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天王府,重兵把守。
    从天而降的龙信一件大红披风,龙行虎步直入,身后一队人马随行。
    王府议事大殿的台阶下,站着上千名战战兢兢的男女,龙信大步从人群中间走过,走到前面脚步一停。
    最前面单独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广令公的小舅子,高紫萱的弟弟高紫湖。
    此时的高紫湖已是一脸凄惨,低着脑袋,看到了停在跟前的金属长靴慢慢挪转。
    龙信慢慢转过了身来,伸手揪住了高紫湖的小胡子,差点没直接把高紫湖的胡子给一把扯掉,拉扯着拽起了高紫湖低垂的脸,面露狞笑道:“高大人,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当年你怕是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其实我当年也想不到。”
    高紫湖惶恐哆嗦道:“大将军,以前是小人有眼无珠,看在广王爷的面子上,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龙信冷笑道:“我有你这么臭的屁吗?”
    高紫湖身子慢慢往下矮,龙信手指一松,任由他噗通跪地,居高临下,冷眼瞅着。
    “都是我的错,大将军饶命,都是我的错,大将军饶命……”高紫湖跪地磕头不止,一个劲地哀声求饶,脑袋在地面磕的砰砰响,悔过之心那叫一个实诚。
    龙信就这样瞅着无动于衷,渐渐的,地面已经磕出了血迹。
    后面一群被押来现场的男男女女一个个不忍直视,心中满是凄凉,从未想过那般风光的老爷会有这么一天,以前有这种场面也是别人跪在老爷面前相求,而他们则在一旁看笑话,如今没人能再有半分笑的心情,有些女人已经是捂住嘴嘤嘤啜泣。
    龙信突然伸出了一只前脚掌,垫在了高紫湖磕头的位置,高紫湖不得不停下了,龙信却是脚尖挑住了高紫湖的下巴,再次将高紫湖的脸勾了起来,随后那只脚落在了高紫湖的肩膀上,踩在他肩膀上,冷冷问道:“说,我妻子的事,详详细细告诉我?”
    高紫湖身子在颤栗,满眼绝望地看着他,没有开口回话,似乎是不敢说。
    龙信略低头俯视道:“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
    高紫湖哆嗦着,却不敢开口。
    龙信一脚将其蹬翻在地,指着喝道:“给我拖下去千刀万剐,将高家上下全部凌迟!”
    围着的人马立刻冲来,如狼似虎,就要动手,高家家眷不少人吓得惊叫痛哭。
    “住手!”一声娇喝猛然响起。
    倒在地上的高紫湖闻声似乎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
    龙信偏头看去,只见一低着脑袋的绝色妇人缓缓抬头看来,眼中不堪意味不提,那容貌真正是绝色中的绝色,妩媚婀娜之姿哪怕比起广王妃媚娘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龙信当年被虏走的妻子,名叫许真真。
    这绝色妇人抬头对上龙信的刹那,龙信身形猛然一颤,目瞪口呆在那,满脸的难以置信。
    龙信身旁的副将注意到了,抬了下手,让动手的人马暂停了动作。
    “你…你没死?”龙信颤微微朝那妇人走了过去相问。
    许真真面带惨然笑意,摇头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但求你放过我的一对儿女。”
    当年龙信杀了高岩后,高紫湖可谓广播种,令不少妻妾有出,她便是其中之一,如今她一对儿女也都长大了。
    “儿女?”龙信渐渐缓过了神来,手指向高紫湖,“他的?”
    许真真不语,点了点头,默认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和他们无关,求你高抬贵手。”说罢也噗通跪下了。
    龙信有种抓狂的感觉,挥手一抖披风,身子蹲了下来,蹲在了她的跟前,胸脯急促起伏,努力压低着狂暴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周傲林劫走了吗?怎么会跟了他?”
    许真真惨笑道:“当初我的确是被周傲林劫走了,可后来是你把事情给闹大了,周傲林为了毁灭证据要杀我,他以代劳的名义处置我,实则却没杀我,而是将我安置成了暗房,隐姓埋名到如今。”
    一听此话,高紫湖两眼一闭,知道彻底完了。事情也的确如许真真所说,当年龙信把事情闹得太大了,谁都遮盖不住,周傲林也吓坏了,没想到龙信如此不识相,连前途都不要了也要跟他死磕到底,而他高紫湖则借口帮忙灭口,实则觊觎许真真的美色给私下金屋藏娇留着自己享用了,只是没想到广家为了化解和龙信的恩怨,突然将他满门上下给交了出来,完全是措手不及之下将其满门给抓了送来,连个讲话的机会都没给,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广家把他交给了龙信。
    龙信伸出双手在许真真面前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办法联系我?我为了你不惜一切,你应该知道的,我若知道你的下落,一定会不惜一切救你,为何自甘堕落?”上下审视了一下她的穿着打扮,可以想象平常定是个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没少享福。
    许真真反倒心平气和道:“自甘堕落?也许吧!可我能怎么办?我落在了周傲林的手中能抗拒他吗?我落在了高紫湖的手上也只能从他,试问连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弄得那般凄惨下场,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妇道人家又能如何?就算我当年找你,你那种情况下自身难保,别说你给不了我什么,你也没办法保我,真要把事情捅破了,大家谁都活不了。”
    龙信扯了扯她的华丽衣裳,又一把扯下她价值不菲的发簪,晃在手中,面目狰狞道:“一起多年,你的为人秉性我岂能不知一二,虚荣,惯喜欢光鲜亮丽,所以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看你就是贪图荣华富贵,为了荣华富贵宁愿苟活,连脸都不要了!”
    许真真平静道:“当年我被人送到你手,又被周傲林抢去,最后又落在高紫湖手上,一个又一个,一生以色娱人,你要我怎样?做个贞洁烈女引刀自尽?”
    龙信拍着胸口,悲愤道:“你我不一样,我真心待你,你我是结发夫妻啊!”
    许真真反问一句,“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保不住,那你又为何苟活?”
    龙信悲声道:“我苟活是为了给你报仇啊!”
    许真真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不过还是顿住了,怕惹怒他,改口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的一对儿女…”
    “贱人负我!”龙信悲吼一声,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许真真的脖子,咔嚓一声,情绪失控之下直接一把拧断了许真真那白皙柔嫩的脖子。
    他的心情外人无法理解,当初为了这个女人不惜一切,毁了前程,差点连命都丢了,
    歪着脑袋的许真真瞪大了充血的眼球看着他,口角鲜血淅沥沥。
    “娘!”人群中想起两声尖叫,一男一女朝这冲来,很快被人摁翻在地。
    龙信一把推落许真真,起身而回,金属长靴一脚踩下,踩在了高紫湖的身上,踩的高紫湖口鼻喷血。龙信犹如被激怒的野兽,挥指高家上下,怒吼道:“给我押下去,男的世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娼!”
    一旁副将却以眼色制止了下面人的行动,伸手把住了龙信的胳膊,传音道:“大将军息怒,还请冷静,你要出这口恶气尽管杀了他们便可,您的身份不宜公然做出这种阴损刻薄之事,现在这个关头,陛下正盯着所有人打量,多少大员小心谨慎行事,万不可授人以柄为这群不值当的人误了大将军自己的大好前程。”
    “滚开!”龙信挥臂甩开他。
    结果一群将领涌了上来,纷纷相劝,“大将军息怒……”
    无人听令,被逼无奈之下,龙信最终一声怒吼,“全部给我凌迟处死!”
    星辰殿内,坐在案后的苗毅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玉牒,闭目久久不语,玉牒中的内容详诉了龙信在广天王府内的言行举止。静默良久后,闭着眼睛慢吞吞问了声,“青月和龙信的差别在哪?”
    一旁的杨召青看了看他的脸色,沉吟道:“两人都容易自作主张,都是性情中人,差别在于,青月没私心。”
    “说到了点上,龙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苗毅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沉稳,语气沉冷,“别的职位上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朕掌控亲军的人怎能屡屡私心难耐,右军统帅的位置他已经不合适了,让严啸准备接手吧!”
    “是!”杨召青应下。
    苗毅回头又问:“蜧族那边怎么样了?”
    杨召青回:“已经遵陛下旨意,整体迁出了黑龙潭,不日应该就会抵达荒古。”
    苗毅颔首,他要将天宫迁往荒古,蜧族那边也要直接纳入眼皮子底下,防止其他人插手,算是硬逼蜧族离开了世代居住之地。
    御园,原西军掌令天王广令公的别院,也算是广家自己的宅子,广家上下暂时被软禁在此。
    一间小院,门窗紧闭,勾越推门而入,屋内光线不明,广令公如同一个死人一般,躺在一张躺椅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脯略微起伏着。
    走到跟前,勾越低声禀报道:“龙信已经将高家上下全部凌迟处死了,不出意外的话,牛有德怕是不会再让龙信掌控兵权了,广家的这个隐患应该算是排除了。”
    静静躺那的广令公还是无动于衷。
    勾越略欠身一下,又转身离开了,尽管广令公不再对任何事情发表任何意见,可他所做事情的前后还是会来照常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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