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剩下的是半毁的画室,除了经过风雨交战,还失火,再被强烈的风雨浇息了火燄;不见雨子欢迎,庭园也失去过往的生命力。
    火烧的大厅中共同创作的壁画:一棵非常茁壮的大树:有雨子和我共同欣赏着遥远天与海连成一线的景緻;门上的叮嚀已经被风雨淋湿了字样,无法辨示清楚;但我的画作和画具都被收藏到较高的柜子上端,是贴心的他先设想的防预行为;唯独树上的铃鐺不见了!
    翻遍了整个画室和搜寻庭园,只找到地板上遗落的绿色发丝和雨后从屋外踩进一堆大小不同的污泥脚印。
    「消失在画室的孩子…。」像是童年时失去手臂刚出生的我,呼吸急促、恐惧,坐在床上努力的猜想自己面对的事…;祖母在茶饮馆道别之前,告诉我出生的事实:「就是你上辈子的先生害怕让你一人无法独活,所以才会找了女巫,想创造以他生命延续又有祝福之意的孩子陪旁身边;所以出生断手之故,也不想让民族迥异的你们有距离,又可以透过断臂继承找得到你,一切都是无形之中安排好了。」
    「铃鐺!是铃鐺,雨子一定是在铃鐺响了之后,见了谁!」混乱的思绪,只是再次想起雨子。等我奋力跑到渔港已经是半夜,没有熟悉的月光和星光,深夜渔港街道边罩着诡异低温的白烟升起…。老教授被我急促的拍门声响吵醒,拖鞋声从室内不停的向外门边靠近,他双眼充斥着血丝的惊恐:「事态严重了!进来再谈!」
    只要是异于人类的种族,都会被史记记载不利的传闻或预言,不被认同生命存在的价值应该驱逐,但若透过知更鸟领衔,千里迢迢护送婴孩到指定的人类,必有它存在的善意。没有人会知道这孩子长大后的命运将如何发展;古书的承载、智慧传承、生物界的繁衍再生,被女巫以蔓陀萝花枝液凑成的蔓陀萝树与人鱼的孩子:将有着父母特异能力,具备神话界爱情丘比特化身的力量,融合了人的善、灵力、勇敢和蔓陀萝对生物间爱情的趋使力;但愿他的到来将可化解长远以来对异于人类种族的偏见与攻击。
    这是雨子刚来我的画室时留下的编篮叶片的文句,在老教授反覆翻译与国外多民族朋友讨论出来最正确的解译;女巫写出了对生物的省思与智解,为了雨子未来送出她个人力量。
    依照教授推断大概是在铃鐺响后,雨子模仿我走入另个时空引起风波,因为这两天港边突然出现很多奇异的气体游盪和掉落在街边绿色发线;在餐厅将要拆除,我交出雨子发丝太短,罌粟的效力让他们不停的歌舞,过大的动作使他们其中一人手臂上的发丝断落,使另一个人直觉的将手边的绿发抽走;他们害怕会因此分落到不同的时空背景。
    好在餐厅拆建速度并没有想像中的快速,数百间的包厢加上大型舞台,他们很幸运的又可以在这半拆除的过程中重逢几个月之久,但想起终会有被分散的那天,兴起再来寻找是否可以提供足量的绿色发丝。却没想到遇上的是一头他们渴望已久的绿发孩童,他们贪婪的盯着他头上存在的各种希望,恳求雨子可以给他们更多的发丝,雨子则很天真大方的一次用大剪子剪下一把头发递交给他们;他们将这堆的发丝不停的在发尾打结,接成更稳固的线,将线编织成更厚实的细绳,两人将它穿戴在身上,在罌粟麻醉下不小心透露口风,手臂上的古老秘密被更多他们那时空的情侣发现,纷纷找上雨子寻求发线。
    风雨交加的短短两天,每小时都有一对情侣恳求雨子可以赐给他们足够的发丝,他心生恐惧没有很快的答应递交头发时,情侣跟在后头闯入画室,放了一把火,雨子取走树上铃鐺躲到自己都不清楚的储藏室;火终究还是被风雨浇息,而那对情侣因违反时空规矩,被铃鐺罚责永远的反锁在时空与时空那无形的矮窄的世界,魂魄将像气体般的流窜。
    蜷缩在储藏室藤椅上的他,头发被剪得很短,平均最长的不超过五公分,手上紧握着铃鐺,嘴巴只是反覆的说着…不要找我了…;我轻轻的将他的手掌打开拿走铃鐺,为他盖上毯子,关上大门,爬着迂回的阶梯回到画室,思量画室重建计划和手上的这铃鐺带来的影响…。
    正在木板上随意的记载这些事的同时,莫索拉非的样貌再次的浮现,教授暗示着我们违反了铃鐺刻入的时空规范,再次以拿着铃鐺身份见着曾经被预言过的人,灾难将会降临:画室的毁灭、雨子被追讨,而我所幸的只是回顾上辈子的情份。
    推开雨子房门,点亮摇晃的小灯,衝击而来的是一幅半身在海底没有双臂的人鱼画像,陆地上有雨子,将他抱在身旁的我…和一棵茁壮的大树。男人鱼很眼熟,我仔细的看了又看…,却总是想不起来。
    木桌上多了一本出版于七十年前的褪色的联展画册,之中收纳某女性画家五幅作品,与冲印店明信片中的五张画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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