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芯一直在想刘钰的事,好半天才回了神来,忙也客气道:“哦…劳烦太太惦记我,她如今身子怎么样,我改日去看看她…”
    话音未落,就见斜刺里冒出一人,瞬间将齐宏毅扑倒在地。
    若芯吓的尖叫,待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她一直在担心的那个男人,他哪儿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现下正火力十足的挥舞拳头,气急败坏的打人。
    “你敢把她带出去…还在街上有说有笑…”
    若芯忙过去拦他:“你干什么你?”
    可她哪里拦得住,刘钰浑身冒着戾气,一拳一拳打在齐宏毅的脸上身上,不见一丝手软,又一把挥开扑上来的若芯,怒目冲她喊道:“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怎么,趁老子不在,这是想旧情复燃?”
    若芯被刘钰挥手摔倒在地,忙护住肚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那边齐弘毅却不识时务的叫嚣起来:“混蛋,你别碰她…你有种冲我来…”
    “妈的…老子弄死你…”
    见若芯摔倒在地,阿莫忙从马车那儿跑上来,吓的大喊:“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刘钰原是打红了眼,听了小丫头喊才停手,急忙走过去看她:“怎么了?”
    齐宏毅怕孩子有个好歹,挣扎起身也想去看看她:“若芯…”
    只他刚一靠近,又被刘钰狠狠踢了一脚。
    刘钰从地上抱起若芯,起身进了顾家。
    侍卫横在门口,齐宏毅被堵着,再也进不去了。
    ——
    卧室里,刘钰将怀里女人放到床上,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就只见她面色发白,额上出了些冷汗,还以为是凉的,他忙将她拥在怀里,紧紧抱着给她暖身子。
    若芯挣扎道:“你来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知不知道,老子九死一生,一得了空就立马来看你,结果就看见你们…”
    看见你们在街上有说有笑的散步?
    他越说越委屈,抱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松开,那样子…就像是全东京的人都欠了他钱似的。
    “我这些天出生入死的挣前程,我为了谁,他妈的还不是为了你,你可好,竟然跟旧情人去逛街…你知不知道,那天差一点就…”
    其实,刘钰不常同若芯说起过朝堂中事,说了她也不懂,没的被吓着了,白担心一场,可今日再不说,他就得憋死。
    许是男人的自强心叫他没再说下去,确实说了她也不懂,他顿了顿,转而咬牙警告她:“若芯,爷没把你带回刘府去,没告诉家里人你已经找到了,是不想你不高兴,不想有人逼你,可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忘了你是个有夫家的人。”
    说完,抱她的手臂愈发的紧,只觉胸腔里的怒气来来回回滚着,叫他想把怀里女人勒死算了。
    若芯被箍的难受,哪里听的进去他说的话,一想到肚子里的麻烦,和方才齐宏毅被打时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抬头,索性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直咬出两排血红的牙印,也不见他松手。
    这时,窗外传来张氏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阿莫说你摔着了…你怎么能摔…”
    张氏急的推门就进,见屋里两人都在,忙闭了嘴,再不敢说了,若芯若兰没发话,她可不敢把怀孕的事给说出来。
    刘钰见有人进来了,这才松开若芯。
    屋里两人原是抱着的,其实这个时候,张氏原该出去,也好叫这许久未见的小两口多说会儿话,可她实在担心若芯的肚子,这才对刘钰说:“二爷先出去,我看看她有没有摔着。”
    虽说对张氏过度担心女儿摔着这个事有些不解,可刘钰还是从若芯床边站了起来,让开了地儿。
    哪知张氏又撵他:“二爷先出去。”
    都说了两回了…刘钰不好再在屋里待着,转身悻悻出去了。
    第163章
    西厢客室里, 他两只眼睛直盯着若芯卧室的房门瞧,想等张氏出来了,他好进去。
    没察觉顾连涛从外走了进来,对他客气行了个礼。
    “二爷。”
    又问:“姐姐她摔着了?她没事吧?”
    刘钰扫他一眼:“你母亲正在看呢。”觉得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顾连涛问完没走, 立在屋内, 眼神闪烁, 好似在纠结什么为难的事。
    刘钰没理他,过了好半天, 才见他突然打发下人道:“去给钰二爷换杯茶来。”
    然后鬼鬼祟祟的凑到他身边, 小声说道:“二爷,姐姐她…她怀孕了。”
    刘钰闻言大惊,难怪方才张氏那般担心她是不是摔着了,原来是…
    惊完了又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那之前她所担心的那些,因不能生养而带来的忧心和害怕,岂不是全没了。
    想到这里, 刘钰瞬时高兴起来, 刚想冲进屋去看她, 就听顾连涛又说:“可家里瞒着不让我说, 说姐姐不愿意回刘府去, 我…我是觉得不妥…才告诉二爷的…”
    “你说什么?”
    他脸上才刚浮起的一抹喜色,又被生生拉了回去。
    “二爷…二爷可别说是我说的,不然我爹我娘,我二姐姐, 非打死我不可。”
    刘钰脸色霎时变难看起来, 咬牙骂道:“你们家…跟这儿作什么死呢…”
    忽想起什么, 又问顾连涛:“齐弘毅来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他撇他一眼:“城南街的恒舒当铺是爷早前给你姐姐的一间铺子, 已经写在了她名下,我叫人明天带你去接手过来,你来替她管。”
    “多…多谢二爷,齐大哥说…说要娶姐姐,这样孩子的事就能顺理成章的瞒下来了。”
    妈的…这是…明目张胆的往老子头上扣绿帽子。
    “可今日就传来了国丧的消息,那事…那事便也行不通了…”
    话未说完,就见刘钰盛怒之下,从他面前冲了出去。吓的顾连涛瘫坐到椅子上,在心里祈祷:齐大哥…你赶快从顾家门口走了吧。
    可齐弘毅没走,仍还在顾家门口观望,刘钰从里冲出来,再一次扑到他身上,将他撕打在地。
    “你敢娶她…你当老子是死的吗?”
    齐宏毅脸上虽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却丝毫没有惧态,同样是愤怒不已的回刘钰。
    “你有种就打死我,你不打死我,我一定把若芯带走,打死了我,若芯一定不会跟你走。”
    “好口才啊,还压上韵了,想死是吧,老子这就成全你。”
    顾连涛从顾家急跑出来时,果然就见齐宏毅被刘钰打的挣扎不能,他忙冲上去劝:“二爷息怒,二爷息怒,姐姐还在床上躺着呢,她要知道齐大哥被打成这样,她…她…”
    常胜和吉武也赶上来劝:“二爷别在门口闹了,街上人多,叫人听了去…奶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到底是听了劝,这才罢手,一行喊着要打死齐宏毅一行被人拉回了顾家,坐下来缓了好半晌,还是觉的憋屈的难受。他不止想打死齐宏毅,还生若芯的气,生顾家的气,他为了她,在外头刀山火海的拼命,他们却在背后合起伙儿来算计他,算计他的孩子。
    “妈的,我原不想逼你,你倒来逼我的,那就别怪爷翻脸无情。”
    咬牙说罢,抓起桌上的茶,狠狠摔在了出去。
    吓的身边顾连涛一个哆嗦,他心里着实是害怕,怕这钰二爷再一生气,会吩咐手下去要了齐宏毅的命。
    只他怎么也没想到,刘钰没吩咐人去要了齐宏毅的命,转而阴狠狠的看向他,竟是问:“听说,你又借印子钱了?”
    借贷这种事,有一就有二,顾连涛闻言大惊:“二爷…我…我…”
    刘钰也不避讳,守着顾连涛,直接吩咐吉武:“去跟放贷的说,来收他的债。”
    又咬牙切齿道:“你敢瞒下我的孩子,我就动你们顾家的命根子,看咱们谁治得住谁。”
    顾连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二爷,我,是我给你通风报信的呀,你怎么就…”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哪里知道,这位爷翻脸的速度向来比翻书快,气成这样,必得找个事发泄出来才肯罢。
    顾连涛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的直接摊坐在了地上,刘钰嫌恶地瞪他一眼,呵斥道:“起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他们弄不死你。”
    要债的确实不会弄死人,但会把人逼疯,顾连涛吓的这样,只因他们全家已被那要债的逼过一回了,即便这回看起来是假的,可那折磨人的滋味,真会要了他半条命去。
    刘钰骂完,气哼哼的骑马走了,他怕他再待下去,会把顾家当场点了才能出这口恶气。
    吉武扶起顾连涛,阴阳怪气道:“舅爷快起来吧,二爷这是气狠了,想找个事跟奶奶置气,只有舅爷身上有,你说不找你找谁?要怪,只能怪舅爷手上不老实,您说是不?”
    ——
    次日一早,顾家门前就堵上了要债的。
    顾越常气的抄起家伙,恨不能打死儿子:“混账王八羔子,你怎么能又去借那要人命的东西,你这是要气死你老子,我们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不管是若芯爹娘还是顾家的下人,无一不被那要债的给吓唬过,就连若兰当初肯拿钱出来帮她弟弟,也是因为要债的知道她是顾家女儿,到她夫家找过她的麻烦。
    可这回,她是真没钱再去管娘家人的破事了,刘钰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叫要债的来,好逼若芯认错求他。
    张氏眼下只知道哭:“若芯,要不你去求求二爷,他面子大,让他跟要债的说说,宽限咱们几天吧。”
    顾连涛一边打自己嘴巴,一边儿求若芯:“姐姐,我该死,求姐姐跟二爷服个软吧,你只要求一求他就没事了,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借了。”
    实话讲,若芯没见过堵门要债的,也没见过全家上下这般如临大敌的害怕样子,一时间也被吓着了。
    她人在顾家,又不能不管,只能大起胆子跟家里人说:“别怕…你们都别怕,我…我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实则,袖子里的手已抖的停不下来。
    她将两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藏进袖子里,想着万一他们打人,也好用这针自保。
    顾家门口
    堵门要债的来势汹汹,原是吉武吉大爷吩咐下来的事,他们不敢不尽心。
    若芯出来后,就见那些要债的已在她家门前摆起了阵势,看上去好不吓人,有拿着锣鼓敲的,有拿着长棍耍的,还有吆喝起哄的,竟还置下了桌椅板凳,甚至沏好了这一天要喝的茶。
    不少街坊邻居听见声音,都跑出来看热闹。若芯觉得,照这样闹上一整天,确实会折磨的人想死,难怪她父亲母亲一听要债的来了吓成那样。
    不过说来也怪,院门口不止有要债的,还有刘钰留下来的士兵换了便服站岗,不时提点着那些要债的闹归闹,可不许动手。
    若芯提起胆子,大声问道:“你们谁是掌柜的?”
    为首的人还算客气:“我是,您有事只管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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