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两方人马坐在办公桌的两边。这一回的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的组别是中央第八巡视小组,沉玉和是小组组长,一共七个人,三男四女。
    云南省省委五小组和昆明市市长周兮野以刘良友为中心排开,周兮野最在最边上,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座位,反正心里想的是她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心。
    “刘书记您好,我们是中央第八巡视小组,我是组长沉玉和,这些人是小组成员”,沉玉和说完一次介绍了身旁的人,等所有人说完后,沉玉和接着说,“这一次巡视,我们的主要工作内容是处理贪污腐败问题,尤其是昆明市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当然了,也需要各位的配合”,他说完,看向周兮野。
    周兮野只是点点头,沉玉和也满意地点点头。
    刘良友这个时候发言,“沉组长的到来我们很欢迎,当然了,工作也会配合,是吧,小周书记?”
    “是的,我们昆明市很欢迎沉组长的到来”,周兮野笑着说。
    沉玉和没和他们打官腔,而是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我看过令市长的报告,他说现在昆明还存在很大的历史遗留问题,前任市委书记和市长因为贪污腐败卸任,虽然只是铲除了代表人物,但是根茎还没有清理干净。”
    他环视一周,没看到令行止的身影,“我还以为令市长会出席。”
    “令市长有自己的家事要处理,走不开”,周兮野回答。
    沉玉和看向周兮野,她坐的地方很微妙,这一次巡回小组主要查的就是昆明,他必定要和周兮野有很多的语言交流,可周兮野坐在很远的位置,他的头几乎是扭成六十度才能和周兮野对视,说话。
    周兮野笑笑,紧接着说,“沉组长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昆明公车陷落的事件,我们市委专门开过会,研讨过问题出现的原因,前因后果也了解过,您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成。”
    “令市长的报告我看过了,内容翔实,我没有任何问题。”
    这话一出,明白这是让周兮野下不来台,可她倒也不以为意,认真地解释着,“报告是报告,真实情况是真实情况,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沉组长,令市长也是去现场勘查后才写的报告。不过……既然是个人报告,肯定存在主观臆断。”
    “令市长是去现场勘查才写的报告”,沉玉和手指点了点桌面,温和地说:“小周书记你都不在场,我该怎么问你什么问题呢?”
    周兮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现场除了巡视小组成员,其他人都知道周兮野不在的原因是什么,可见周兮野就是给沉玉和挖了坑。
    “沉组长这是怪我玩忽职守,是我的问题”,周兮野也没戳破,只是很自责,“那关于昆明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是等着令市长亲自向您汇报吧。”
    刘良友虽然不喜欢周兮野,可她这一个大坑故意让沉玉和跳进去还给他盖了帽着实好笑,侧头看了看,不少人同时拿起水杯,战略性喝了一口水。刘良友心中暗笑,好戏不一定要一口气唱完,他等着反转。
    不过,好消息是沉玉和不喜欢周兮野,局面是有利于他的,想到这里,刘良友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沉玉和看向周兮野,她的笑容温和礼貌,在沉玉和眼中,这是服从的笑。他觉得和周兮野的交锋上,第一局他赢了。传闻中的周兮野,如此不堪一击。
    他来之前,好友程浩东上校可是嘱咐过他,“周兮野可不好对付,令行止和我说过,他在她身上栽过跟头。”
    当时两人在望月山庄,麻将桌上两人是对家,身旁坐着的是他们各自的小女朋友。沉玉和有家室,程浩东单身人士一枚。听到程浩东的话,沉玉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听说过,叶利峰的人,她能有今天,靠得不就是叶利峰和她老公裴知予嘛。”
    程浩东嘴里咬着一只烟,摸牌出牌,“哼,你可别小瞧了她,能让令行止栽跟头,肯定不一般。”
    沉玉和看着自己的牌,差一张就能胡,听牌。
    “那我倒要看看这个周兮野到底有多能耐”,他侧头看向自己的小女朋友,00后的小明星徐娇娇,娇俏可爱,沉玉和松了松领带,“我回云南,你陪我去吧。”
    程浩东抬了抬眼,“沉大少爷果然不一般,情场牌运都好得可怕,这次回昆明,是到自己的地盘了?如鱼得水。”
    沉玉和笑着嗯了一声,摸起一张牌,“胡了。”
    为什么说沉玉和回到云南昆明就是回到自己地盘了呢?沉玉和,沉家在云南都极其有名。周兮野看着沉玉和的资料:沉家在云南的历史悠久,资料上写着的是沉玉和是明朝沉富的后代。
    沉富嘛,明朝皇帝朱元璋建立明朝的时候就已经是首富了,为了给朱元璋拍马屁做了很多错事,当时马皇后也还活着,朝廷上下都推崇清廉节俭,可沉富不识好歹给给朱元璋送了不少奇珍异宝,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直接被朱元璋流放充军到了云南。
    周兮野看着这些资料,然后又查找沉玉和的八卦,没有任何黑料。周兮野不信,看着沉玉和面相就知道他肯定是会有桃色绯闻的男人,裴知予那种家风严格的家族也没几个。
    不过,既然找不到沉玉和的黑料,那沉家肯定很多。一个大家族,存活这么久,和政府和黑恶势力没有交集是不可能的。周兮野决定从沉家下手,中央小组来不是帮她的,更不是帮刘良友的,现在看起来刘良友和他关系是比自己好很多,但是之后的情况可说不准。
    乔森西敲了敲门走进来,周兮野关了页面,“什么事?”
    “您要面试的几个秘书,他们已经在会议室了”,乔森西说完,定定地看着周兮野,他想知道周兮野的反应,他知道她背着他找新的秘书,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周兮野一点都不在乎,站起身来,“行,走吧,你和我一起去面试,没准日后你们要做同事,先熟悉熟悉。”
    乔森西跟在周兮野身后走到会议室内,拿着调面试者的资料,周兮野摆摆手没看资料。
    “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
    面试很快就结束了,周兮野心中已经有了数,谁能做什么,顶替什么人的位置心中一清二楚。走到办公室门口,周兮野对乔森西说了几句话,“沉组长那边你多关照一下,但也别太近,人家是过来考察的,分寸把握好。”
    乔森西点点头,在周兮野进门前他还是没憋住,手拉住门的把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为什么又招人?”
    “我招人和你有关系吗?”周兮野反问。
    乔森西一下子噎住了,自觉问话少了一些恭敬感。周兮野推开门走进去,他也跟上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周兮野直接走到茶水柜边上,手上拿起茶叶盒,“绿茶喝吗?”
    “好。”
    乔森西关好门,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周兮野忙来忙去,好不容易泡好了茶,她才坐到他对面。
    “你的工作态度我很满意”,周兮野开门见山,“你也工作了一段时间,你的工作能力我都看在眼里,秘书是个没有前途的岗位,你还年轻。”
    话里有话,乔森西听了出来,他不想离开这个岗位,权力大,油水多,他不想离开。
    “组织上……”
    “组织上对你很满意,对你的考察也很满意,乔秘书,你是有能力的人,没有让我失望,更没有让组织失望”,周兮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而后看向乔森西。
    周兮野想说真话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和你绕弯子。她和你绕弯子了,说官话了,那就是出了问题。
    乔森西想要争取留下来,他恨不得下军令状,可周兮野不吃那一套,他明白。
    “……当然了,你的考察期还没过”,周兮野放下了茶杯,“我呢,也不喜欢有太多的人事变动,毕竟我也刚来,稳定比较重要,一切都稳定下来后,工作效率才能提高,工作才能有默契。”
    乔森西与周兮野对视,“书记,我会好好工作,不负您的期望。”
    “这话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乔秘书,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你还是招待好沉组长”,周兮野笑着说,亲和的市委书记。
    乔森西点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等乔森西离开办公室里,周兮野脸上的笑才消失,她站起身,把水杯里的绿茶倒掉。
    同样笑不出来的,还有令行止。魏家的事比他想象得严重,人被带走,话放以前就是“双规”,现在就是留置,他掐灭烟,揉了揉额头。
    书房里的电话响起来,令行止接起来。
    “令市长,很久不见。”
    是沉玉和,令行止哼笑一声,“沉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会怪罪于我吧。”
    “听闻令市长手里新到了一批雪茄。”
    令行止笑笑,“沉家小院?”
    “好。”
    挂了电话,魏洛臣也掐灭手里的烟,“是沉玉和?他来做什么?”
    “巡回小组,周兮野请来的。”
    “你知道他会来吗?”魏洛臣问,“巡回小组成员应该是没人通知的吧。”
    “没有”,令行止说,“我也不知道他会来,你们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魏洛臣自嘲地笑笑,“令行止,魏家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为什么叶利峰一定要让魏家给叶柔辛陪葬,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魏洛臣一滞,“周兮野告诉你的?”
    令行止觉得好笑,“我有脑子,我会思考。你爸妈进去令青云不帮后面的人肯定是不好得罪的,现在令青云最不好得罪的就是叶利峰,叶利峰我还是了解的,他不会轻举妄动,更何况是两方势力不容水火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动人肯定是和叶柔辛的死有关,魏家,至少你爸妈不会惹到不该惹的人。你在国外的行程我查了,见过叶柔辛,你们谈了什么?”
    魏洛臣缓缓直起身子,平静地说,“我和叶柔辛有交集,都是因为你。”
    “我?”
    “你的网红前女友,你不记得了吗?”
    令行止沉默了几秒,喉结动了动,“人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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