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教授回应了医师的敲门
    「教授…」医师胆怯的推开门,教授的个人研究室里头仍然堆满书本
    「喔,是你…有什么事?」教授专心地在桌上书写,没有抬头看任何一眼
    「我刚刚和家燕女士聊过了…教授?」医师小心翼翼的向前靠近
    教授听到声音,微微一看才发现医师已经走这么近,吓得大叫一声,赶紧把桌上的信纸藏到其他书本底下,慌忙中还将一面小型的化妆镜掉在地上。虽然教授的动作很快,但已经足够让医师看得清楚,这是一封文采动人的情书,依照内容,教授应该是要写给家燕女士。
    「咳咳!」教授假咳两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以为是护理师…!一般来说她不会走这么近…」
    「十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医师低下头道歉,此刻她也觉得难为情
    「别在意!」教授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吗…?」
    医师向教授说明了实验延宕的问题,护理师不信任家燕女士,家燕女士也有自己的理由不愿啟动合作。但是医师没有将家燕女士怀疑教授曾经得知传教士的情报告诉教授,只是提出「家燕女士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从病患上获取情报」,企图诱导教授。
    「方法我是有...」教授装出为难的样子「但是...家燕女士都把这些人形容得这么可怕了...如果我擅自接触的话,不就会很危险?」
    「那该怎么办呢...」医师注意到教授的锐利眼神,认为教授为难的样子应该是假装的,医师暗自抱怨自己不是家燕女士,如果是家燕女士应该能够轻易劝降教授
    「家燕女士做了这么多的研究...应该有一些成果吧?」教授话中有话的说「硬碟里的资料只能证明这个病的确有传染的危险性...但是为什么会对一些人没有用呢?」
    「教授...您的意思是?」医师皱起眉头,她听不出教授的弦外之音
    「家燕女士...应该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疾病感染吧...?」教授暗示得越来越明白
    医师恍然大悟,她明白了教授也深知现在实验室进退两难的困境,但是欠缺筹码交易的情况下,两边得不到对方的信任,信任不是无条件的...。刚才这些话,是教授暗示医师要帮助他获取家燕女士预防疾病感染的方法,他才愿意合作。
    「我...我去想办法...」医师飞快地离开教授的办公室
    在门外,医师碰到了护理师,护理师询问教授是不是又在写情书,医师一脸尷尬,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护理师见到医师如此反应,她也知道答案了,并告诉医师,教授每次尝试要写情书给家燕女士,从来没有一封寄出去过,即使后来在电视上得知家燕女士结婚的讯息,他仍是时不时的提笔写信。
    「家燕女士她...利用了教授对她的信任...」护理师冷酷又带着一丝的忿恨「在教授竭尽所能的治疗她的时候,背叛了教授...」
    「背叛...?」医师对护理师突然的指控感到震惊
    「多年前,她的家族指控教授利用权势诱拐家燕女士,家燕女士明明知道承认会害了教授,也会中止自己的治疗,她还是作证支持了家族的说法...」护理师凶狠的瞪向前方,眼中透出浓浓的怒火
    「怎么会...」医师无法想像家燕女士曾经对教授做过这种事
    「这件事情害教授被惩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他本人一点都不在意就是了。」护理师仍是忍不住的轻轻捶打墙壁一下,她没有忘记墙的另一边是教授「所以那个女人...胆小又自私,我才讨厌她。」
    医师无力为家燕女士辩解,家燕女士曾做出指控教授的行为,却可以为她的丈夫駙马与整个家族对抗,现在家燕女士则利用教授对她的爱慕营救自己的丈夫,护理师的愤怒是合情合理的。
    教授及家燕女士两人过去的复杂回忆如同枷锁缠在身上,医师拖着沉重的脚步及心情回到研究室。她向家燕女士转达了教授坦承他有获取情报的方法,但因为对疾病传染性的担忧,所以也是束手无策。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家燕女士关心着医师
    「我...我果然不擅长这个...。」医师略显疲惫
    「这种病不是没有弱点…」家燕女士温柔的抚摸着家猫的脸庞「家猫为了发现这种病的弱点…牺牲了很多。」
    「家猫的朋友都死了…」泪光在家猫的眼珠内打转,悲伤的情绪中夹杂着鼻水,声泪俱下的控诉「全部都是传教士杀的…」
    「怎么会…传教士亲手杀的?」医师内心震惊不已
    「嗯…」家猫点头「全部…全部都被传教士残忍的杀死了。」
    家燕女士轻哄悲伤的家猫入睡,要一个小女孩叙说自己的朋友被杀害的过程,实在太可怕了。家燕女士接着就用手语一字一字地描述了家猫小女孩的故事。
    家猫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每一个比她年长的家庭成员都会对她施暴,施暴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施暴她发洩,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折磨她取乐,弱小的女孩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画面,让家猫她低俗恶劣的家人获得了扭曲的满足感。
    家猫为了保护自己的精神状态,分裂出了喜好受虐待的人格,每当自己遭到家人施暴的时候,『喜好受虐待的白猫』就会代替主人格出现,承受原被自己精神否定的皮肉伤害。
    为了合理化自己家人的行为,家猫还分裂出了『袖手旁观的黑猫』,每当家人的羞辱家猫,试图让家猫淹没在自责感中时,『袖手旁观的黑猫』就会出现,将自己遭到虐待的责任推到其他人格身上。
    当夜深人静绝望缠身的时候,家猫最后一个人格,『体贴亲人的橘子猫』就会出现,她负责维持主人格的理智,也让主人格对未来救赎產生期待,避免主人格选择自我毁灭或伤害别人。
    在家猫进入小学后,很快就被诊断出具有解离性人格障碍,并开始接受治疗。但是医院只有负责治疗,并没有去深究发病的原因,每当遭到追问,『袖手旁观的黑猫』就会出面否认一切。家猫的家人没有因为小女儿隐瞒家暴而收敛出手,反而因为小女儿居然是一个精神病患变本加厉的施以暴行。
    家猫一直到了十岁的时候才遇见了传教士。不像家燕女士的救赎,传教士出现在家猫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场大屠杀。
    突然出现的传教士立刻让『喜好受虐待的白猫』不顾遍体鳞伤,直接连滚带爬的往角落直接躲过去,在角落不停发抖、尖叫。
    「你有没有想过…」传教士简单的一个开场白,『喜好受虐待的白猫』直接消失不见
    啟动保护机制的『体贴亲人的橘子猫』接替出现,并鼓起勇气命令传教士别再靠近,但传教士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对着小女孩说话。
    在绝望及惊恐之中,『体贴亲人的橘子猫』的存在渐渐消失,『袖手旁观的黑猫』选择躲在最深处不敢出面,仅存的主人格家猫小女孩任由眼泪无声流出,她再也听不到日夜支撑她两个朋友的声音,自己只能无力瘫软的坐在角落,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毫无反应。
    传教士并没有因此停止,而是靠近家猫的耳边,轻声的用自我介绍将『袖手旁观的黑猫』慢慢抹去她的存在。
    『袖手旁观的黑猫』也失去了活动的跡象后,家猫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家猫被打断睡眠的家人也纷纷起床,走进房间对家猫习惯的拳打脚踢让她恢復安静。
    她很快就停止尖叫,在家人准备进房间施暴的同时,传教士也消失不见,家猫久违的独自承受这份虐待,之后好几个小时,家猫像是尸体一样毫无反应的躺在房间。清晨,当她的家人发现后,误以为昨天深夜失手将女儿打死,便慌张载到没有监视器的荒凉田野道路丢弃,想营造逃家女童被车撞死的假象。
    但被清晨运动的民眾发现,紧急送急诊室后捡回一命,有一小段时间即使家猫的皮肉伤口已经復原,但精神依然存于停滞的状况,少了其他人格协助与外界沟通,家猫就像一个破损的玩偶,失去灵魂的呆滞坐着。
    家燕女士是在一个代表中小企业的慈善活动与家猫相见,第一次见到家燕女士,家猫罕见的出现了反应,眼神不停盯着家燕女士,上肢吃力的移动,像是哀求安慰的乞讨,久未使用的声带发出微弱而沙哑的鸣声。
    家燕女士当时正因家族中丈夫駙马造成接二连三的怪病传染,却还要抽空代表中小企业出席慈善活动,她一心只想快点结束,但是社福人员看到家猫对家燕女士的特殊反应,热情的催促家燕女士还以温暖的拥抱。
    家燕女士称职的将家猫瘦弱不堪的手牵起,家猫虚弱的靠近家燕女士的脸庞,用气若游丝的音量说了…
    「传教士…」
    家燕女士震惊得睁大双眼,立刻向旁边的社福人员要求收养家猫,社福人员夸讚家燕女士的爱心,但家燕女士毫不在意,只想将这位与自己有着相同遭遇的小女孩,立刻接回照顾。
    家猫的记忆中没有妈妈,在她短暂的儿时记忆中,只有痛打她的大人,家燕女士的细心照顾,让家燕女士代替了家猫意识中妈妈的位置,失去其他人格的保护,家燕女士成为家猫与这个世界唯一的桥樑,家猫从此不能离开家燕女士,没有家燕女士在旁边,家猫会陷入极度的恐惧,甚至昏厥过去。
    因为家燕女士日夜在身边的陪伴,家猫知道了家燕女士在研究对抗传教士的方法,家猫为了帮助家燕女士,说出了家燕女士从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病,是有抑制的方法。」
    虽然家猫与传教士相见的时间很短,但家猫遭到抹除的三个人格,在死前分别各理解了一件事情,分别是「这种疾病作用的方式」、「传教士的目的」、「传教士的真实身分」。由于家猫的三个人格共享肉体,所以即使是大量情报的传递,在现实也只是弹指之间。
    「这种疾病作用的方式」是第一个死去的人格『喜好受虐待的白猫』在死前告诉她的,『喜好受虐待的白猫』告诉家猫,这个病会集中影响人脑中掌管情绪的区块,但是这种影响以现代的医学是无法观测到的,但是如果能暂停大脑的机能,可以有效抑制这种疾病的影响。
    这个情报极其珍贵,有一些抗忧鬱症的药物的确可以暂停大脑的运作,家燕女士马上就投入试验,发现服用过药物的人,即使没有精神病史,也不会遭受疾病的攻击。但是由于这类药物都有强大的副作用,服用药物的时候很容易会进入瘫痪状态,而且还有成癮性,在调整剂量配方之前,没办法投入应用。
    「所以只要投入正确的剂量…正常人也可以抑制这种病?」医师小声地说
    「对…」家燕女士轻抚着睡着的家猫「这个情报…本来已经被封印在家猫的记忆中,她必须再回想一次失去挚友的夜晚…那一个疯狂、血腥的回忆,才能提取出来,这也是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家猫另外两个人格到底知道了什么…要一个小女孩再回想一次,实在太残忍了。」
    「这个…我直接就这样把家猫的情报拿去给教授…这样好吗?」医师又开始同情起了家燕女士及家猫的遭遇
    「去吧。」家燕女士半闭上眼「家猫会理解的。」
    医师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教授的研究室,教授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好等她回来。医师要教授发誓会遵守交换情报的承诺,教授并没有贬低口头承诺的效力,而是遵循医师的要求,简短的发誓会信守承诺。
    医师将家燕女士所说疾病攻击的地方是大脑的说法告诉教授,也将家燕女士整理的药物清单交给教授,但医师没有告诉教授这一切都是小女孩家猫发现的,她暗自觉得隐瞒家猫的故事,才能保护家猫。
    「现在轮到您了…教授」医师紧张的要求教授兑现承诺「您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病患说实话!」
    「我是精神科权威…」教授笑着回答「病患当然都会相信我。」
    「请您认真回答!」医师心脏剧烈的跳动,双腿因为反抗教授而不断发抖「信任不是无条件的!」
    「好吧…我是用『这个』。」教授叹口气,伸出右手,将食指与中指分别指向医师的左眼和右眼,手指一转
    「这是…什么?」医师专注一看,一阵天旋地转,突然间身体失去平衡的向一旁跌去,医师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将头枕在书堆上了,眼前不断冒着白光
    「催眠术。」教授起身扶起倒地的医师
    「这是真实存在的技术吗…?」医师头脑还处在晕眩的状态,手扶着额头
    「是的,这是我的秘密武器。」教授向医师坦承「这样信任的条件够了吗?」
    「催眠术可以对精神病患杀手使用吗?」医师揉着眼睛,试图保持清醒「会不会没有作用?」
    「嗯…」教授隐瞒自己曾多次对精神病患杀手使用的经验「我想有用的。」
    医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实验室,身体因为刚刚跌在坚硬、高低不平的书堆上,腰部及背部正隐隐作痛,表情比前一次更加痛苦。
    「你怎么变成这样?」家燕女士露出担心的表情
    「先别说了,我知道教授是用什么方法了…。」医师手按着头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就像刚刚经歷过一场苦刑
    医师将教授使用催眠术的过程告诉家燕女士,家燕女士思索了一会,认为催眠术配合药物的话,可能就可以从精神病患杀手上获取更多有关传教士的情报。医师看向旁边安静熟睡的家猫,心里想着如果自己也学会催眠术,是不是就能在不伤害家猫的情况下,得知家猫的其他两个人格到底知道了什么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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