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过来,她板着脸训了一句:不过是取些漉梨浆来,怎么这么慢?
    花音花月两个自知是路上闲话太多耽搁了时间,忙福身认错。
    阿蛮姐姐,我们知错,这漉梨浆是后厨刚做好的,趁着还凉,赶快拿给娘娘吧!花音才十四岁,人美嘴也甜,冲着阿蛮撒娇。
    阿蛮其实隔着挺远就看到两人在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了,料想到不是能传出去的,便提醒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切莫乱嚼口舌,给娘娘招致不必要的灾祸,谨记祸从口出,知道吗?
    奴婢记住了!两人一经吓,已是真的知错。
    阿蛮抬了抬头,两人跟着踏进殿里。
    秋老虎最是熬人,外面火辣的骄阳当空悬挂,空气都是扭曲的。
    纳凉最好的去处就是内殿,光线昏暗,有穿堂的凉风徐徐吹入,地上放置着冰盆,摇扇的风也卷着丝丝凉意,让人分外舒服。
    贵妃榻上,殷篱手持书卷,慵懒地靠在迎枕上认真看着。
    阿蛮进来,花音花月将两碗漉梨浆放好便恭敬地退了出去,殷篱随手端起其中一碗,喝了一小口,似是才想起什么,微微抬了抬眸。
    算算日子,是不是该到昭阳公主的生辰了?
    阿蛮笑了笑:是,十七,过了中秋就是了。
    殷篱转过头,不显得热络,随意摆了摆手道:去库里随便挑点东西送过去吧。
    昭阳公主乃戚氏所出,也是李鸷的第一个孩子,这五年来,两宫走动不勤,最多也只是走走礼,阿蛮心中有数,便道:放心吧娘娘,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
    如今后宫皇后之位空置,四妃为首,淑妃张氏和婉妃木氏因母族势力庞大而不容小觑,手中握有军权,被李鸷一手提拔上来的戚家也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有人说,如果不是因为熙妃没有给李鸷诞下皇子,这皇后之位恐怕早就是戚家的了。
    相对来说,殷篱的背景便显得势弱,除了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义子,背后再也没有任何势力支撑。
    不过倒是有人猜测,靖江王世子一直扶持荣郡王,便是有拉拢殷氏之心,毕竟燕家女儿燕聆玉在后宫并不受宠,自打五年前她受伤小产后,位份就再也没动过,燕家如拉拢好了殷氏和荣郡王,前朝后宫都能说得上话,未必不是一步好棋。
    如果不是因为自皇帝登基以来,还没有诞下一个皇子,皇后之位也不会悬空这么多年,奈何陛下如今的三个孩子都是公主,唯一的皇子乃木氏所出,却在三年前因为一场风寒夭折了。
    眼下木氏和张氏又已有孕,多少人眼睛都盯着这两人的肚子,猜测究竟哪个怀的是龙子。
    只是这两宫虽斗得厉害,但她们都视殷篱为眼中钉肉中刺。
    在她们眼里,戚家背后的兵权恰好成了阻碍她成为皇后的绊脚石,戚氏地位再高也高不过皇贵妃,其实不足为虑。但殷篱不同,她深得陛下宠爱,背后又没有需要忌惮的家世,只要陛下能说服得了众臣,想立殷篱为后并不是什么难事。
    也是因此,立殷篱为后的阻力多是来自于这两家。
    而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皇帝的考量,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燕世子回来,可有去敬嫔那边?殷篱用完了漉梨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阿蛮接过玉碗,命人将东西拿下去,回了殷篱的话:没听说,大抵也是等着中秋宴上再见呢。
    这时,一旁的花音忽然开口:娘娘,燕世子刚去了敬嫔那里,我和花月方才瞧见的。
    阿蛮看了花音一眼,花音意识到自己多嘴,急忙要跪地认错,殷篱拦下了她。
    无妨,你下去吧。
    花音和花月端着玉碗急忙退下,阿蛮看看没人了,才道:许是陛下留了燕世子说话,说完话了,燕世子才去看敬嫔。
    敬嫔那边,你多留意着点。殷篱提醒一句。
    阿蛮低了低头:知道了。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殷篱眼中困顿散去不少,她坐正身子,冲阿蛮摆了摆手,脸上流出几分温柔的笑来。
    阿蛮不知她要作何,压低身子凑过去。
    殷篱问:那日给你看的册子,上面的青年才俊,可有相中的没?
    阿蛮煞有介事地听着,结果是问这回事,她连腾地一红,扭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殷篱,眼中含着嗔怪:那么多,我怎么看得完而且,那些人家都在江陵一带,岂不是太远了?我不想嫁得太远!
    殷篱的眸色一深,多了几分探寻:是不想嫁,还是不想嫁得太远?
    阿蛮不敢看她:我不是答应姐姐,要认真相看吗,没有不想嫁,只是不想离开阿篱姐姐,舍不得你罢了。
    殷篱还要说话,阿蛮忽然跳起来:我突然想起今日要去锦绣姑姑那里取药,阿篱姐姐有什么问题,等我取完药回来再说吧!
    说完,也不管殷篱作何回应,她转身便跑,到了大殿门口,差点跟梅意撞上,连忙道歉,一眨眼就跑了没影。
    梅意无奈笑笑,进了殿里。
    娘娘是不是又催阿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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