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闷气。这会却感叹起来,一点也不吝啬夸赞,像个小甜豆子。
    “我不好,你别怪我就行。”
    她的真诚简直戳在了江眠性癖的脉门上,让人忍不住想调戏。
    江眠的情绪说风就是雨,具体表现为眼眶红了,眼珠子被水淹,嘴一撅要哭不哭。她其实就想逗逗沉谙,试探一下她对自己的温柔程度,哭着哭着就真的收不住了。想到原世界还在小山村等自己回去看望的爷爷奶奶,他们总是佝偻着等在村口,暗淡的眼睛里只装得下她这个小孙女,江眠哭得更大声。
    沉谙被吓狠了,隔着一人床位的距离,撑着脑袋看她哭看呆住。手边没有擦眼泪的东西,顺手拖住肘子,用肘子的毛给江眠擦。江眠哭得正上头,嘴巴吃了一口猫毛,“呜哇!你…把,毛…喂我嘴里干嘛?呜呜呜…”她哭得委屈,分眼神看看沉谙,揪着她衣领就靠过来,把脑袋蹭到那对日思夜想的胸脯上。
    “唉…”阻止这哭成泪人的家伙把自己当成擦眼泪鼻涕工具的话就在嘴边,想到她是因为自己哭的,沉谙弯了弯嘴角,抱住她哭的一抽抽的脑袋,轻轻拍着揉着。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她是真的很自责,虽然把人惹哭莫名奇妙很爽,总归是伤害到她了,出于道德感和那点占便宜的小心思给人安抚,直到江眠慢慢停止抽噎,呼吸重新变顺畅,也没舍得松开。
    抱在手里的热团子很香。自从陪她度过那五天,打了十几回针剂,非生理期靠近她时总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金银花香。淡淡的甜味,哭热蒸出的水汽,以及扑在胸口的呼吸,每一个微小举动都让沉谙心跳加速,气血沸腾。
    她就这么信任我吗?好歹我也是个正常的alpha。
    这样的念头曾不止一次浮现,虽然是她自己一再保证和强调,作为警察,作为人民的守护者,她总是极力给予江眠最大的安全感。但此刻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喜欢上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再正常不过,因为纯粹的喜欢而丧失部分自控力也很正常,可这样乘机而入,抱着人小姑娘想那些龌龊事,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也实在恶心。于是前一刻还在沾沾自喜的警察女士,下一秒就陷入到深深的罪恶感当中。
    她主动放开怀抱,把整张床铺让给江眠,拍拍肘子身上的灰塞进江眠怀里。一个人踩着斑驳的月影往海滩去。
    早晨醒来,江眠四处找她,发现这人躺在沙滩上,还在睡梦中。连她故意制造的脚步声也没将人吵醒,走近了俯下身子,用食指戳她脑门。
    沉谙朦朦胧胧睁开眼,笑靥如花的女孩正抚摸着她的额头,嘴里呢喃:
    “也没发烧啊…”
    “啊!你不会是梦游吧。”
    “我记得昨晚…睡前你是抱着我一起躺的来着。”
    她自言自语一会,沉谙闭上眼睛回神,抬手拂开她作乱的手。
    “哎呀,干嘛呀,手劲这么大。”
    睡了一晚变得更娇气,明明她推开的那只手软绵绵的,到她嘴里变成是自己手劲大。沉谙翻个身坐起来,拍拍上半身粘的沙,语气不大好:
    “你睡相好差。”
    江眠明显愣住了,但看她刚醒,脸色不好,黑眼圈也很重,自然就认定她说的是实话。放低身子开始求原谅。
    “小气鬼…好嘛,是我打扰你睡觉了,给你道歉咯,”然后很童趣地掀开左手掌,右手食指中指在上面做磕头的动作。“嗑三个响头够不够啊沉警官?”
    “还是你提别的条件,我来满足你好不好?”
    “怎么样都行的,只要不是那种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拜佛。
    沉谙睡到沙滩上就是为了逃避想和她发生点什么的旖念,现在从她口里听到关于“那种事”的字眼,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蹭地站起身往海里走。江眠不明所以地追上去,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继续说。
    于是她步伐越来越快,踩着海浪沿边跑起来。边跑边朝身后喊:“别跟过来!”
    显然没用,江眠不听,气喘吁吁紧追不舍。
    沉谙讨厌这种被追捕的感觉,这意味着处在被动,意味着形势发展不再受控,最讨厌的是,这让她有一种自己是罪犯的错觉。窒息感迎面焦灼,她难以自控,狠狠瞪了江眠一眼,随后不管不顾继续往前。海浪似乎也安静下来,匍匐在她脚边,柔顺地舔舐,然后安静地离开。
    好一会没再听到小姑娘在耳边聒噪,沉谙落个清净。偏头向两边眺望,发现已经沿着退潮的海岸走到了沙洲上,海浪也不是她刚才走过的那种柔缓。落脚之地,浪花卷过来的劲道能把人往海里带半米。
    再仔细一环视,哪里还有江眠的身影。可她确实是跟着跑过来的,受到惊吓的担忧还在耳边,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在这一览无余的沙洲海滩找地方躲起来。沉谙开始心慌,扯着嗓子喊她名字,具都隐入海浪里,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着急忙慌脚步匆忙的时候,不远处的海域冒出一颗被海水浇透的小脑袋,嘶声力竭才喊出半个音节,就被无情的海浪再次吞噬。她甚至没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下一次浮出水面的氧气。
    沉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并锁定了位置,一个猛扎潜进海里。奈何这块海水的流速太过诡异,将人死死地往离岸的海域拽去。海岛常识告诉她这是遇到了离岸流,要想逃离它的魔爪必须尽快横向游出去,稍有迟疑就会被拖离潜水区,进到危险重重的深水区。
    但她此刻不是只身一人,江眠的处境更是危险,自从刚才看到她露出水面后再也没出现。沉谙一边自责不已一边胆战心惊,她再强的水性在大浪面前都是蝼蚁,几下扑腾已经喝进不少海水,双腿更像是灌了铅一样蹬不起来。于是一鼓作气,不和流速极快的海水作反抗,深呼吸一口,再一次猛扎潜进海里。
    不似海面的波涛汹涌,海下她能勉强睁开眼睛,水流推着她往前,加持她的泳技,很快就发现已经昏迷过去随波逐流的江眠。记住她的位置,沉谙向上游浮出水面换气,随后一刻不停地摆臂拨动海水游向江眠。攥住她衣摆的一瞬,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有了落脚点。紧紧抱上去把人架在肩上,踢腿奋力往海面浮。
    可她们依旧被暗流牢牢牵制,高强度的运动让呼进的氧气很快消耗,沉谙也逐渐乏力,鼻腔呛了水,她只能尽力忍耐,不让一系列的应激咳嗽往气管里灌进更多海水。可始终事与愿违,海面近在眼前,她抱着江眠却怎么也游不动,意识也开始涣散,耳朵里都是轰隆隆的水声。就在即将力竭往下沉的那一刻,沉谙终是冷静下来,默想召唤的法诀,将阿浮唤了出来。气垫筏状态的阿浮拥有巨大的浮力,沉谙抓紧筏边的固定绳,跟着膨大的气垫浮了上去。
    不过短短几分钟,从发现江眠落水到沉谙游过去找到她,离岸流已经将她们推送到离沙洲很远的深水域。并且在沉谙拉着筏边绳极力露出水面的过程,她隐约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出于对海洋和海洋巨物的恐惧,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鲨鱼。顾不得休息,想着先把江眠送进筏舱,稍试之后就发现,要想把昏迷失去行动力的成年女性直接推上去根本不可能。只得解开绳子把她拴住,自己撑着筏边借着海水的浮力爬进去。刚爬进舱内,视线扫过海面,看到不远处露出一尾尖尖的鳍。沉谙心脏猛地一坠,手忙脚乱拉过靠在筏边的江眠,抱住她往后使劲一拽,两人双双躺进舱里。冲来的鲨鱼没有捕到猎物,紧贴筏身的鱼尾露出海面示威地惊起一片浪花。
    沉谙顾不得把气喘匀,立马从江眠身下爬起来,把她面朝上放平,探了探颈侧的脉搏。好在只是昏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沉谙又立马抱着她翻身侧卧。再去按动舱头的电门,拉开筏身的控向器,朝着海岸驶去。气垫筏的尾部在海上留下白色浪花,她看到跟在后面的一头鲨鱼,一直紧追着她们直到气垫筏冲上沙滩,游入浅滩的鲨鱼终是暴露出整个身子,然而随后便动作敏捷地尾巴迅速一甩,高傲地游回海里彻底放弃追捕。
    确认鲨鱼真的离开了,沉谙才敢抱着江眠下到水里。毕竟停靠的水域虽然水深只到半个小腿,但这条鲨鱼似乎很记仇,冲击力更是不容小觑。
    把人抱回潭边营地,再次平放观察脉搏呼吸,一切正常但依旧昏迷。
    沉谙刚才抱着她时身前满手只要是两人接触的地方,都是冰凉一片。人体低温总让她想起那段队友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失去生命体征的不好回忆。所以当她获悉那个在她面前一直都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呼吸脉搏是正常之后,第一反应就只有赶快生火。
    鞋子在救人前扔在沙洲上了,这会打着赤脚向装有火折子的藤编篮狂奔,可她正浑身颤抖着还滴着水,火绒也被染湿,任凭怎么努力地吹火苗迟迟都不出现。沉谙逐渐烦躁,脱衣服的手法近乎撕扯,扒光了也就不再淌水,换了火绒继续。这回很快就吹着,熟练地添柴架火,火势稳当后坐回床垫。
    这种时候也就顾不到赤身相对的难堪,沉谙扒完自己的衣服又把江眠扒光,把她抱在腿上侧卧着,面朝火堆。两人的体温慢慢升温,江眠也有了意识,沉谙扶着她的脑袋,让她能把海水顺畅地咳出来。在她成功呕出一滩水后,意识也回笼,拖着吓坏的身子一点点转身抱住沉谙,额头抵着沉谙因呼吸急促而快速起伏的腹部。
    即便是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她还是清醒地记得自己是因为被丢弃才误入离岸流。压抑地委屈地啜泣,手指头把人扣得死死的。
    沉谙自知是自己任性且大意,还好没有酿成大祸,小姑娘还活生生在自己怀里。她摸摸江眠的头,颤着声音做最后的保证:“不会再这样了,不会再对你乱发脾气,真的…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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