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和赵老二都来了大学士府送平阳,本以为元宵是长孙,会第一个成亲,没想到平阳竟然早了一步。
    从小丢失,才回来两年就出嫁了,田氏心里不是滋味,握着平阳的手不停的嘱咐,“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过日子没有不磕碰的,不要小心眼,要互相体谅。”
    平阳一一的答应着。
    赵雪窝和薛彩樱也早早的来到了大学士府帮忙应酬着,薛彩樱一直强撑着,谢庭蕴病重,大夫说就在这一两天了,她本来没心思过来,可她作为大伯母不出席,肯定会被人胡乱猜测。
    杨二妮如果不高兴,肯定会连累公婆跟着操心。
    薛彩樱心里打算着,等平阳的轿子一出门,她就想办法回去了。
    赵雪窝作为大伯父肯定要等喜宴结束,元宵是长兄,需要亲自送平阳出嫁,一时半会也闲不下来。
    薛彩樱嘱咐粽棕,让他等元宵一结束就把人带回去。
    谢庭蕴今年七十八岁,在他们这个大周朝算是正经八本的高寿了。
    薛彩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可这天真的来了,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她握着外公枯瘦的手指舍不得松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明明再有两年就可以举办八十大寿了,可谁知道……
    谢庭蕴今天难得清醒,他努力伸手拿起一块手帕递到薛彩樱面前,笑着说道:“傻孩子,外公这辈子足够了,游遍大江南北,还有你这么贴心的一个外孙女,享受了很多人都没享过的福气,元宵和粽棕又出息,元宵三元及第,那可是我教的,粽棕功夫好,今年秋天武考,肯定也不会差。水笙又懂事,兰筠也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他们两个的日子肯定错不了。
    就是年年……
    她还是小,外公没这个福气看她出嫁了,不过年年也是个有福的,肯定会找个如意郎君。
    想到你们都好好的,我死也瞑目了。
    ……”
    谢庭蕴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过都是关于孙女和几个重孙子重孙女的事。
    最后还不忘嘱咐,“彩樱啊,我死后不要给我守孝,如果非要守,七天也足够了,元宵成亲的事一定要抓紧办,也不知道是我老糊涂了,还是算的不灵了,总觉得元宵这婚事上半年办不了,下半年……算了,你就当我胡说吧,元宵和水笙那么好,怎么会办不了,对了,元宵回来了吗?”
    薛彩樱往外看了眼太阳,这个时候送亲的队伍应该已经到了三皇子府,那元宵也该回来了。
    “快了,快了……”
    谢庭蕴点了点头,满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了,总怕他这一闭就是长眠。
    元宵回来的时候,谢庭蕴只剩下一口气在强撑,元宵还穿着送亲的服饰没来得及换,他跪在床前看着行将就木的外祖,没忍住落了泪。
    “外祖,元宵回来晚了。”
    “不晚,不晚,”谢庭蕴用力握住元宵的手,用尽力气说道:“你爹娘的灾星早就过了,粽棕和年年虽然有点波折,可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唯有你……外祖不放心,听外祖的话,不管遇到什么事,万不可钻牛角尖,一定要有份开阔的胸怀,也不要过分执拗,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水到渠自然成,记住了吗?”
    元宵泪眼模糊的点头道:“记住了,记住了。”
    谢庭蕴最后看了一眼元宵,初入侯府的情景重新浮上脑海,他仿佛又看见了身穿锦缎的外孙女在阳光下冲他微笑,两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跟着他背书的情景,一个永远那么专注,一个找奶奶告状,可都那么聪明可爱。
    还有个小不点,抓着他的胡子问他外祖是什么意思。
    ……
    平阳出嫁的当天晚上,侯府挂起了白幡,升起了灵堂。
    赵雪窝负责京城的禁军,只能抽空回家看看,家里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元宵和管家。
    薛彩樱作为外嫁女,外公出灵,她是不能去的。
    扶灵回赵家镇的任务便落在了元宵身上。
    不过下葬那天,赵雪窝还是快马加鞭赶回去了。
    之后元宵留在赵家镇守灵,粽棕跟赵雪窝一起回了京城,他今年年底还有武试,为了不让外祖失望,誓要考出个好成绩来。
    虽然谢庭蕴有遗言,守灵七天就好,可现实中没有只守七天的。
    元宵一来想让母亲尽可能的得到安慰,再者也确实舍不得外祖,便打算守满一个月。
    赵雪窝很满意他这个决定,按理守灵这种事该是他这个外孙女婿,可皇上不给假他没办法,只能把这个重任交给元宵了。
    好在元宵行事稳妥,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谢庭蕴临终交代过薛彩樱,让她尽快给元宵办婚礼,迟则生变,公婆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年纪大了,就想尽快看见孙子成家。
    薛彩樱计划着,六月中旬把婚礼办了。
    薛大岳最近身体恢复了很多,眼看着女儿婚事将近,心情好了,这精神也就回来了。
    每天帮女儿张罗出嫁的事情。
    不过两个孩子都住在侯府,一应事务都是薛彩樱准备的,肯定差不了,他不过闲不住,总想张罗张罗。
    水笙不想让他管,薛彩樱笑道:“你不让他管,他还不愿意呢。”
    水笙没办法,只能嘱咐他别累着。
    薛彩樱重生后,半辈子顺风顺水,很少生病,眼看着儿子婚期将近,这精神却远不如从前了。
    之前还能撑到中午,现在吃过早饭就变得昏昏欲睡。
    水笙注意到她的情况,难免担心:“娘,您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薛彩樱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困了点,“没事,让我眯一会儿。”
    薛彩樱这一睡到了下午才醒,一睁眼就看见赵雪窝满脸着急的坐在身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赵雪窝检查了一下她的体温,没有什么不正常,可这让他更加担心,“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薛彩樱笑道:“我能哪里不舒服,就是困了点。”
    刚才赵雪窝已经请大夫给薛彩樱检查过了,可大夫也没查出什么,只道:“可能是夫人最近操心思虑过甚,应该没什么大碍。”
    最近元宵中状元,粽棕定亲,平阳出嫁,外公又过世,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操心的事。
    赵雪窝倒是能理解大夫的话,可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总怕有什么问题没查出来。
    赵雪窝不放心,又请了御医过来,说法和之前的大夫没什么区别。
    可薛彩樱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这两天一整天醒来的时候都不到一个时辰了。
    赵雪窝没心思管理禁军的事,干脆跟皇上告了假。
    其实他是打算辞官不做的,可皇上不许,只给了他假期。
    让他等夫人好了再回禁军。
    赵雪窝将禁军的事都交给了副统领,留在家里陪着薛彩樱。
    元宵在赵家镇守孝还没回来,粽棕忙着准备武考,家里人也没告诉他。
    倒是楚遂每天都回来看望,他如今在禁军任职,胆大心细又忠心,还挺得上司的喜欢,已经提拔了小队长。
    前几天平阳出嫁,他心里难过,没敢去大学士府,只在角落看着平阳的花轿从大学士府里抬出去,他隐没在人群里,一直到轿子进了三皇子府。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海誓山盟时常在耳畔响起,可如今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楚遂心里难过,可也只能把这份难过压在心里。
    自从薛彩樱病了,年年和水笙就一直守在床前,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他们两个没赵雪窝那么平静,时常表现出慌乱来。
    水笙还能忍住,只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抹泪,年年忍不住,当着薛彩樱的面哭了好几回。
    薛彩樱醒来看见女儿掉水珠子,心疼的揉着她的小脸说:“娘没事,哭花了脸都不漂亮了。”
    年年就把眼泪抹掉,挤出一丝笑来:“娘,你肯定会没事的,太医都说了,你这是思虑过甚,过几天就好了。”
    薛彩樱没看见元宵,只见水笙端着碗站在一旁,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还有几天到一个月?”
    水笙如实回道:“七天。”
    薛彩樱心里盘算着,她只怕撑不到六月中旬了,抓住赵雪窝的手道:“雪窝大哥,元宵的婚期也别等六月了,等他回来第二天就办吧,外公走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元宵了,还说他今年上半年办不了,下半年多半就办不了了,我这心里空的很,就想早点看他们成亲。”
    赵雪窝嗓子发紧,哽咽着点了点头;“好。”
    “水笙,你带年年出去吧,”薛彩樱有话想和赵雪窝说。
    水笙很听话,可年年不肯出去,赵雪窝安抚道:“有爹在呢,肯定不会让你娘有事的。”
    年年到底跟着水笙出去了。
    可她实在无法理解,“娘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连太医都检查不出来。”
    水笙给她把脸上的泪珠擦掉,安慰道:“娘肯定会没事的,就是外祖过世娘太伤心了,等过几天元宵回来,娘肯定会好起来的。”
    两个孩子出去后,薛彩樱靠在赵雪窝怀里吃了一碗粥。
    粥是水笙熬的,味道很好,薛彩樱很喜欢,不过她多日没有行动,实在吃不下太多。
    有些遗憾的看了眼碗底,“水笙心灵手巧,可真是个好姑娘。”
    赵雪窝听着的话,有些苦涩的笑了:“所以,你就别担心了,她和元宵肯定会幸福的。”
    薛彩樱想到水笙的身世,叹了口气:“你说水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外公担心的事情,会不会和水笙的家人有关?我看她身上带那块手绢,该是皇家的东西,那她娘是宫女还是……或者是哪位王爷家的?”
    赵雪窝哪里知道:“别想了,反正她是咱们养大的,和亲生的也没差别。”
    薛彩樱摇了摇头:“我就是担心,如果真是哪位宫女,那你说宫女能和谁接触?侍卫?御医?皇上?”
    想到皇上,薛彩樱心里大骇,“你说水笙不会是位公主吧?”
    赵雪窝以前没往这上想过,如今听了夫人的话,还真觉得水笙和皇上有相似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不能吧,”赵雪窝心虚道,“宫女怎么可能生下孩子,就算生了孩子,那皇上能不认吗?皇上不一定重视宫女,可自己的女儿总不舍得抛弃吧。”
    薛彩樱也觉得自己想多了,“算了,这事不提了,我是想着最近身体不好,可能……”
    赵雪窝紧张道:“可能什么?你感觉到什么了?”
    薛彩樱什么都没感觉到,这才奇怪,“之前你们不都觉得我身上带了什么运势吗,你说会不会时辰到了,我该走了?”
    这话说的赵雪窝心口发凉,他紧紧的抱着薛彩樱不肯松开,“不管什么,我都不许你走,你也不能走。”
    薛彩樱笑着抚摸起他的脸,眼里充满了珍视,“傻子,是人都会有那天,怎么会不走,那不成妖精了。”
    赵雪窝嗓子酸涩难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使劲的摇了摇头。
    薛彩樱又道:“如今我也算是圆满了,享受了常人都没享受过的福气,从一个人人嫌弃的乡下丫头,一跃成为了侯夫人,如今还成了状元娘,就是可惜没看见元宵成亲。
    粽棕我倒不担心,有郑太傅一家,他又不是莽撞的孩子,和兰筠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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