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圣诞节过后的週五,骆馡云在最后一堂课前的下课时间,将炎萱叫去个人办公室了。
    「你知道学校禁止恋爱吧?」她开门见山的质问坐在对面的女孩。
    炎萱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师问这个干嘛,打算先装死再看情况,「知道啊,怎么了?」
    「禁止恋爱,不是只禁止男女交往,同性恋也一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骆馡云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她面前打开跟英文老师的「line」对话框,点开对方传来的照片,将手机转向炎萱,「你们接吻的画面还挺美的。」
    炎萱看见那张照片,着实震撼不小,那就是她们在圣诞活动最后面,拥吻时被偷拍的画面。
    「这是……」炎萱看着照片,觉得浑身颤抖不已,好像被泡在冰天雪地的湖水里,身体的温度不停地流失。
    「你们交往多久了?」骆馡云试着晓以大义,「我不晓得除了英文老师外,还有没有人目击,这件事如果被校方高层知道,你们只有退学这条路。」
    「南宫雪是无所谓的,她没有赔款的问题,而且她妈妈捐很多钱给学校,又跟校长认识,她是很有可能被保下来的。」
    「但是你呢?你承受得起吗?」
    炎萱明显感觉到骆馡云对她的针对,但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老师的人,要这样针对一个学生,不过她没办法细思班导对她的敌意缘由,她只有满心的恐惧跟焦躁。
    骆馡云看她陷入沉默之中,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跟你妈妈聊过,她以前累到住院后,现在只做一份工作,本来每个月能偿还3万元债务,现在只能偿还1万5左右。」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确定要增加母亲的重担吗?你高中被退学,你母亲会多伤心?而且是因为搞同性恋被退学,她会怎么想?」
    「没唸大学的话,你觉得自己有多少能力帮忙赚钱还债呢?」
    炎萱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思考,只能直勾勾的盯着骆馡云,说不出话。
    骆馡云也不管她沉默,对她有股不能说出口的气,却又不能对她直说,正好以此话题来发挥。
    「所以,我能怎么做?」炎萱的声音变得哽咽。
    骆馡云愣了一下,看她满脸绝望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太过份了,对方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分手啊,你们除了分手,回归到朋友,还能怎么做?」骆馡云说得理所当然,「只有真的讲分手,斩断这份爱,你们才可以真正的像朋友相处,不会再被人看出你们的恋情。」
    「反正你必须考上学校要求的台大外文系,她又想考屏东的勤宇餐旅大学,就算不分手,你们也势必会远距离恋爱。」
    「你们还太年轻,都把爱情想得很美,觉得能克服距离的阻碍,但有多少相爱的情侣,就是因为分隔两地而走到尽头?」
    炎萱没有回应,但将她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也放进心底思考。
    骆馡云继续劝她,「当生活里有什么状况,急需要一个怀抱时,你们谁都无法立刻飞奔到对方旁边,久而久之就会被能够立刻出现的人取代了。」
    「与其让爱情渐渐消磨,到最后才终于无可挽回的分开,不如现在分手,让爱情停留在最美好、最浓烈的时刻,至少以后想起来的都是美好,而不是后来的争吵与折磨。」
    炎萱听着她说的一切,忽然觉得似乎挺有道理,她说的正是自己一直在担忧的事情。
    「我明白了……我会跟她分手的。」语毕,炎萱起身对她行个礼就走出去了。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骆馡云打开「line」点了个对话框,上面的名字是「骆志豪」。
    她开始输入文字:『堂弟,你说我班上的墨炎萱,不但拒绝你的追求还殴打你,我已经帮你报仇,劝她跟她女友分手了,她会真的付出行动,等她单身后,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放下手机,骆馡云背靠着椅子,叹了一口气,炎萱的绝望与悲伤,有些撼动她的心,她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可是堂弟跑来找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自己真心诚意的追求炎萱,却被狠狠羞辱一番,还被过肩摔,希望她帮忙教训炎萱。
    她本来就不赞成同性恋,因此就答应了……她其实早就知道炎萱跟南宫在交往了,或者应该说,同班的男生也全都知道。
    毕竟大家又没眼瞎,她们两个就算都没肢体动作,眼睛却骗不了人,她们对看时,眼眸里的深情是假不了的。
    她原先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她们都努力低调了,她也不想去破坏人家感情。
    但这次是堂弟找上她,希望她帮忙教训一下炎萱,加上她们在外面拥吻被英文老师拍下来,所以她才藉此来发挥。
    其实英文老师并没恶意,单纯是拍下来,叫她提醒一下自己班上的学生,在外面低调一点,没有想拆散的意思,可是那照片却被她拿来利用了。
    炎萱回到班上,看到南宫对她笑脸盈盈的模样,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分手,一直欲言又止,可是她听完骆馡云讲的那些话,又觉得两人不能不分手。
    南宫看到她撑起勉强的笑,有些困惑又有点不安,「班导跟你说什么?觉得你心情很不好。」
    炎萱觉得如鯁在喉,似乎只要发出声音说出话,就会崩溃痛哭。
    于是,她选择摇摇头,默默地坐在南宫旁边,拿书出来看,继续读学测要考的内容。
    「小萱……班导已经跟你讲过,叫你只能考上台大外文系了,现在又把你叫去,跟你说了些什么?」南宫知道她有话想讲,不喜欢两人之间有话不说清楚,任何的误会,慢慢累积起来,都会把爱情毁灭。
    「别再烦我了,可以吗?」炎萱没抬头看她,只不耐烦的低声吼她。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她第一次对南宫讲话语气不好,两人交往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吵架过的。
    南宫被她吼,愣了一下,一直盯着她看,想试着去理解她到底怎么了,却怎样都猜不透。
    虽然很想问清楚,却又不想吵架,而且在班上,还有其他同学,导致南宫只能先放弃,让她一个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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