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被重重地丢在卧室地上,所幸波斯地毯很柔软,起到了缓冲作用。
    引狼入室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周素深感头疼,没想过随便拉一个警察都是异常仿生人,渗透率高到了耸人听闻的程度,难怪能把脏水泼到年幼的西奥多身上。
    这一切都是RA31计划好的吗?
    她动了动被捆住的手腕,绳结扎得结实专业,足够让普通的家政型仿生人动弹不得。即使被推到现场,她也没有信心孤身对抗这么强大的敌人。
    更何况,保护的对象还是……
    “周素?”
    一个带着男孩子气的稚嫩嗓音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周素讶异地回过头,望向衣柜。
    他把柜门推出条缝,在黑暗与灯光的交织处,勉强从唇角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他比周素想象中镇定,只是脸上挂着不属于孩童的神情,仿佛他已经透过这扇门,看到了未来的命运。
    周素应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他。
    西奥多轻轻推开衣柜,鼓起勇气走了出来,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希冀: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周素没忍心拆穿,默认似的低着头。
    西奥多揉了揉眼角,好久才平静下来,他找了个缝纫用的大剪刀,给周素松了绑。
    他轻声说:陪我聊会儿天吧,等会儿再把我带出去。
    周素有些为难,觉得自己大概是要辜负西奥多了,她的任务多数完成度并不高,他却在这方面笃信她的能力。
    门外有重重异常仿生人把守,到处是兵荒马乱的搜寻声,门内则像是另一个世界。
    西奥多坐到他父母的床上,床榻柔软华丽,他坐在上面就像是油画中优雅的小王子,然而上面沾的血迹却显得整个画风透着股诡谲的质感。
    他抱着枕头:你还在生气?
    ……嗯。周素望着他,点了点头。
    发生什么了?
    周素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聊这些,她凑到门口,听门外的动静,那群仿生人像土匪一样搜寻着,根本不打算给他们活路。
    她的cpu飞快运转,试图从绝境中找到活路。首先,这里的一切都被监控着,就连无线信号都会被拦截,其次,在这里工作的,她除了艺术老师就没见过其他人类,找到同伴的概率也……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西奥多问得不依不饶。
    周素有些烦躁,答道:“没什么。y要说的话,就是有个老混蛋欺负我了,所以心情很差。”
    “他欺负你什么?”
    “……”周素直起身,把目光投向西奥多,她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沉默。
    她那时候其实没有感觉,她还没有取回脑袋和下半身的控制权,只是知道有根灼热的巨物在下体横冲直撞,把紧闭的缝隙撑裂。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只有自动按照早就被制作组设计好的反应来取悦他,供他发泄。
    她的体内还装有精子采集器,好让优质的精子不被浪费,可以上交给国家,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派上用场。
    该死,又回想起来了。周素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额头传来阵阵钝痛,她假装能借此让自己失忆。
    西奥多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眼神变了,很快就盈满羞愧与自责。
    他扔下枕头,走过来,拿纸巾擦周素的脸:“对不起。我替他说一声,对不起……是我一直没发现……”
    周素咬紧嘴唇,伸手推开他:“别碰我。”
    他却有些强硬地拉着周素的手腕,把它按在他脆弱的脖颈上,让它看起来充满了胁迫。
    时间差不多了。
    “救命——!救救我!”
    听到西奥多大声的呼救,周素愣了两秒,J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住嘴!你疯了么?会把它们引……”
    话音未落,就有数名仿生人撞开门,拿枪指着两人。但在它们看清室内的情况后,又各自对视了一眼,仿佛在表大彼此的迷惑。
    那个忠心耿耿的A001,一手掐着西奥多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表情比它们还凶。毕竟,除了RA31能够将表情模仿得惟妙惟肖外,其余仿生人在交流时,大多数不会浪费太多能量做表情。
    西奥多递给周素一个眼神。
    周素抿着唇,摇了摇头。西奥多没看见似的,用力挣扎起来:“叛徒!你、你们统统都是一伙的!仿生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你!”
    门口的仿生人见状,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怎么办,A001比我们抢先一步绑架了西奥多?”
    “A001想要投诚?”
    “要不、带它去见RA31?”
    它们大声密谋,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周素的心渐渐下沉,脸上的表情出现裂纹。
    她知道西奥多不会死,但他不知道,他想用这种方式让RA31放过她,但是……他更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周素喃喃:“对不起,我……”
    我该早点出现的。
    西奥多脸上却挂着一丝憧憬:“我能和妈妈团聚了……还有爸爸。”
    “……”
    周素第一次真情实感的后悔,她本来是有机会阻止的,是她的迟疑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西奥多愿意用生命换她入伙仿生人阵营苟活,而她却连尝试都没有,哪怕一点。
    即使西奥多犯过错,但此时年幼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没有怪她莫名其妙的怒火,还在恳切道歉。
    仿生人一路押送他们到了客厅。
    曾经昂贵的机械落地钟已经被砸烂,只留下满地的碎片,西奥多的父母满脸是血,手被缚在背后,低头跪在碎渣上。
    “妈妈!”西奥多红着眼挣扎起来,想要冲过去,周围仿生人立即举起了枪。周素拼命按住他,害怕哪个不长眼的枪子飞过来。
    艾玛回过头,见西奥多被押着,眼泪一下子涌出,大滴大滴落下。
    她的头磕到地上,抱着RA31哭泣祈求,卑微地恳求它饶西奥多一命。
    “哦?当初RA77被销毁,你怎么不求求卢卡什?”RA31笑了,她举起枪,朝着西奥多的方向按下扳机。
    随着“砰”地一声巨响,艾玛晕了过去。
    卢卡什还算镇定,他回过头,看到子弹刻在某个倾斜的壁画上,上面的防弹玻璃像蜘蛛网一样,中心距离西奥多的方向仅有毫厘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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