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言重了。高公公笑着道:奴婢是皇上的人,皇上喜欢谁,奴婢便听命于谁,何错之有?况且,皇上现在已经醒了,他老人家只想惩治元凶,王妃该好生想想待会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该怎么说,怎么做。
    谢容姝佯装大怒,指着高公公的鼻梁:昨日是我不察,才会落入你们圈套,今日休想再利用我
    然而,话音未落,她似眩晕般,忽然晃了晃身子,以手扶墙才勉强站立。
    你你做了什么
    此刻,香炉里的香已经充斥在牢房四处,就算用帕子掩着口鼻,都无济于事。
    高公公看着谢容姝轻笑出声,并不多做解释。
    如此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待到谢容姝的眼睛变得木讷呆滞,高传良从袖中拿出一串巫铃,在谢容姝耳畔轻摇几下,低声道:若待会儿有人问你昨日在御辇之上行刺皇上,是受何人指使?你需回答乃宁王楚渊所为,听明白了吗?
    谢容姝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
    高传良见状,这才高声说道:皇上有令,宣罪妇谢氏前往太极殿,指认元凶,谢氏,跟咱家走吧。
    太极殿上,文武百官静默肃立。
    因着皇帝身子不适,见不得风,大殿的门窗紧闭,殿内烛火通明,四角的鎏金铜炉里,袅袅燃着不知名的香。
    不仅如此,殿外不知从何处传来道士打醮的声响,和着某种诡异的铃音,时远时近,让人忍不住去听,却又听不真切。
    年轻的官员尚还好些,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在殿中站立时间久了,闻着香薰听着铃音,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唱和,皇帝被晋王和德妃一左一右搀扶着,从寝殿走出来,颤颤巍巍坐在了龙椅上。
    打从前几日皇帝中毒以后,便免了早朝,百官也有几日没见过皇帝的龙颜。
    此刻,众人惊讶的发现,只这短短几日功夫,皇帝整个人像被什么吸干了似得,容貌枯槁,眼神呆滞,一看便是大限将至。
    昨日皇帝遇刺之事,在晋王的默许下,早已传到宫外去。
    眼下再见到皇帝这副模样,百官心里都有了谋算。
    这次,皇帝怕是当真命不久矣
    把把带带上来
    皇帝太过虚弱,靠坐在龙椅上,嘴唇微动,发出声音很是模糊不清。
    晋王便成了皇帝的传声筒:将罪妇谢氏带上殿来。
    随着这声话落,高公公领着谢容姝,走进了殿中。
    见到谢容姝,皇帝虚弱地抬手指了指,望向德妃,动了动唇,依然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你去
    穆昭凤朝皇帝福了福身,转身走下台阶,在谢容姝面前站定。
    皇上身子不适,命本宫代为审问。她用大殿之上众人皆能听见的音量,问道:谢氏,本宫且问你,昨日在御辇之上行刺皇上,你是受何人指使?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
    谢容姝是宁王妃,又是忠毅侯最宠爱的外甥女,若说是她受人指使行刺皇帝,那幕后之人
    众人心知肚明,此番德妃与宁王妃的对峙,已然便是夺嫡之争,不由把目光皆放在了谢容姝身上。
    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对于德妃的质问,谢容姝就好似根本没听见一样,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迟迟没有开口回答。
    穆昭凤蹙眉,看向一旁的高传良。
    为了验证惑心蛊秘药,在谢容姝体内的药力,穆昭凤命高传良在来太极殿的路上,不断向谢容姝提出同样的问题,确保谢容姝的回答是宁王楚渊四个字,才会将她带到殿上来。
    显然,现在的状况,并不在穆昭凤的预料之内。
    高传良亦是一头雾水。
    明明在来的路上,谢容姝的回答,与贵妃前日在章华殿里教她的别无二致
    可关键时候,她怎就突然不说话了?
    高传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连忙朝谢容姝走近两步,低声提醒道:谢氏,娘娘在问你话呢方才你在路上对咱家说,你昨日行刺皇上,是是受谁指使来着?
    谢容姝木讷地转头看向高公公,嘴唇动了动,好似在说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高公公心下微松,忙提高了音量,再次催促道:谢氏,你不必有顾虑,大声说出来,昨日在御辇之上行刺皇上,你是受何人指使?德妃娘娘会为你做主的。
    谢容姝注视着他的双眼,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高公公脑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只听一个威严的女声,从他身后传了过来:高传良,哀家竟不知道,你何时成章华殿的奴婢了?
    高传良自幼侍奉皇帝,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过,可现下听见这个声音,瞬间直冒冷汗,有大祸临头之感。
    他转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朝来人跪拜:太后娘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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