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殷舟告退,李鸾还放下手中的笔。
    周念确实是周相之子,不过不是明面上的那两位,而是周青荣的私生子。从交易的那一晚起,李鸾还就知道他的身份。看到那一行字时,她确实愣了几秒,但那点犹豫很快就消散了。
    如果不是殷舟有些情绪激动地提起,李鸾还甚至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也能猜出殷舟被打断的那半句话,为什么要跟一个棋子的扯上关系,还有不明所以的肉体关系,这已经不是节外生枝的问题。
    所以,她干脆地否认了殷舟的言下之意。周念对李鸾还来说,除了脸很合她口味外,其他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她也理解殷舟所担心的,明明什么都不做,把他养在看得见的地方,等到时候了推波助澜,能给周相添堵就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这才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李鸾还前些年奔波在外,平定各方动乱时,也同时从中挑选了一些有天赋的孩子,有流民乞儿,也有寻常人家。只要他们愿意,她便给予衣食无忧以及私塾和武术的保证。这样做一方面培养自己的势力,一方面也能安插一些棋子,他们中的大部分会留在原地,作为自己渗透各地的线人,剩下的则由殷壹秘密带回京城。
    周念也是这些被带回去的孩子中的一员,只不过他多了周相这个便宜爹的标签。也可以说是托了周青荣的福,即使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账玩意儿,她也会照单全收。
    李鸾还甚至不记得究竟是在江南哪个犄角捡到的他,非要说有什么,也只有他那双眼睛,仿佛被白雾糊住般似的,模糊地在记忆里浮现。而现在,白雾被风吹散,露出的那双眼眸与初夜的惊鸿一瞥重合。
    他,果然什么也没有变。
    以至于她为什么要“明知故犯”,原因也很简单,现在的周念什么都不是。
    李鸾还确实认为周念可以走得很远,那也仅仅只是设想,到底能不能成还是得看他自己。既然周念一无所有,现在拿他来对付周相也太遥远,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她带来点乐子。
    更何况,如果他的价值只能停留在暖床这里,那就更不用她操心了。与其绞尽脑汁计算未来种种的可能性,李鸾还一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如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科举放榜的那日,李鸾还坐在高位,长篇大论的过场话实在是让她昏昏欲睡。终于熬过大半,她扫视着殿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身边那位站起,李言岂念出那几个名字。
    周念也确实没有食言。
    他似乎长高了一些,相比一年前褪去了几分青涩,不卑不亢地领命。李鸾还注视着眼前的青年,倒还看出了几分新鲜的感觉,几步之外的周念,站在与其他同样穿着繁复官服的人中,依旧是最耀眼的那个。李鸾还喝了几杯,唯一有兴趣的那人也被人群淹没,尽管本人还是游刃有余地推杯换盏。她有些兴趣乏乏,也不打算参加后续的酒会,就提前告辞。
    李鸾还靠着大理石的岩壁,这个石砌的池子上个月才完工了,她又忙得飞起,现下接着放榜的光,才有时间试一试。
    听到屏风外春兰的传话,李鸾还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应允了一声,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走近,但在几步外停下。
    李鸾还从水里起身,转过身去,隔着屏风打量周念。屏风前的黑影摇晃了一下,随即向后退了一步。
    周念刚进来就有些后悔了,看着房间里升起的水汽,和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人影,他马上低下头,思考说点什么就先行去偏殿等候。但不等他开口,耳边就传来了水声,周念因思绪被打断抬头,随即本是模糊的影子在浅黄的屏风上凝聚成清晰的模样,傲人的身材曲线被烛灯映在了眼前。只是匆匆一眼,那处鸽乳微微上翘的弧度,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她没想到他会来,一想到他在宴会上的模样,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也放弃了继续打趣的念头。
    “还愣着干嘛?”  李鸾还将湿漉漉的额发向后扒拉。“是需要本宫亲自出来迎接探花郎吗?”
    像是生怕她真从浴池里出来似的,止步不前的人快步越过屏风,半跪在她面前低下头,不知是顺从,还是不知道将一双眼放哪合适。李鸾还环住他的脖子,带起的水珠将绛色的布料浸湿。
    她将他拉近自己,没有熏人的酒味,只有淡淡且干净的皂角清香。
    此时此刻,她填满了他浅褐色的眸子。
    “你想要的,本宫都会给。”
    只要能够献上她想要的东西,李鸾还从不吝啬给出的报酬。
    他没有回答,只是顺着李鸾还的力道坠入池中,溅起的水花让绛色的衣料染上了深红。
    最终绛色衣裳垫在她身后,李鸾还半攀在他身上,水中确实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她闭眼感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深入。今晚的周念有着说不上来的不同,比平日要更加激烈一些,水花迸裂的声响压过了泻出的低喘。
    两人的头发在一番折腾下,在水中交错,早已分不清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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