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囉。」我坐到他对面。
    他坐挺身子,「嗨,你变了好多,我差点要认不出来了。」
    「哪有这么夸张。」我们间聊了几句,不外乎就是高中生活,还有未来想考的学校。
    「其实我一直想要跟你道歉。」眼看时机良好,我鼓起勇气说。
    「道歉?」
    「就是国二某天开始,都不和你说话的事。」
    「这件事啊......」他笑得坦然,「那时候我确实很难过。」
    「对不起!」我用力闭眼低下头。
    「没关係,那也是我有错在先,就不应该跟男生们玩什么打赌,不然就是......如果我早一点跟你告白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成那样。」
    我笑了笑,原来他也曾与我有相同的感受啊。
    「既然你都这么坦白地和我说了,那我也想问你,那时候你确实也喜欢我对吗?」
    「是啊,这还需要问吗?」
    「虽然我大概可以感觉到,但男生很笨的,有时候真的很难臆测女生的心思,我那时候就是想太多,才迟迟不敢跟你告白。」
    「原来是这样啊。」
    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有时就是缺乏了一点勇气,最终只能错过。
    他往背后一靠,松了一口气般地说道:「啊~可以说出口真是太好了,了结了过去的一桩遗憾。」
    一群人挤在柜台结帐的时候,我驀地又撞见了痞子老师。
    「嗨,又见面了。」
    「你好。」我礼貌点头。
    「同学会啊?」
    「对啊。」
    帐目总算弄清楚,班上一群爱热闹的人又吆喝着要去ktv唱歌,我不是很有兴趣,便说自己要先回家了。
    「语晴她们要去搭公车,你要一起吗?」同学问。
    「没关係,吃太饱了,我想慢慢走回去。」
    「这样啊,那你自己小心喔,掰掰!」
    「掰掰。」
    走了五分鐘以后,一台红色轿车驀地停在我旁边按喇叭。
    车窗摇下,里面的人竟是痞子老师,「我有话想跟你说,现在方便吗?」
    我犹疑老半天,直到后面有车辆被挡住,喇叭按不停,才赶紧跳上副驾驶座。
    「虽然那个风波过去了,不过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说师生恋那个啊?烦死了,我不想再管那些了啦,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只是看小女生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就好心送她回家不行啊?」他瞥了我一眼,「别忘了系安全带。」
    呵,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我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小声抱怨:「如果老师也像你这么想就好。」
    「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说绍枫的事。其实他也是有苦衷的。」
    我诧异地望向他。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没错,我已经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了。」
    没想到老师竟然和他的朋友提过我,这是否代表着我对他来说也蛮重要的?
    「唉,我就知道像绍枫长这样......虽然还差我一点,个性又好,到了学校以后,一定会非常受女孩子喜爱,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啊。」
    我再次强调,「我才不是因为老师的长相才喜欢他的,而且我是在他当老师前就喜欢上他了!」
    「那是为什么?」他挑眉。
    「因为......在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时候,他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时而会严厉地训斥我,更多的时候是不断地鼓励我,让我知道自己也有优点,让我知道自己该如何改变。」我双手紧握,「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他都拒绝你了,你还在说他的好话啊?」他暗笑,「如果撇除身分不管,我一定会叫他好好地把握住你,可是今天同样身为一个老师,我就不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从那个新闻你也知道,师生恋谈起来很刺激,但若被发现......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更何况绍枫还只是一个代理老师,要看他的表现才能决定下个学期会不会被续聘,这种关键的时刻,哪有人敢跟学生谈恋爱。」
    我听着他说的话,理智上觉得很有道理,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
    「不过我觉得,这都只是其中的几个因素,他会拒绝你,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原因......」
    「原因是?」
    车随着红灯缓缓停下,他看向我严肃道:「他是个俗仔。」
    「啊?他是你朋友欸!」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喂喂喂,请自重!」绿灯一亮,他又专注地看向前方,「我说的是真的啊,不过因为一点情伤,他就害怕接受下一段感情。」
    「什么情伤?」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系上有堂课的女助教很两光,个性又横衝直撞,时常都是绍枫替她解围,后来那名助教就喜欢上绍枫,用尽各种方式向他告白,其实绍枫也觉得她很可爱,只是碍于身分的关係,怕别人会说话,绍枫就一直假装对她不理不睬,直到那堂课结束,成绩都下来,他们才正式在一起。」
    听起来那个女助教的个性和我有点像,而这故事到目前也蛮美好的。
    「谁知那堂课绍枫的成绩好死不死地很高,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自己很用功,但因为他本来就是系上的风云人物,就有人见不得他好,向教授打报告说是因为助教对绍枫有私情,才偷偷洩漏考题给他,因为事情实在闹得太大,教授无奈之下就叫助教辞职,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也產生了裂痕,毕业前夕,女生就提出了分手,绍枫因为心存抱歉也没有挽留。」
    「太过分了,是哪个白目同学啊?我也想让他嚐嚐被欺负的滋味!」我抡起拳头恶狠狠地说。
    「总之就是这样,绍枫从那之后就没谈过恋爱,偏偏你又和他在身分、年龄上都有颇大的差距,他也就不敢接受你,他自己受伤倒是不介意,不过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他受到伤害了。」
    听完了故事,我真心觉得老师比我还要傻,可是又傻得令人心疼。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他不要去当老师就好了,这样也许我们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在一起。」我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说到这点我也觉得很奇妙,那时和助教分手后,绍枫有点自暴自弃,虽然有考过了教师执照,也有去实习,却没有当老师,后来又去考了营养师执照,最后竟然跑去当健身教练,因为看他混得挺好的,我也就没多说什么,结果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在这种世态炎凉之际跑来当老师,他和我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所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他思索了一会,「啊,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有说过,有个上他健身课的学生,有一次差点叫他老师,还说什么觉得他就像一名人生导师一样,对他来说是一股推动力吧!不过我是觉得有点瞎,竟然因为这种理由,就要踏入教育界这万不復劫的深渊,我还规劝过他好几次呢......」
    「老......不对,差点就要叫你老师了,我觉得自己可以遇到教练真的很幸运,你不只是很会教运动,还传递给我很多知识,甚至会关心到我的心情,就像一名人生导师一样。」
    我忆起自己曾说过的话,难不成那名学生就是我吗?原来我对老师,也曾有过这么大的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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