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偏凉,孟溪的身体染了风寒,高烧不退。闻青司亲自照顾他,喂药,敷额,擦脸。只除了擦身,她没过手,让旁人代替。
    孟溪裹着厚被子,脸色微红,额头上不停有细小的汗珠冒出。闻青司用小帕轻轻擦去。
    闻青司正思索着这样一直发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孟溪从被子里伸出手的一把抓住了她给他擦汗的手,并被他的手压着按在他的脸上。
    他的嘴里小声地发出声音,闻青司凑近听,才听到他说得是,“玲珑,别走。”她一气之下,抽出手和帕子,并将帕子仍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眉头皱了皱,自己用手揭掉了帕子。
    “捂死你算了。反正你不是也一直想死吗?”
    闻青司知道他心里还想着王玲珑,他是什么死心眼。
    “热......”
    闻青司给他拿开了被子,他还是喊热,她又给他解开了衣襟,胸膛大敞。于是乎,她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并不差在哪里去。
    她的眼睛很难从他的胸上离去,寨里光膀子的男人很多,无一又黑又有许多毛在胸前。他的胸前是一片白,唯有两个乳头是粉棕色的。她不自觉用手按在了一颗上,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她又用了力捏了捏。他吃痛,呜咽了一声。顾及他是个病人,她收了手。
    闻青司一直都对男色没什么兴趣,就拿谢归来说,寨里的人都说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她怎么看都对他生不出半分男女之情。
    而孟溪却一直给她想要狠狠欺负他的错觉。果然,人不能太弱,不然谁都想欺负一番。闻青司又回想了一下,自己也不是欺软怕硬的性格啊。
    她找了椅子,方便她坐在他床边照顾他。她都想好了,等他醒来了,一定要让他第一时间发现是她一直在陪着他,而不是他的娇妻王玲珑。
    闻青司给他换了几次水,自己也累了,靠着床边就睡着了。孟溪是觉得冷才醒的,他身上毫无遮盖,甚至还有一只手扒在他的小腹上。
    他第一时间把手给拿开了,又把衣服穿好,这才注意到手的主人是闻青司。之前他病了,毫无力气,他模模糊糊记得旁边有人在帮他,可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也自然而然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
    他没想这次病,给她带了麻烦。
    怕她继续这样睡下去,会着凉。他推了她几下。
    “怎么了,怎么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要伸手探他的额头。他便开了头,“无事,你回你的房间里去睡吧。”
    “你醒了啊。”  她伸了伸腰,揉了揉脖子,“确实睡得不舒服。不过,我还要看着你,万一你一会儿又吐又发烧怎么办?”
    原来她还为他清理了呕吐物,孟溪更觉过意不去。他以为这次也可以像往常一样熬过去就好了,没想到竟是她一直在照看着。
    “承蒙闻寨主照看,孟某感激不尽。”
    “毕竟是我绑着你来的,你病了  我自然有责。”
    “那不如让我回去。”
    “你还是好生歇着吧。绑了你来,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离去。怎么说,也得拿钱赎人吧。”
    “你需要多少钱,我为自己赎身。”他说得坚定,可看他那样能有多少钱。
    “你觉得你在王玲珑那儿值多少钱?”
    他没话可说了,长眼睛的都知道王玲珑根本看不上他。
    “那对闻寨主来说,我值多少钱?”
    闻青司笑着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无——价。”
    无价。她可真贼啊!
    这场谈话又是一场死局。他要一直想着王玲珑,她便不会让他回去。
    她深知,他并不接受自己的良苦用心,可她是谁啊,能让她放心上得能有几个人,这般不知道好歹还是头一个,闻青司耐着性子和他磨,等她哪天磨不动了,她就只能采取硬手段。
    寻找闻山蓉的任务交给了寨子里的黑豹,他在市井里混的开,找人方便。
    闻青司等着她的同时,也在监视着刑部侍郎叶苏江的一举一动。
    他的儿子叶骁升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不过,他可不像常人说的那般干净,叶苏江十五年前去过淮海一带,回来便步步高升。
    他回来那年,也是孟溪一家受难那年。本来要说他们之间有关联,闻青司也觉得牵强。白若兰的出现给她提了一个醒,白若兰的姐姐嫁了淮海盐商之首的高家。同样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儿,一个嫁商一个嫁官。据闻青司后来了解,高家是靠经盐才白手起家,而孟家从前经粮,盐业刚兴,孟家才开始接触盐业。孟家原可垄断盐业,与后起之秀的高家斗争不断。孟溪一家若不是被高家所害,还有谁会害他们。
    谢归知她查孟溪一事,只提醒她一句,“别陷太深。”
    总有人陷进去,但那个人一定不是她。
    大约半月后,黑豹那边才有了消息,说闻山蓉在九龙湾。
    “她去那儿干嘛?那就是一处荒山,怪不好走的。”谢应在一旁说道。
    “不管好不好走,我都得亲自去一趟。”
    “青司姐,你要亲自去啊,我们去还搞不定她。”
    “她想看我低头。”
    谢应抬了抬眉,没敢继续说下去。这就是强者之争啊。
    临走前,她去看了一趟孟溪。近来,他也没说着要走了,天天都待在她给他搭的那间屋子里做做灯笼,写写字画。
    “我要出远门一趟。”
    他正在写字,头也没抬地说,“祝顺利。”
    “行,那你别太想我。”
    一顿间,他的字写歪了。他用笔占墨,想将字描回去,却越描越黑。
    她说了话便走了,没看见纸上写的是虎纹寨。
    虎纹寨,若是没经过这里,他也不会是无家可归,无人怜爱的孤儿。
    幼时那场劫难,他记不太清,只记得插在他母亲心口上的那把刀上印刻着虎纹寨三个字。
    进了虎穴,还不得虎子,怕是黄泉之下他的父母亲人也不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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