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个意思的话,支配帝国,玩弄大陆,操作星辰都不是问题。
    邢远微微一怔,这话题就有点过了,是房东先生喜欢的玩笑。
    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凡事开始都要有规划,我帮你规划好了,你想不想听一听?祂单手支在桌上,微弱的阳光打在祂的侧脸,显得面容轮廓分明,暗暗的眸色带了几分认真。
    邢远之前跟祂坦白过自己在信息网上翻译的事情,此前也多次咨询过相关问题,祂知道并且思考过这些,并不奇怪,不如说,祂之前就提过多次建议,而邢远也接受了。
    因为,那可都是善意的建议。
    不过,每次说到这种事情时,邢远都会沉默片刻,他对一件事情的判断总是慢一般人几倍,要慢慢思考琢磨才会最终下判断,其他不在意的只会保留意见。他在思考,房东先生是从什么角度在说这些话,与此同时,也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
    邢远道:多余的就不必,不过,我来这里见帝国矛盾重重,桎梏过深,如果想要向善改变,房东先生认为该怎么做比较好?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
    祂笑了笑,好像非常喜欢邢远问祂意见。邢远是经常问意见,但最后接不接纳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的理解总是没那么到位,不在一个频道。
    知识嘛,犹格会知道很多,但要说到这些,我更擅长。
    嗯。邢远点点头,眼神透着期待。
    午间的风带着几分凉意,眼不断睁开,悬挂空中,或大或小,起起沉沉,三维之上的威严降落,缓缓覆盖。
    隐隐之中,随着皇城范围内汉语的逐渐扩大,非凡因子发生了本质、结构性的大变。
    【盲者】们看不见,但疯狂已经蔓延了,不在外面,而在里侧,在最里层,最细微的地方。
    弗兰克斯、梅莎等人在讨论之中,精神发生了不可视的变化,放眼皇城,依然没有人能进入桃花源的里侧,他们围绕在道德之外徘徊,然而完全触碰不到,就像行星只能围着恒星转,无法靠近,而且无法改变自身运作规律一样。
    不对,《桃花源记》所描绘的人类聚落,物质繁荣什么都没有,和平、稳定、静止了一样,丝毫没有进步的趋向,这样的聚落形式是我们想要的吗?根本无法进步,无法走向繁荣吧。角落中,有人忽然对比大陆各国,提出了关键问题。
    他们发现,那是一个自给自足,供给与需求相当的小村落,容易受天灾人祸影响,或许过个几百年就没了,这样的形式,当真是人类最好的形式吗?而且没有皇帝没有指引大家的力量,我们真的可以存活下来吗?
    在外面那么多诡异的包围之下,单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别的什么都不做,这样的生活真的安全吗?文明在哪里呢?
    单论文本表面的故事,他们确实应该有这种疑惑。
    不同时代不同世界的桃花源并不一样,邢远分明可以根据他们的渴望,改编出更符合他们需求预想的桃花源,使之更本土化,比如说翻译成外文就是乌托邦之类的,邢远确实有想过这么做,但最后放弃了,他选择了写进《道德经》。
    为什么?单是因为从目前来说,越高深莫测的文本,越可能震撼人心,效果更好吗?
    不,绝不是这个原因。
    邢远当时对着夜色,思考了将近一个小时,想着等级、制度还有社会的构建等等,他翻译以来,文本之间其实都是连续的,内容必然要承前启后,逐步推进才好,所以他改编《道德经》,是顺水推舟,自然而然。
    早该谈谈了,如果想要构建出完整的种花文明的话,你起码要把架构设置好,将人之为人的原理剖析完成之后,便进入下一步,人与人之间的原理构建。
    人自己、还有人与人,当这两步都完成之后,就没有多余要做的事情了,剩下的,便是具体处理的具体事物。
    但是,对此,道德经是如何演绎的呢?祂有把这其中的道理说清楚了吗?当时,邢远翻译到这里的时候,想起了地球上听到的一些话。
    《道德经》没有任何现实指导意义,真要按它说的做,人类还有个什么文明。
    《道德经》全是虚无主义,它否定了这么多东西,意义在哪里?逍遥在哪里?人什么都没有了,这才叫自由?道德经是叫人如何获得精神上的自由?那不是精神胜利法吗?
    诸如此类,这些说法都是存在的,尤其是在盛行批判古典的时期。有些人会说道家思想最多是慰藉,儒也好道也好,都是思想的寄托嘛,倒也没必要较这个真,徒然浪费时间,还没有收获。
    可是如果我们当代人不去较这个真,又有谁去较,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去传承。邢远当时就在思考,在这异乡思考着作为中文系学生的自己,该如何去做自己的学问,而不是人云亦云,失去判断。
    他在确定交稿的时候,或多或少抱着一种想法,认为或许异界人会给到自己可以参考的答案。
    是了,你们读书的时候,可否让我读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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