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早当然没有傻呼呼的跟着何晚进浴室洗澡。何晚那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带进去那种雾气奔腾的小房间是想干嘛。
    等殷早也洗好了以后,他一出浴室门便大声嚷嚷:
    「下次换我去你家嘛何晚!」
    「就说你太主动了,你这样追男生,男生会怕。」
    你确定你怕?
    「哼!」,殷早翻了个身,营造出哄不好的模样:
    「夫君肯定是金屋藏娇,怕我看。」
    「家里的哪有外面的好?」,何晚语带笑,可把殷早气坏了。
    「渣男!」,他翻过身,一把揪住了何晚的脸颊:
    「我要把你的脸给弄丑了,我就不用怕人家抢了。」
    何晚笑了出声,按住了殷早就是一顿猛亲。
    不是啊,何先生。当初说绝对不弯,还骂人神经病报警处理的人不也是你吗?现在说啃就啃也是你,你这立场不会有些太不坚定了吗?
    殷早被他那零碎的吻弄得浑身都痒,他扭着躲避,伸长了手就摁住了何晚的脸:
    「何晚…痒嘛!」
    「吶,要是我想起来了。你想怎样?」,何晚没再闹他,他支起了身子就看着他。
    「你是说,你也记起前世吗?」
    「嗯,记起骆九天,记起我自己是谁,然后把那人的魂魄也牵引到了此世。你打算怎么办?」
    殷早怔怔地望着他,一张嘴开了又合。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想起徐清歌的何晚,是否就会将这段感情归还给本就该拥有这份温柔的骆九天?
    「这么难?」,何晚又道。
    「嗯,很难。要顾虑的地方太多了。」,殷早皱着眉头,想当苦恼。
    「老实说,刚认识你那时候,我当你是个笨蛋。」
    突如其来的diss又快又急,殷早甚至来不及回应:
    「可仔细相处之后才发现其实你挺细心,小算盘其实敲得贼溜。」,只听何晚又道:
    「可有时候,人就最怕想太多。你看像我的工作,有时候明明是很简单的疑难排解,可一旦想太多,就会变得很复杂,好像哪里都有问题。」
    殷早乖乖地听着,何晚看向他:
    「懂吗?有些事情的答案,其实就像在眼前,简单而明白。如同我不可能因为记起前世就爱上你躯壳里另外一个灵魂。我明白我自己在干嘛,也能够控制自己的心。」
    殷早红了脸,没想到自己这样小小的心思竟被何晚看穿。
    「何晚……我很想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多以前?」
    「也许,高中?」,殷早看着他:
    「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总之肯定不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很普通吧,一个很普通的学生。」,何晚想了想:
    「硬要说起来,我高中那时候,藺凡简直制霸了整个学校,在他旁边一站,他便是神,其他人都只是凡人罢了。」
    「他那么厉害?」
    「是啊,有次上课到一半还有警察衝进来把他给押走了,原因就是他太沉迷骇客游戏,一不小心就突破了政府的防火墙,他还为此被管束了一阵子。」,何晚说起了藺凡,却是宠溺多过了无奈。
    「他很辛苦呢。」,他结论道。
    「我记得他不是藺家集团亲生的儿子。」,殷早道。
    「嗯,大约二十几年前吧…藺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财阀,可藺家夫人却一直苦无子嗣,两夫妻经过多次检查,也尝试试管培育,可都无果。只好领养,却没想到领养后过了五年,藺夫人竟怀孕了。那时候正值许多企业跨国往国外发展的阶段,两夫妻竟也就这么狠心,把藺凡给丢在了这里,只带走了藺嚮。」
    藺凡也不是没怨过,也是你们稀罕领养才领养的,现在没用了,就丢着。
    可他转念又想,也罢。比起待在孤儿院变态院长的身边,现在这样住在好房子里,吃好的用好的,还没人管,其实也不赖。
    说起来他父母对他并不差,出自于亏欠的补偿有许多。用不完的生活费、每个礼拜从国外不断寄回来的点心饼乾,设备最新最好的电脑,还有那张记录着弟弟每个阶段的明信片。
    藺凡曾经见过他弟弟,一直到他三岁生日那天,父母便告知他,他们必须带着弟弟去国外生活。
    他就这么独自生活着,每天都有家政阿姨会给他准备食物,照顾起居。
    一直到他高二那一年,保母换成了一个三十出头岁的女人,藺凡打从心里噁心她。
    他讨厌她碰他,也讨厌她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更讨厌她裸露着身体想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藺凡告诉他养父母,他已经足够大可以照顾自己了。
    不论是生活费或是保母,都再也不用为他烦心。
    他平顺的生活,在他二十一岁那年被打断。
    那时距离午夜还有三十分鐘,再三十分鐘,他就二十一岁了。
    二十一,2+1。那年两件重要的事和一个重要的人入侵了他的人生。
    藺凡并没有读大学,他十九岁便创业,开了间公司,靠着才华洋溢自食其力。
    而那年,他接到的越洋电话,不是久违的父母嘘寒问暖,而是死讯。
    有两个消息,全是坏消息。
    第一个是他父母死了,第二个是他们家破產了。
    藺凡第一个问题很简单,丝毫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
    「我弟弟呢?」
    是啊,也许藺嚮在那之前恐怕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也或许藺嚮根本不在乎自己有一个哥哥。
    可现在父母都不在了,藺凡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说也奇怪,不知道是出自于嫉妒或是好奇。藺凡经常翻看他父母寄来的明信片,看看那个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子长成了什么模样。
    他经常看,经常在心底和那个得到一切的男孩对话。
    然而等他发现自己是同志的时候,他已经把那股复杂污浊的情绪全部射在了他弟弟脸上。那张照片上头,他弟弟正站在高中门口不太耐烦的看着镜头。
    那是他十五岁刚考上高中那年。
    不过一年的时间,没想到他弟弟的人生竟风云变色。
    天之骄子转瞬间便从神坛跌落人间。
    他很想知道,当他弟弟发现自己并非一无所有,而是仍有一个哥哥时,是否会把一切失去的情感倾尽在他身上?
    「我弟弟,我愿意当他的监护人。」,藺凡对着话筒道:
    「请让他过来我身边。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的动机是否单纯?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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