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就去翟浪聊起他在市易务当差的事。
    这样旁听下去才知萧照了不得,他轻言慢语,引导翟浪所说皆是些当差的事,却在不动声色之间将他捧得极高,左一句许多年未见过你这样有鸿鹄之志的儿郎。右一句你着实可惜,没有遇到知遇你的人。
    将那翟浪捧得极高,翟浪则是晕乎乎的,他也这么想啊!他这几年落魄就是未遇到一个赏识自己的贵人!
    怪不得萧大人能够成为官家的肱股之臣,原来能洞察秋毫有识人之明。
    聊到兴头萧照更是吩咐小厮带翟浪去花厅:上酒上菜,我要与这儿郎共饮一番。
    含蕊摇头,旁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这翟浪只读过几年私塾,连秀才都没考上,能有什么才干?
    莺莺则瞧出了旁的:萧大人果然有用人的能力,他不过寥寥几句便将这翟浪套了个底朝天,还诱导他说出许多公务上的琐事。
    翟浪在兴头上大着舌头什么都说了,可是细细琢磨却全是漏洞:哪天趁着上司不注意贪下了一柄算盘,又敲诈了哪个借贷客商的一些茶水费。
    翟浪将这些用作炫耀自己吃得开有能力的证据,可在萧家人听来实在是毫无目无王法毫无正直可言。
    而且好端端一个有抱负的儿郎岂能因为被别人说几句好话就被捧得高地不着迷失自己呢?足见他内心深处也赞同萧照所有的溢美之词。
    一个如此自负自视甚高的人又怎么会瞧得起他的妻子呢?他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主角是王者,而他的妻子家人不过是衬托他表演助力他登高的配角罢了。
    萧家夫妇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半响萧五爷才叹息一回:绝非良配。
    含蕊这回也不犹豫了,她眼中虽然还是有泪光可是却没哭:是我从前瞎了眼。
    苏氏则庆幸:还好没有嫁过去。倘若嫁过去那还了得?生性单纯的含蕊只怕被人家吃完骨头连渣都不吐。
    过一会萧照那边遣了人过来:那位翟公子要走了,他请娘子出去一见,说有话要说。
    他能说什么话?!含蕊一脸惊疑,不过很快她便昂起头:我也有话要对他说!
    莺莺几个担心她出事,便跟着走到了庭院后面的月洞门后面,能清晰敞亮听见院里说话的动静,外头却看不见。
    翟浪已经在庭院口预备告辞了,只不过他这回看见含蕊丝毫没有往日的缠绵,反而神色冷冷行了个礼:萧娘子。
    他哪次见面不是亲亲热热称呼含蕊的?怎的这回忽然变成了这样?
    含蕊顿了一顿。
    原本口中决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翟浪傲然道:萧大人说的在理,你配不上我,我们的事情就此作罢吧。
    嗯?
    除了萧照和翟浪二人所有萧家人都瞪大了眼睛。谁配不上谁?说错了吧?应当是他配不上含蕊吧?
    就连含蕊自己都一头雾水:这个翟浪莫非是喝多了发癫?
    你一时难以接受也能理解。翟浪表现得极其理解她,毕竟像我这样不世出的英才世上并无几个,你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含蕊这回是无语了:请您照照镜子好吗?汴京城里随便掉个砖头下来都能砸中两三个像你这样的小吏。
    可我要出人头地拜相封将就需要一个能干精明的妻子做贤内助,你这样的女子到底是骄纵有余难堪大任。翟浪一脸的决绝。
    要是往常听到他说自己女儿骄纵有余难堪大任只怕萧家夫妻会将他打出门去,可此时听到这样的评语两口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萧照点点头:都说疏不间亲,含蕊虽然是我侄女,可我坦诚来讲含蕊配不上你这样的千年难遇的英才。
    翟浪兴奋得脸都涨红了:萧大人说的是!他冲含蕊道: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希望你想开些勿要以我为念心心意意。
    含蕊翻了个白眼,冷着脸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翟浪依依不舍跟萧照作别:在下告辞,还请萧大人留步。
    月洞门后其余几人却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了萧照的用意。
    对于这种自命不凡的人最好的法子便是顺着他的意思吹捧他,将他吹捧得举世无双天纵奇才,顺应他膨胀自负的内心。
    而后再委婉提出自己家女儿着实配不上他,叫他另觅佳偶。
    这人被吹捧和酒精作用当真以为自己举世无双,只当原来那小娘子配不上自己。
    这样他走得彻彻底底,非但不会来骚扰萧家反而会担心萧家拦着他发迹路从而有意避开萧家。
    几人眼里齐齐浮现出佩服之意。
    不过莺莺还有一点不懂,等那翟浪走后她便出去问萧照:萧大人,翟浪那么爱攀高枝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萧家?
    即便吹捧他,将他吹得天上地下无双,可翟浪也该想到自己手头并无更好的人选,万一他就要屈就含蕊怎么办?
    对啊,若是他又觉得自己世上无双又觉得暂时勉强一下与含蕊成婚,那我家含蕊岂不是危矣?苏氏都不明白。
    萧照不紧不慢:先前在书房里已经将他的面具一层一层撕下来,难道含蕊还会愿意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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