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迟暮 作者:风储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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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迟暮在平南王府住过数年,对他却知之甚详,只是盛曜那脾气不是能容人的,不免有些忧虑,“大哥能说动萧齐么?”

    “应该……能。”任胥说到后来自个儿都没底气了。

    盛迟暮既感疲惫地阖上了双眸。

    她这个夫君自作主张之事不是一件两件了,盛迟暮心里不平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是夫妻,他要总是瞒着自己,行事密不透风防备着自己,她心里便容易多想,尽管信任他,但也怕他胡作非为,又拿性命之事开玩笑。

    任胥麻溜地爬上床,脱了短靴,隔着被子将盛迟暮圈进胸口,“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有什么事都不瞒着你,只是你怀着孩子,少想那些烦心事才好。”

    盛迟暮颔首,“嗯”了一声,缓慢地将头靠近来,连绵温软的呼吸宛如馥郁的兰麝清香,在他的衣领里乱窜,任胥渐渐身体滚烫,要命地闭起了眼睛,脑子里一片旖旎……

    一路温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程令斐不顾程家一大帮人反对,力排众议,将任长乐邀入府中赏花,娇艳如火的榴花映得墙面晕上了大朵的橙红,任长乐盛装而来,身挽绡纱三重,金簪步摇随着脚步犹如弦动,她攥着袖中的手,显然有点紧张。

    程令斐亲自去府门口接她,一路上压低了声音道:“待会儿母亲肯定会问你我喜欢什么,你照你自己答就是。”

    “嗯?”

    任长乐惊讶地看着他,这不是瞎答么?

    程令斐自若地拍了拍胸脯,让她放心。

    程府的一切任长乐并不陌生,约莫两三年前,她在这方几进的院落里,将程家大公子程令严打得满地找牙,顺带险些毁了小程公子的容,没想到小程记打不记吃,他竟然因为这个喜欢她这么多年。

    时隔经年,又变成小程的未婚妻,面对这一帮她曾得罪了个干净的“家人”,难免芳心惴惴。

    正堂已设好酒宴,程阁老在阁楼养生安眠,没有现身,今日之宴全由程夫人招待,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一见面,程夫人率先没给好脸色,任长乐入了座,程令斐也要挨着她,程夫人却招手将他唤到身旁,程令斐不解,但未免母亲为自己迁怒长乐,他顺从地挪了个位子。

    程夫人扬眉,“来人,唤叠翠过来。”

    程令斐忽然脸色微变。

    一直留意着程令斐的脸色变化,任长乐暗中吃惊,这个叠翠,是什么人?

    只听外头传来清浅温婉的跫音,跟着一个翡翠衣衫、素容清丽的小鬟莲步迈入,叠翠眉目清丽,宛如江南小调,自有一股如水温情,依照程夫人之言,便坐在了她右手边。

    如此三面对一面,任长乐便成了一个被孤立的人。

    她咬咬嘴唇,心里有些委屈,却不露声色地问:“这位是?”

    “回禀公主,”程夫人客气地微笑,“这是程令斐十六岁时,我替他物色的通房,公主凤驾降临,还是要将这程府的人认全才是,将来公主过了门,莫再说程氏欺了公主。”

    任长乐一惊,通房?

    为什么程令斐从未说过?

    她飞快地扬起修长的眉,那眼波满是震惊,程令斐一动,正要起身,桌下程夫人拽住他的一截衣袖,指甲抠得他手臂疼,程令斐敢怒不敢言,什么通房,不就是个奴婢,胆大妄为要爬他的床,最后事情败露被他发落出府的么,怎么母亲竟能将这种人领到家里来?

    这么多年了,难道这个叠翠还没嫁人?

    任长乐惊诧之后,见程令斐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便愠怒地咬牙,程令斐有通房,以前有多少女人她甚至可以不计较,但是他竟然从未告诉过自己,竟然瞒着自己。

    程夫人微微一笑,手把住杯盏,正要啜饮清茶。

    任长乐哂笑着,温柔地冲程夫人道:“小程真可怜,身边的女子便没有年轻貌美合心合意的,还得程夫人费心张罗。”

    叠翠是不年轻了,身份也低微,这是她的痛处,程夫人被回敬得哑然。

    见叠翠脸色发白,程令斐移了一步挨着任长乐坐过来,正要说清楚,教她别蔓延战火波及无辜,今日大计是拿下母亲,但任长乐在他的手握过来之后,冷冷一哼,然后挣脱了。

    程令斐叫苦不迭,只见公主笑容温柔,假惺惺地问他,“程郎,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心里觉着呢?”

    第61章

    程令斐哑巴吃黄连, 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那声低回婉转、温柔缠绵的“程郎”是怎么回事,后头那问题便没有听清。

    公主笑颊粲然, 配上那一副精致大气的五官和妆容, 一旁素面寡淡、清秀可人的叠翠便瞬间相形见绌,程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早几年任长乐更加嚣张跋扈,可那容貌生得当真无可挑剔, 贵气得紧, 自己拉出来的叠翠一比, 便立时落了下乘,如果自己儿子因为任长乐的容色惦记她多年,那真一点都不冤。

    叠翠在一旁不敢说话, 场面一度寂静如死。

    程夫人催促下人布菜,笑意不减地命人给公主斟酒,淡笑道:“公主先前被萧战挟持离开长安,臣妇心里也很是难过, 没想到皇恩晃荡,将公主许给程令斐为妻,真是造化弄人。只是坊间口耳相传, 说公主其实真心实意爱慕着萧战,老身虽说不尽信,但也深感为难,平白被人指着程家骂, 说到底,都是臣妇的罪过。”

    不尽信,那也不是不信。

    任长乐做人真诚,说一不二,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想着逢迎这个程夫人,便道:“本宫犯了糊涂,误信奸邪,是小程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我对他感激也有,喜欢也有,但是经此一事,我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看轻到泥里,要是程家不同意婚事,本宫绝不勉强。”

    “长乐。”程令斐委屈巴巴地拽了拽她的衣袖,难道她又不要他了?

    程夫人看着自己一脸谄媚委屈的儿子,险些气绝。不甘示弱,“公主说喜欢程令斐,但了解过他么?”

    任长乐面露难色,望了望身旁的程令斐,他在桌下轻拍着她的手,示意她宽心,程夫人怀疑他胳膊肘往外拐,吩咐程令斐坐回来,不许交头接耳。任长乐严阵以待,只听程夫人道:“未免有失公平,我让叠翠同你一人答一道题。”

    “娘,这不公平。”程令斐见不得任长乐受委屈,叠翠是母亲的人,想必早就通了气了。

    程夫人一记眼刀过去,程令斐讪讪闭嘴,程夫人道:“敢问公主,我儿最喜欢的喝的酒是什么?”

    任长乐就在回长安途中与他喝过一次,两人棋逢对手,干了一整坛,在喝酒这事上,她和程令斐意外地很有默契,心道自己爱喝陈年花雕,便镇定自若地道:“花雕。”

    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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