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静静的。
    过了会儿,裴叙白开口,“我赶了几个小时飞回来,就让我站在这儿?”
    闻言,温妤宁立刻回过神来让开位置,让他进来。
    这并不是裴叙白第一次进温妤宁家里,上次送她回家,已经来过一次。
    茶几上还放着两个喝掉的空罐,温妤宁连忙走过去把那两个罐子丢进垃圾桶。
    “你撤回了什么消息?”裴叙白闲闲地在沙发上坐下,因为连轴转的工作,疲惫地往后仰了仰头,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随意支着。
    撤回消息还有提示这个功能真的很过分。
    温妤宁想起自己发的土味情话,看文字就已经够抓马,她怎么好意思亲口说出来啊!
    抿了抿唇,试图装作没听见混过去。
    结果下一秒,裴叙白抬起眼皮看了过来,“嗯?”
    “没什么啊。”没办法,温妤宁只好诚实地说,“就是一些夸你的话。”
    “那你撤回做什么?”裴叙白慢条斯理地说,“哦,现在温医生连夸都不想夸我了?”
    温妤宁:“……”
    他这么说,显得温妤宁真的一点诚意都没有了,什么叫连夸都不愿意夸了……
    默了默。
    温妤宁缓缓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妥协似的轻呼出一口气,“我问你,今天在台上唱的都是什么?”
    裴叙白:“?”
    “怎么……”温妤宁表情十分认真,“都唱到我心里去了?”
    “害我心脏怦怦跳。”
    “医生检查了,说我心脏跳这么快是有病——对你的相思病!”
    她一口气破罐子破摔说完。
    “……”
    裴叙白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水润的眼眸染着些许的尴尬,却依旧极为认真地说完,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薄唇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裴叙白好整以暇地和她的眼睛对视,“温妤宁,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嘴甜?”
    “让你说,你还就真的说了?”
    这段时间,她不是挺摆烂的么。
    每一次他调侃她,她要么解释,解释两句行不通就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彻底摆烂。
    或者,直接让他离她远一点。
    眸光暗了暗。
    温妤宁像是不好意思,偏过头讷讷地说,“那我不是你的粉丝嘛,夸夸你还不是应该的。”
    顿了顿,声音小了些,慢吞吞地说,“表达一下……对你的喜欢之情嘛。”
    ‘喜欢’两个字,竟然会从温妤宁的嘴里说出来,
    “这样啊,”裴叙白顶了顶腮,轻笑一声,“喜欢之情——”
    ‘哦’了声,
    “又是作为妈粉,喜欢你的崽是吧?”
    落下的话语还带着慵懒的尾音。
    不用猜,他都能知道她会说什么。
    这次温妤宁没有点头,反而忽然沉默了下来。
    不是。
    她想说,不是的,不是作为妈粉的喜欢,是……
    可是从小到大习惯木讷,习惯嘴笨,习惯万事藏于心的温妤宁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初假意追求他时那些话能够轻易说出口不过是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才能没有负担地,自然地就那么说出口了。
    其实她有时候,真的也不太喜欢她自己这样的性格,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会表达,就像个,哑巴一样。
    “不是的……”她轻而又轻地吐出一句,又再次沉默了下来。
    没再听到她的声音,裴叙白意外地挑了挑眉,微微直起身往旁边温妤宁坐着的地方看了过去,两人离得并不远,沙发上一步之隔。
    语气慢悠悠地,“不是什么?”
    “不是你的崽还是——”
    下一秒,原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温妤宁忽地重重地抬起头,转过身,毫无预兆地,抱住了他。
    话音断了线。
    裴叙白身体一僵。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臂紧紧地,依赖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泛着红的脸蛋柔软而温热,贴着他颈侧的皮肤。黑色的发丝划过鼻尖,像是小勾子,密密麻麻的痒,传入四肢百骸。
    僵硬了一会儿。
    裴叙白手臂缓缓抬起,手指曲了曲,最终只是虚虚环着,防止她不小心滑下。任由她就这么用力地,亲密地抱着。
    “不是的……”温妤宁闭着眼,抱住他脖颈的手又紧了紧,整个人都贴进了他怀里,声音嗡嗡的,像是喝醉了,条理并不清楚,重复着又说了遍,“不是的。”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不是作为妈粉,是作为温妤宁。”
    不是妈粉对偶像的爱。
    是温妤宁对裴叙白的爱。
    裴叙白身体再次定住,眼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喉结轻滚,嗓音透着一股暗哑,“温妤宁,你这是……”
    “钓我呢?”
    手臂忍不住微微收紧,单手圈上她纤瘦的腰。
    过了一会儿,却没再听到她的声音。
    裴叙白垂下眼,她抱得太紧,只能看见柔嫩的侧脸。下一秒,她的手臂突然脱力似的松开,脑袋也往后仰去,裴叙白快速倾过身轻轻托住她的头,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看了眼丢在垃圾桶里的饮料瓶,上面清晰地写着酒精度数是八度,比一般啤酒的度数都要高,她竟然还喝了两瓶。
    这种果酒度数虽然不高,但是后劲挺大。像温妤宁这种平常不喝酒的人,怪不得会喝醉。
    客厅里灯光明亮,她闭着眼,浓密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洒下一片阴影,脸上泛着红,呼吸变得平缓,靠在他的手臂上安静乖巧地睡着。
    红唇柔软而湿润,诱人的,甜蜜的,像是蜜糖,又像是毒药。
    引诱着人卑鄙地沉沦。
    裴叙白静静看着,眸光渐深,微微低头,一点一点,距离那张柔软的唇还有几公分时,忽地停下。
    停了秒,
    手臂收紧,把她抱进怀里,低头埋进她柔顺的黑发。
    客厅里的空气安静到沉溺。
    “恭喜你,温妤宁。”
    声线缱绻而低哑,
    “我上钩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进来,给黑暗的房间添上了一抹光亮。随着时间推移,更多的阳光涌进来,逐渐照在温妤宁的眼皮上。
    被阳光照耀的不堪其扰,温妤宁浓长的黑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然后一瞬间脑袋上传来了些许酸痛的感觉。
    温妤宁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坐好,抬手慢吞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忽然间门口传来‘扣扣’的敲门声。
    温妤宁瞬间抬头,终于清醒了一点,记忆一点点回笼。她记得,昨天晚上裴叙白连夜赶回来了,然后她把他叫了进来,然后……
    揉了揉头发,后面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温妤宁连忙起床,穿上鞋子去开门。
    一打开,只见裴叙白靠在门口,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衬衫西服裤,只是价值不菲的手工衬衫有几处褶皱,带着些许的休闲的气息,手上还端着一杯淡黄色的液体,递到她面前,“醒了?”
    温妤宁愣愣地接过来喝了一口,才问,“这是什么?”
    “醒酒汤。”裴叙白挑了挑眉,“你倒是放心我,不知道是什么还接过去就喝。”
    额……醒酒汤……?
    她昨天,喝醉了?
    抬头看了看裴叙白的表情,“我昨天喝醉了?”
    裴叙白,“你说呢?”
    ‘啧’了声,
    “你怎么也不听医嘱呢,温医生?”
    温妤宁心虚地低下头。
    她现在可是还在休养当中,是最要忌烟忌酒的时候,她还喝了两瓶。
    虽然,一开始她不知道那是果酒来着。
    所以,她这是不知者无罪。
    不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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