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名扬气道:一钱一斤的粮食,试问有几家能够买得起,又能够买得起几天?
    刘英杰眼露嘲讽,这就要问问兰大人了,兰大人主管城中物价,如今百姓吃不起粮,陛下还未问责,你倒是叫嚣的厉害,难道你以为开仓放粮了就能抵消你的失职吗?还是,你想将事情推脱给陛下?
    兰名扬眼神慌乱了一瞬,刘英杰瞬时就像逮住老鼠的猫一般,向司马越恭声道:陛下,洛阳城中造成如今的局面,臣以为兰名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恳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司马越听两人吵了半天,已是有些不耐,他此时有些提不起精神,只想快些回到后殿,遂将目光投向兰名扬,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说?
    兰名扬从司马越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这个时候他决不能坐以待毙,当下就将祸水又引回到了刘英杰的身上。
    陛下,臣眼见的百姓吃不起米粮,夙夜忧叹,也与手下明察暗访,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有意外收获。您道为何刘英杰拦着不让开仓放粮,原来城中最大的粮商背后的东家正是刘英杰,他怕我捅漏了他的钱袋子,是以才会如此激烈地反对,臣一片忠心,还望陛下明察!兰名扬说到最后一揖到底。
    司马越看着下方面色各异的大臣,深深地闭了闭眼,渐渐地一阵低笑声从他的喉间溢出,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众人不知皇帝究竟是怎么了,缘何竟是这样笑个不停。
    还有一些人是知道司马氏的骨子里是带着那么一点儿疯病的,也不知这位是不是被刺激的狠了,才会突然发起癫来。
    他们一时间竟是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內侍看陛下情形不对,赶忙上前搀扶,却被司马越一把甩到一边,他仰天大笑个不停,可那声音却分明又带着一腔悲意。
    他听着耳畔传来的一句句似关心,似疑惑的陛下,抬手挥了挥道:都散了吧!哈哈~散了吧!随后就往后殿而去,步履蹒跚中带着踉跄,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司马越觉得没意思透了,他这一辈子殚精竭虑,不过就是为了皇权,为此他谋划半生,只是自打他高坐明堂,却没有一日是真正舒心快意。
    苦寒荒僻的燕北如今已经成了有名的粮仓,可是一向富饶的中原大地却是天灾人祸不断,屡遭荼毒,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初的做法,他逼着司马衷退位,是不是上天不认可他,所以才会降下诸多灾祸。
    很快,他就再无心去想其他,他脚步虚浮地回到了住处,丽姬赶忙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司马越看到是自己的宠妃,胡乱吩咐道:取散来!
    丽姬看他神色不对,不敢耽搁,赶忙吩咐人去取了散,随后又命人去取了酒过来。
    司马越服下寒食散后,一种熟悉的炽热如洪流一般在体内冲刷,一时觉得自己飘在了云端,一时又回归了人间界,之前的烦恼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丽姬斟了一盏酒递到他的面前,陛下,快饮些美酒消散消散。
    司马越神情恍惚,他一把拉过丽姬,两人齐齐跌在大床上,只听司马越道:饮什么酒?丽姬就是最好的酒!
    丽姬娇嗔一声,随即素手拉动了床幔,将两人遮掩的严严实实,只有偶尔传出的一两声低吼轻吟诉说着隐秘又直白的□□。
    兰名扬回府后就招来幕僚,将今日在大殿上与刘英杰之间的争端以及司马越的反应都一一说了出来,他问精通医术的管南天,你说,那位如今到了什么阶段了?
    管南天沉吟片刻道:属下觉得那位如今的情况属实不大妙,如果继续服用寒食散,就会阴晴不定,残暴好杀,大人还要早作打算!
    其他两人也劝道:如今大人与刘英杰已经彻底对上了,今日大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对方的老底直接揭穿,刘英杰他又是个真小人,如果这回那位不惩办他,以后对方的气焰只会更加嚣张,到时候对我们行事也会十分不利。
    兰名扬听明白了其中意思,这是在劝说他直接将刘英杰结果了,兰名扬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关键是他今日刚与刘英杰撕破脸,如果对方近日出现什么意外,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他,正在他举棋不定之际,耳畔忽然响起了钟声。
    书房中几人对视一眼,他们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疑惑和怀疑,几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只耳朵竖的直直的。
    等到钟声终于停息,他们才确认,司马越,竟然驾崩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兰名扬一边命令府中将各处挂上白布白幡,与人一同换上麻衣,一边命人将消息第一时间传出去,不出意外,在新君等基之前,洛阳城内都会戒严。到时候再想传递消息将会变得困难。
    兰名扬在此地多年经营,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脉,未到入夜,他就知道了因为司马越的真正死因,他死的实在是太过荒唐不光彩,几大世家已经联手将宫城控制起来,并打算让豫章王司马炽上位。
    虽说此事还未定下,不过也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兰名扬知晓此事后,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既然司马越已死,那就让晋朝的气运也到此为止好了!早早结束这乱局,对天下百姓来说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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