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笑够了以后,孟听雨无可奈何地看向他,脸上还带着笑意,语气也有几分认真,“其实我们已经用了那么多年证明了这件事,你不是一个会将时间跟心思浪费在不可能的事上的人。”
    “我可没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复杂。”徐朝宗靠近了些,神情也严肃起来,“我也不会去想那十八年怎么样,我就是……觉得我还喜欢你,也只喜欢你,所以我就这样做了。”
    其实这种话,对徐朝宗来说,是有一点点难以启齿的。
    他前世就很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很想你”这种表达内心情绪的话。
    因为他生活的环境包括他的性格,都觉得对人倾诉爱意跟想念,是一件肉麻到了极点的事。
    这些话,他自己心里想想都会难为情,更遑论讲出来。
    可不能否认的是,他又爱听她讲这些话。
    前世,她给他发的消息,他偶尔也会翻出来再看看。
    看了后还会眼神飘忽地转移视线。
    孟听雨也很不自在。
    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他这样直白地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这种话了。
    徐朝宗感觉到一阵脸热,却还是逼着自己将话都说完,“你当时跟盛韬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他,你跟秦渡在一起,我相信也是这个原因,那以后呢,如果你喜欢我,你是不是会去想到那段以离婚收场的婚姻?”
    孟听雨也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她突然有点理解上辈子他为什么很少倾诉内心了。
    他这内心活动……一般人还真听不下去。
    “你挺自恋的。”她说。
    徐朝宗自顾自地说,“那我们说好了,你以后对我公平一点。”
    孟听雨无语:“没说好。”
    “那说明你在怕。”徐朝宗故意激她。
    孟听雨终于看向他,面无表情地喊他,“徐朝宗。”
    “在。”
    “你把你手机拿出来。”
    徐朝宗从善如流地将手机要递过去,还特地多余地说一句,“我的手机是手势解锁,你画一个y就好。”
    “你自己点开手机录音功能。”孟听雨说,“把你刚才的话自己对着手机说一遍录下来,你回去再多听几遍。”
    徐朝宗:“……”
    他收好手机,回忆了一下刚才说的话,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孟听雨温馨提醒他,“要是脚趾出了问题,可以去挂骨科拍片。”
    第二天一大清早,孟听雨就醒了,徐朝宗在她醒来之前已经洗漱好,还给她买了早餐过来。
    白粥上还撒了一些白糖。
    她昨天晚上烧就退了,护士又给她量了体温,确实也没再发烧,医生过来看了看,叮嘱她注意休息、清淡饮食,如果之后出现反复发烧的情况再过来看看。
    徐朝宗也放心了。
    将她送到宿舍楼下,目送着她进去后,想到她昨晚到现在也只吃了半碗白粥,给她买的包子鸡蛋她都没吃。这样营养跟得上吗?他总觉得她瘦了很多,思及此,他又往校外走去,之前就听人说过,小吃街有家鸡汤店的味道还不错。
    生病了喝鸡汤应该也会好得快一点吧?
    他加快了步伐。
    孟听雨昨天晚上在医院根本就没睡好,回宿舍冲了个热水澡后,准备再上床补眠时,李虹君提着自己的小炖锅来了。
    见她难掩诧异,李虹君无奈地解释道:“早上在食堂碰到了钱静,看你没跟她们一起我就问了几句,钱静说你生病了昨晚在医院,我正好没课,就过来看看你。”
    “没事。”孟听雨裹好睡衣,“昨天发高烧有点严重,今天烧已经退了,我估计明天就能彻底好起来。”
    李虹君点了下头,她观察着,见孟听雨气色跟精神还不错,也悄悄放心了,但想到某一桩事,她欲言又止,“钱静说你跟秦渡分手了。”
    “嗯。本来也就准备这几天跟你说的,昨天我跟他分手了。”
    见李虹君一脸担忧,孟听雨简单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省略了秦渡给徐朝宗设局下套的这一环节。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跟他在一些事情上观点不一致,就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她说,“他有他的难处,我也有我的坚持,说白了,就是不太适合,与其以后天天吵架,还不如好聚好散。”
    不管孟听雨说得多么委婉,李虹君作为未来思路严谨的律师,还是听出了一点猫腻来。
    要是换在平常,她肯定是要追问的,可现在想到孟听雨还在生病中,也就只好将对秦渡的不满都压了回去,神情寻常地点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男朋友呗,不合适就换掉。”?s?
    “我带了锅来,等下给你煮点红枣姜茶,这个喝了很舒服的。”李虹君催促她,“你赶紧上床睡觉,等下她们上课的回来,你想睡也睡不了了。”
    孟听雨只好爬到上铺,又探头看她,“虹君,你不用管我,你快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少废话。”李虹君摆了摆手,“你衣服还没洗吧?”
    “别别别,就放在那里,我醒来了拿去洗衣机洗。”
    “哪那么麻烦。”李虹君去了阳台,往水池里瞥了一眼,“就那么几件衣服,我给你洗了算了。”
    孟听雨要下床阻止她。
    “你要是过来,等下我给你把地也拖了。”李虹君淡定道,“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就别这样客气,下次我生病,这样的照顾套餐你也给我来一份就好。”
    孟听雨趴在床头,又感动又想笑,“哪有人说自己要生病的,你赶紧呸呸呸三声,好的不灵坏的灵。”
    “……”李虹君只好连呸三声。
    每一声呸,心里都跟着一句渣男。
    她当然知道一句话,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可作为朋友,在这种事情上,她永远只会站在朋友这边。
    对秦渡已经全然没有好印象。
    徐朝宗买好了鸡汤,提着打包盒往女生宿舍方向而来。
    还没到楼下,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秦渡。
    即便他换了干净又整洁的衣服,可他脸上的疲倦还有一身都藏不住的晦暗情绪,令他看起来依然很狼狈。
    他几乎一夜未睡,去了公司后也跟行尸走肉一般,助理秘书说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在看到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时,他所有的理智都一一回笼。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事实上,在做出那件事时他就已经在后悔了,即便她没给他打电话,在五天期限到来时,他还是会给那边打电话,让他们拒绝徐朝宗。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
    他想向她解释,算计徐朝宗绝非是他本意,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
    一时冲动。
    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只要她愿意原谅他一次,相信他一次,他未来绝对不会再做哪怕一件令她失望的事。
    他的信还没给她看。
    此时此刻,秦渡跟徐朝宗是狭路相逢。秦渡瞥见徐朝宗提着的打包盒时,心绪难平,虽然说他设计徐朝宗是卑鄙是无耻,可如果不是徐朝宗的再三挑衅,他也绝不会心烦意乱到失去理智。
    两人都是互相憎恶对方。
    很难说得清谁的厌恶更深。
    秦渡厌恨徐朝宗小动作太多,还尤其擅长伪装。
    徐朝宗想到秦渡那更是咬牙切齿。
    这会儿也没别人,两人都没掩饰,也没伪装,自从打了一架后,早就撕破脸皮了。
    “徐总,这次是给班上哪位女同学送吃的?”
    “那不巧,我这个人一毛不拔,从不会为外人花一毛钱。送汤这种事,当然只会为我喜欢的人做。”
    秦渡扯了扯唇角,“徐总还真是闻到味了,这是不打算在听雨面前再装什么朋友了吧?也是难为你了,装挺久了。”
    “没你装得像,装得好。”徐朝宗漠然地扫他一眼,“傻子一般都以为别人也是傻子,秦总,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可笑,想使一些手段也不知道把自己藏好一点,顾头不顾尾,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总当然是对钻营这种事颇有研究。只可惜,空有一身本事却没舞台展现。”秦渡瞥他,“应该是从听雨那个已经出国的男朋友开始,徐总就已经有了心思,这都已经快两年了,徐总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辈子就只能当个路人甲呢?”
    “我是不是路人甲不劳秦总操心。”徐朝宗语气讥诮,“毕竟秦总的戏份已经杀青了,是吧。”
    李虹君手脚麻利,很快地将孟听雨的衣服洗好,正准备晾晒时,不经意往楼下一扫,竟然看到了秦渡跟徐朝宗。
    隔着一些距离,她也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
    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友好的话题。
    她对秦渡是没有好印象,但对徐朝宗也没有。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实在碍眼得很。
    她回到洗手间,提起桶,回到阳台,低头看了一眼,这会儿没人经过,楼下也没人在阳台,果断地,直接将一桶脏水冲着他们浇下去。
    徐朝宗跟秦渡正在互相讥讽贬损,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淋了个透心凉。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呆若木鸡。
    李虹君提着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两人都狼狈得很,所有面对情敌的战斗力,都被这一桶脏水给浇得哑口无言了。
    孟听雨正躺在床上,探出头来,扬声问道:“虹君,刚才是什么声音啊?”
    李虹君回过头来,安慰她,“没什么,看到有两只蟑螂,我直接用水给冲走了。”
    第95章
    孟听雨跟秦渡分手后, 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
    而她的追求者们,也都仿佛是经过了冬眠的动物,纷纷苏醒。???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秦渡这个人, 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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