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明在岸边同柔只闲聊了一会,便开始说起裴砚许的一些事来。
    柔只对于裴砚许的过去是有好奇,但她也明白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李行明说什么她应什么,鲜少搭话。
    李行明看她装木讷的模样,也知道她内心的地方,随机不再多话,准备拿些撒娇的话语掀过此章。余光中,李行明瞧见了远处小径草影攒动,心下了然,故意扯了柔只的衣裳叫她离自己近一些。
    柔只不明白为何小皇帝总要针对自己。说是刁难也不算,只是她不过小小女婢,为何皇帝偏生要与她亲近?莫非是因为她是裴砚许的人?
    “柔只姐姐,你真的不考虑进宫来吗?”李行明不顾形象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柔只站在一边,他非要按着她一同坐下,两个人紧挨着,从背后看倒像是幽会的男女。
    “奴婢草野出身,能得圣上垂青已是大幸……且怀璧郡王已习惯了奴婢侍奉在侧,恐怕不能进宫陪伴陛下。”柔只回答得战战兢兢,生怕小皇帝任性起来非要把她就此留在宫中。
    “表哥就这般好,让你念念难忘,甘愿放弃万人之上的可能?”李行明眯起眼睛,“柔只,我可许你贵人之位。”
    “我……”
    “陛下。”柔只的话语尚未出口,就被一边出声的裴砚许打断。“行明,我教过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的语气带着些训诫,李行明马上耷拉下了脑袋。
    “表哥,怎么今日生辰也要训我呀?”
    裴砚许淡淡地扫了柔只一眼,才转而面对他,“无论何时何地,君子自持,不可忘。”
    柔只见到裴砚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悄悄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裴砚许注意到柔只的动作,这才心里畅快了一些,刚准备带柔只离开,却被李行明留下来想要谈谈。
    “陛下最近有很多心事?”
    李行明被一噎,“随便说说罢了。今日匈奴上奏,求娶公主,表哥你认为呢?”
    柔只已经默默退下,往小间里去了。裴砚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才开口,“可战,亦可和。现在国库尚算丰裕,若陛下想战,必须开源节流以供战用;若和,则需从您的庶姐中挑选一名出嫁……”
    “朝中以往多以“和”党为主,不知现下还剩几分骨气。”李行明叹了口气,拍了拍石头站起来,“表哥,若不是……”
    若不是你的腿,带军北出长击匈奴者,必是怀璧郡王裴砚许。
    裴砚许面朝着湖面,脸上看不出喜怒。半晌,他才轻声说道,“我不喜欢“如果”,命运只有一条路。”
    他会走下去,即使那是一条死路。
    *
    柔只匆匆返回宴席,见自己的桌案上放了一壶酒,有些迷惑。
    恰好此时有个太监呈上一道点心,柔只便把他叫住,“公公,这酒是哪位贵人赐下的?”那太监年岁不大,背却有些佝偻,头也垂着,看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纹饰,应当是嘉敏公主。”他瞧了眼,又劝柔只,“公主赐酒,于情于理,你总该喝点。”
    柔只想了想,只得就着酒盅喝了半杯,等她再看时,那太监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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