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河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解释说:没办法,大概是对班主任有着刻在骨子里的尊敬。
    为了欢迎他们回家,路尚源和裴静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因为曾经的师生关系,裴静见着付河倒是亲切得很,聊起天来话题也多。路西加特别爱听他们说一些付河读书时候的事,每当裴静回忆起什么,她都要追着问个没完。
    那时候我还让你教过我们班学生跳舞呢,你忘了啊?
    啊?路西加看着裴静,摇摇头,什么时候啊?
    就是他们初三的毕业晚会啊,当时说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要搞一个舞蹈串烧,从一班到八班,每个班都要跳一段集体舞。我们班没人会跳舞,我就让你编好了舞过来教的他们。裴静说完,还将手朝路西加那边一撇,用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补了一句,你这孩子从小就不记事。
    教跳舞?
    听裴静这么一说,路西加才终于有了模糊的印象。她迅速转头,问付河:你也跟我学了?
    没等付河回答,裴静就先说:当然了,当时可是我们一个班都跳了。
    饭后,付河跟路西加一起到厨房刷碗。路西加被他拉到一边站着,看着水流将碗碟上的油渍冲洗干净,她还在想着当年练舞的事情。
    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了?她试探地问付河。
    付河看了她一眼,说:怎么可能?
    果然,路西加叹了口气,记性不好的只有她自己。
    好像嫌她不够愧疚似的,付河还挑着眉,添油加醋地来了句:哎,终究是我一个人的回忆啊
    哪有路西加嘴硬,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了!我就是在三楼那间大舞蹈教室教的你们,对不对,你们班上还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身体也很软的女孩子,每次都站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那我呢?
    付河突然问。
    你什么?
    付河将一个碟子摞到旁边,状似不经意地问:我站在哪里?
    路西加答不出来,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付河,摇了摇头。
    倒数第二排,从左数第二个。
    噢路西加想了想,抱怨,那你应该往前站站,你们班六十多个人呢,我哪能把你们的脸都记住呀?你站在第一排,我肯定就记住你了。
    我也想往前站,其实我一开始就站到了第一排来着,但是我个太高了,他们说我挡着他们,愣把我挤到最后一排去了。
    憋了一会儿,付河有些无奈地接着说:那时候我还想过,要不要故意跳错动作,来吸引你的注意力,因为你每次都会对跳错的人单独纠正。但是转念一想我怕你觉得我太蠢。现在想想
    说到这,付河停住,看向路西加。
    路西加朝他歪了下脑袋:嗯?
    当初如果厚脸皮点、不要总想着给你留个好印象就好了。
    他的脸上满是认真,路西加看了,赶紧说:没有,怪我、怪我。不过,虽然我没记住你,但你们那个舞蹈我还记得呢。
    说完,路西加朝后撤了两步:我跳给你看。
    给没舞蹈基础的人编的舞会自然比较简单,路西加凭着记忆,将舞蹈跳了一遍。虽然她不记事,但她自觉自己记动作还是很厉害的,跳完后,她自信满满地问付河:怎么样?我是不是基本没跳错?
    付河的脸上有明显惊喜的神色,他点点头:厉害,很完整。不过你还是漏了个动作。
    路西加迅速反应过来,问他:你记得这么清楚啊?什么动作?
    手还湿着,付河便只弯起膝盖,朝后抬了下腿:有个抬腿的动作。
    路西加皱着眉回想,半天,还是没想起来。
    不记得了?付河提示,你记不记得,当时你教我们这个动作,说先抬右腿,但是总有人先抬左腿,你就站在前面、面对我们做示范,结果你后退得太多,一抬腿,就踢到了后面的墙壁。
    教比自己大两级的学生跳舞,当初的路西加大概也是头一次,所以不免有些紧张。付河还记得,路西加第一次来给他们上课时,班上有比较皮的男生冲路西加喊了声小老师好,小姑娘当时就红了脸,连连摆手。
    像是在回忆什么甜蜜的片段,付河不自觉地笑了一声。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你就已经快速回过身,一边摸着墙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这,路西加忍不住耸了下肩膀:我好傻啊
    哪有,付河快速否认,纠正道,我当时就想,怎么会这么可爱,竟然跟墙壁道歉。后来,你当了纪子炎的服装师,咱们开会的时候,你不小心打了白板,你也是这样,立刻转过身去跟白板道歉。
    一摞碗碟已经刷干净,如同暴雨过后,满怀的泥泞都被冲洗掉,只剩下最初洁白的样子。付河抽了张纸,将手擦干,才快速抱了路西加一下:那时候我就发现,你从来都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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