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婢下回定会记在心中。”
    段皎转身重新面向铜镜,拿起一朵粉色的绒花在头上比划。
    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你回去告诉姨娘,天太晚了,我便不过去了。骊山之行,哥哥会与我一同去的。”
    柳姨娘焦急在院中等着来人,却见萍儿一个人回来,面上不免带了怒意:“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萍儿忙说出段皎所代之话。
    柳姨娘喘着气上下起伏的身子总算平静下来。
    她做到一处矮几边,一手拿起茶盏饮了口茶,心头安了下来。
    她这个女儿与她亲近不足,但向来是个有主意的。
    既然她说有办法,那定是有办法。
    作者有话说:
    蟹蟹小天使们支持,很感动(cry)
    第六十四章
    明日即将前往骊山, 桑桑点着院中人数,不宜带上太多丫鬟仆从。
    帝王仪仗出行声势浩大,有亲卫同行保护圣上安全。
    每人只消带一位贴身丫鬟就好, 桑桑点了墨画同行。
    她性子稳,话又少。
    银屏小道消息灵通留着在苍梧院替她看院内有何风吹草动最好。
    至于府内同行之人, 却是犯了难。
    闺阁女子难得能出京城,泠姐儿一早便来与她说了,神采飞扬满面期待。
    一人在骊山无趣, 她也想她陪着。
    泠姐儿去了, 那段皎也应同去。
    平素,二人无太多交集。
    敬茶那日她出言不逊,后来偶有言语相讥。
    但也没掀起太大水花。
    性子虽骄纵,但桑桑也没往心底里去。
    国公爷宠爱她, 平日所用只比泠姐儿差上一成,但私底下得到的未必少。
    她揉了揉眉心,作为世子夫人,她们唤自己一声嫂嫂,理应一视同仁。
    不想节外生枝,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桑桑招了招手,唤来银屏让她去打听骊山之行官员带多少家眷去?
    银屏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说道:“主子, 有几位大人没成亲只身一人前去, 还有祭酒王大人将家中能带上的子女都带上了, 说是难蒙圣眷, 要让家里人去沾沾龙恩浩荡。”
    看来, 也没规定能带多少人。
    她让人去两院传了消息, 命段皎和段泠明日好好准备, 别误了时辰。
    还有段离,她厌恶这人。
    上回听说落了水卧病在床没有消息,如今倒是一时没想起来这人。
    一并让人去点醒。
    心中存着事,一夜过的飞快。
    自沈氏病了后不用去请安桑桑许久未醒的这般早了。
    丫鬟鱼贯而入,端水的端水,捧衣裳的捧衣裳。
    待桑桑换上有品制的衣裳,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春晓梳妆,唇边抹上胭红的唇脂。头上戴着一赤金镂空花冠,重的人只得直着脖子不敢乱动。
    衣裳是成婚时做下的,前襟略微有些发紧勒的慌。
    这衣裳难穿,里三层外三层,替她换衣的一嬷嬷见世子夫人腰如约素,胸前鼓鼓囊囊仿若要撑开这紧实的布料。
    取来搁置一旁的针线并软尺将前襟处缝线拆开些改了起来。
    这衣裳一路上要穿着,桑桑也想松快些,现在每喘一口气都要低头担忧这绸缎是否会裂开,她面上微微泛红。且,小了尺寸的衣裳,那处未免太过显眼了。
    嬷嬷手上穿针引线,她是府里头老人了,一见世子夫人这身段就知道是好生养的。
    府里头许久未有新生儿降世了。
    她手指捏着针线平稳有力穿过前襟,与之前金色绣线重合到了一处,半点看不出更改痕迹。
    这份手艺让只会绣小黄鸭的她钦佩。
    嬷嬷眼角笑出根根褶皱,夸赞道:“老奴前段日子才给夫人量体裁衣,月余不到这腰又细了几寸。”
    这话听得正常不过,桑桑正想一笑道嬷嬷谬赞。
    却又听闻:“世子爷手法了得,一尺都要量不下了,这胸前要放出些料子。夫人试试现下感觉如何?不适奴再改改。”
    一番话若往干柴上放了把火,桑桑耳朵尖发烫,红的能滴血。
    她知道段殊没离开,坐在屏风外头不知道在作甚。
    室内很静,只有几人说话声。
    他定是听见了,桑桑心里头羞赧更浓但嬷嬷还在这,她面上不动声色。
    两手动了动,紧绷拉扯之感没有了。
    舒畅许多,眉眼舒展开真诚地谢过嬷嬷:“嬷嬷,已是好了许多。无须再改了。”
    嬷嬷慈眉善目收拾了针线篓子退了下去。
    一仗屏风之隔,影影绰绰可以瞧见那道倩影。
    两臂伸平,曲线玲珑婀娜,沐浴着天光,美似天女。
    伴随着嬷嬷那话,段殊将目光投向屏风上某处,平坦的腰腹,上头拔地而起惊心动魄的弧度。
    喉间无意识滚动了下,晨间燥热。
    他深呼口气,运转功法平复呼吸。
    一手拿起短匕继续在石墨上磨了起来。
    匕首上镶嵌了几颗宝石,匕身寒光凛冽,削铁如泥之感。
    平素里匕首保养得当,并不需要磨太久,本就锋利这回儿落下根发丝刚触及刀锋便断作两半。
    段殊看着它轻轻飘飘落到下头。
    本有许多案宗可以查看,兵书里头排兵布阵之说现在化作干巴巴的文字见了心头更燥。
    一时竟无事可做。
    软底的绣花鞋踩在厚厚的毡毯上没有声音,但细微声响还是钻入段殊耳里。
    习武之人耳力惊人,目力甚好看清百丈远树梢下挂着的一枚铜钱。
    桑桑身着华服莲步轻移从里头移了出来。
    抬眼便看见段殊坐于八仙桌旁,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听见动静眉眼微扬瞧着自己。
    琥珀色的瞳仁里头泛着不可言喻的光。
    她心肝颤了颤,喊了声:“夫君。”
    段殊看着那一尺量不下的某处,眸子微眯,想到夜间弧度惊人那雪白,一掌握着绵软滑腻之感。
    目力再好又如何,紧实严密的衣领子遮下了所有。
    指尖一转,匕首入鞘。
    他站起身,拿起一旁腰封递至桑桑手间。
    金制的,入手沉甸甸,指尖滑过冰冰冷冷。
    她不解,段殊宽衣更衣向来不假他人之手,明明是国公府世子爷身侧却没有丫鬟伺候着,但这一点也是她兀自庆幸,欢喜的地方。
    莫说勋贵世族,就是商户家的公子哥这般年纪成婚前房里总有几个通房丫鬟。
    桑桑拿着金制腰封想抬头看着他,无奈花冠太重,避免往后仰倒去。
    她费力只看见那喉结。
    段殊两手揽上那纤腰,见她薄施粉黛,妆容姣好。
    知道现在凑上去亲定是惹人恼。
    只低下了头,嗅那鹅梨馨香。
    “桑桑,我刚刚摸了匕首,上头煞气重。如今再上这腰封,呈金戈铁马之气,出远门不吉利。便只好让你代劳。”
    二人贴的紧,胸膛前两团绵软热流涌过。
    这人何时信了术数之说?
    桑桑低下头从后头环过那劲瘦腰肢,指尖略微慌乱扣了几下才扣上那腰封。
    “夫君,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感受那目光滚烫,锢在自己腰间的手发紧,桑桑连忙说道。
    她可不想等会儿匆匆忙忙赶着去迎圣驾。
    二人相携出了院落,在垂花门前见着了段氏姐弟三人。
    还有第四人身着一身白衣,像是为了不坏了人的兴致,衣摆下头以银色绣线浅浅绣了大片花样。
    不站在日头下都瞧不出来。
    元幼薇见着二人,面上惴惴不安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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