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触到安乐死,是看了《meetbeforeyou》这部电影。
    身边朋友强力推荐,说包准看了热泪盈眶,耐不住朋友的卖力狂推,找个间来无事的晚上看了,结果我没掉半滴眼泪,哈。
    那时候对安乐死没有太多想法,心道原来真有这种机构,没怎么放在心上;会再想起,是看见某人分享了这部电影,涉及些亲身经歷,直言看完崩溃大哭。
    很多事情要你经歷过才能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时候我不敢想这事情若发生在我身上会是怎样光景。
    渐渐的这种机构受社会大眾瞩目,陆陆续续看过国内外的人求助于安乐死,甚至录製、分享整段过程。我看了、也哭了。光听见寻求人用轻快的、终于能解脱的口吻说「farewell」、「solong」与最后的「loveyou」都让我泪流满面,更别说亲眼看着自己的挚爱慢慢失去了呼吸心跳──而你根本就无能为力。只能在他还能听见自己声音时,让他知道──你是真的很爱很爱他。
    那是很艰难且伟大的事。
    我们这辈子都在学习着,面对生离死别及失去。
    关于安乐死几乎是以「我」主动去了解,哪怕是不经意看到这些消息资讯,我从未跟谁深聊过这方面话题──当然这不是个愉快的聊天素材,就当属于自个儿秘密。
    直至那天的咖啡馆。
    那是我们当天的第二家咖啡馆,同样又点了两杯美式,立场却对调了──这次是「他」主动跟我聊到安乐死。我看出他眼底的奇异神采、炯炯有神的双眼散发的全是嚮往的光芒,嘴里兴奋对我坦言:「这不是很棒吗?」然后说道:「合法选择生死。」像是在跟我谈论什么他得意的新发现。
    当下我忘记是怎么回应了,可能是敷衍地笑吧。
    那天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安乐死,从申请流程到种类都看过一遍。
    那是很难以言喻的感觉,陈腔滥调点,是无以名状的悲伤。
    虽然再见面,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及这方面的话题,依旧是没心没肺的过日子,除了很偶尔、很偶尔社会新闻报导谁去世的消息,他会用不着痕跡的欣羡口吻谈及此事,没了其他。
    明明不是没遇过悲观的人,明明不是没见过在我面前崩溃痛哭、伤害自己的人,明明不是没听过说想一觉不起的人,明明不是。
    但这件事一直悬在我心上,像是一根刺,你努力想漠视它的存在,但隐隐作痛、莫名想哭的情绪仍旧提醒自己不要自欺欺人,就这样诞生了此文的念头。
    故事原本想叫《长辞冬日》(刚好取自两个人的名字)但觉得太过悲伤,最后改成《冬日将尽》。故事前前后后被我拖了好久,从年初开始写到七月有一定存搞才敢开坑,中途为了找资料又将申请流程跟种类看过几遍,若可以真希望自己没看过那些文字(但文章里其实也提得不多,哈)。
    故事一开始就设定成患有忧鬱症的男主角,这么脆弱的角色,我没想过支持他的另一半是女性,就变成了同性爱,虽然故事还有许多不完美需要改进的地方,但结局是一开始就想好了。
    毕竟、现实啊。
    很常看到有人说:「有勇气死了,怎么没勇气活?」类似这种自以为是的话(对,就是自以为是),就某些而言这些人很幸福,他们不是没有体会过那生不如死、苦苦挣扎的痛楚,或者就真的足够强大,强大到不会被悲伤击垮,所以不懂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有时还更需要勇气。
    当然,在他们义无反顾想选择结束,身旁的我们同样也受到某种程度的损伤。
    就好比当初跟我主动提起安乐死机构的友人,用欢快的语气问我:「这不是很棒吗?」让我震撼,心里的某处其实也受到了伤害。
    我们给了再多再多的爱,最后还是成为不了治癒他们的人。
    洋洋洒洒说了一些废话,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就随便作结吧。
    前些日子在网路上常见到一句:「如果快乐太难,那我祝你平安。」没想到有天我会特地去搜这句子,然后知道出自《你好,旧时光》。
    这句话送给看完这些文字的你们。
    生命中有许多悲欢离合,我不能予你保证一切都会没事,但如果快乐太难,那我祝你平安。
    ──馀洵,2020/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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