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帮我上药了吗?
    余遥: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深夜的凌晨一点出头,方堰一身药味离开,余遥往回开的时候,车里也一股子冰凉的消肿药香。
    并不难闻,不过余遥还是开窗散了散味,倒不是散药味,是她想抽根烟冷静冷静。
    感觉她好像一遇到方堰的事就容易冲动,说把他拐回家就拐回家,都没有考虑过他的意见,也没有想过时机。
    才交往多少天啊,俩人的进展已经是神速了,不能再快了,再快会出问题的。
    不是方堰接受不了,就是她兽性大发。
    余遥将烟摁灭,到家后刚往床上一趴,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先是何穗和陆雪,说他俩一走没意思了,也跟着走了。
    宁悠的意思,她本来搞这场聚会就是为了感谢帮她出头的事,明着说还有出院值得庆祝,其实早就出院了,所以就是请她。
    她一走就散了。
    余遥来之前就知道,这也是她先前犹犹豫豫想走又没走的原因,方堰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再加上宁悠自己出的主意,她才顺理成章离开,不算薄宁悠面子。
    余遥继续看手机消息。
    宁悠是个老司机,知道大家会喝酒,提前有准备,带了司机来,一一送了她们,比她还早到家。
    因为她给方堰擦药花了很长的时间,动作轻柔又慢,边擦边看方堰搁在中控台上的手,本来在把玩匣子里的围巾,忽而捏紧,忽而又松开,再捏紧,再松开,反反复复。
    一开始没有经验,每次都是全神贯注,顾不得别的,次数一多,渐渐善于发现的眼睛作祟,又叫她看到了很多美丽。
    余遥边分神,边点开其它消息,宁悠建的临时小群里也有新信息。
    【国家一级鱼塘:@樱桃小完犊子:怎么样?拐回家了没有?】
    【樱桃小完犊子:没有,他自己带药了。】
    【国家一级鱼塘:】
    宁悠都无语了。
    半天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是一愣一愣的。
    【樱桃打完犊子:天公不作美啊。】
    【打酱油的:你怎么没手一抖,丢窗外去啊?】
    【樱桃小完犊子:】
    这家伙怎么不早说?
    现在讲什么都晚了。
    【国家一级鱼塘:下次吧,失败是成功之母,下次就有经验了。】
    余遥:
    她刚想说上两句,铃声一响,又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是熟悉的头像。
    【春暖花开:蛋黄酥吃完了吗?】
    余遥眨了眨眼。
    【樱桃小完犊子:快吃完了。】
    【春暖花开:明天来接我,我让那个人再送一点。】
    【樱桃小完犊子:好。】
    对面发了个晚安后没消息了。
    余遥盯着那两个字,多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去晚安俩字。
    不知道为什么,略微糟糕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她起身去洗洗刷刷,把从酒吧带回来的气味去掉才上床去睡。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余遥还赖着不想起,实在是昨天太晚了,回来一点二十,聊聊天再洗一洗最少一点四十多,八点半的闹钟,才睡了六个多小时,余遥没理,调了个九点的又继续睡。
    一觉到闹钟再次响起才火燎火燎爬起来,匆匆刷了牙,洗了脸才发现方堰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微*上也有消息。
    余遥本来打算打回去的,看到微*上的消息才顿住。
    【春暖花开:我今天有点事,你不用来接我了,蛋黄酥我明天给你。】
    【春暖花开:晚上也不用来接我了,我一时半会儿处理不了。】
    余遥扁了扁嘴。
    【樱桃小完犊子:好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不用接他,余遥动作都慢了很多,下楼后吃了早餐,十几分钟到健身房。
    上了几个小时的班,中午刚下班果然被爸妈拉了壮丁,让她去搬家。
    余遥没有推辞,先去老宅拉了满满一车东西,送去别墅区时,这次已经不用再报方老爷子的名头,直接报她爸妈的、自己的就能进。
    新家考虑到要去学艺的原因,离方家很近很近,就隔了一户人家。
    许久没有住人,再加上线路老化,一用大功率的电器就跳闸,爸妈让她拉着线去方家先借着点,过几天找人修一修。
    余遥到了那边才知道方堰没有回老宅,悄摸着跟方老爷子打听,方老爷子也不知道,而且今天不是方堰生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是生意上的事吗?
    余遥打开手机,看了看电话打来的具体时间,是在将近九点的时候,平时这个点她已经到方堰家了,要不是今天起晚了,方堰就放她鸽子了。
    什么事那么紧急,需要放她鸽子?
    集团的事也要先去集团啊,那不还是需要她接送吗?
    为什么不让她去了?
    生气了吗?
    因为她没有按照约定时间接他?
    平时那个点人都到了,今天还没有信,失约所以生气了?
    他不是那种人吧,平时接他也有早有晚,从来没说过什么啊。
    余遥沉思片刻,有些不放心,帮爸妈来回跑了两趟,又接了电之后空出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用来吃饭也没有急着去健身房,先去了新中大厦。
    一路小跑到了方堰家门口,喊了几声,也摁了门铃,没有人回应。
    没有在吗?
    余遥打他电话也不接,更让人放心不下了。
    她思虑一霎,直接输入密码进去,方堰家里客厅位置和门口都有监控器,会把她干了什么,做了什么事都录的清清楚楚,她只要时刻在监控底下,别做什么令人误会的事就好。
    主要感觉有点不对劲,必须确认一下,要不然心里不安。
    余遥踏入后先关了门,没有换鞋,直接朝客厅深处走去。
    每次来方堰都不让换,也没准备她的拖鞋,加上他自己说的,家里有好几个扫地机器人,清扫很方便,不需要换。
    也不是一次两次,余遥没当回事,自然地行在客厅。
    右边卧室,左边厨房,她先看到的是厨房,台面很乱,方堰应该是做饭了,因为事太急没来得及收拾就走了?
    余遥凑近才发现不是没来得及收拾,是干脆只做到一半,砧板上有面团子,紫薯团子,和肉松,还有咸鸭蛋黄,鸭蛋青另外用一个大碗装着。
    余遥:
    她不傻,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做蛋黄酥的材料,所以送给她的蛋黄酥,没有假他人的手,是他自己做的?
    他怎么这么厉害?
    余遥矮下身子,蹲在垃圾桶旁,本意是想拨开最上面的塑料袋,看一看底下的鸭蛋壳,不经意朝地上一瞥,才发现地毯是歪的,地上有水,已经被毯子吸干净,毛毡毯整个都是湿透的状态,旁边还有几滴血。
    ???
    方堰受伤了?
    第90章 有没有啊
    余遥。
    余遥走过去, 踩了一脚,毛毡毯上溢出很多很多的水来。
    这么大量,肯定不是什么东西洒了, 是哪里漏了。
    余遥本能撸起袖子检查。在厨房,只能是水管,只有洗菜盆有。
    她打开水龙头试了一下,没有问题,本来还打算再查查下面,没来得及已经瞧见有水从柜底流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也很明显。
    余遥蹲下身子, 拉开菜盆下的柜门,一眼看出问题。
    菜盆下水从下水管里滑了出来, 可能水流开的太大,又是直接塞进去没有固定的, 很容易掉。
    掉了流水在地砖上,滑,方堰摔着了?
    有血说明不轻,他去看医生了吗?还是说
    余遥看向另一侧, 卧室的方向,门关着, 灯也没开,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不晓得方堰在不在。
    余遥望着门, 莫名其妙有一种感觉, 以方堰的性子, 报喜不报忧, 出一点在他看来是小问题的事会自己一个人消化, 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去医院的。
    他七八成在卧室。
    余遥匆匆把下水软管塞.回去,起身走到那边,试了一下,门没有反锁,她一下子打开,里面的窗帘是拉着的,很暗,不过客厅她开了灯,有光透进去,余遥瞧见了床上的隆起,和一个人的背影。
    方堰面朝里安静侧躺着,被子只盖到胸以下,所以她能看到些情况。
    身上穿着衬衫,领带露出一角,床头的衣架上挂着西装外套,有些杂乱和褶皱,她凑过去摸了摸,是湿的。
    方堰果然摔了。
    他在家里一直喜欢穿室内棉拖鞋,底是平的,不能碰水,不然肯定滑。
    余遥看了看自己脚下,她穿着运动鞋,抓地的那种,所以进去的时候没感觉出问题,要不是翻垃圾,可能只以为没有按时接他,方堰在闹脾气。
    他又不是那样的人,最后估计这事会不了了之。
    余遥轻轻坐在床边,离得近了,能看到的更多。
    方堰一只手臂伸在被子外,袖子是撸起的,手肘处贴了两张创口贴,盖不住,有一部分伤口漏在外面,血红血红,有磕碰的,也有擦破皮的痕迹。
    其它伤口看不到,但感觉应该还有,要不然他不会在家休息不去上班,还放她鸽子。
    他从来没这么干过,也不是矫情的人,一点小伤根本不会被当回事吧。
    当初感冒低烧还被她折腾成那样,晚上就陪她比赛了。
    余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烧,但是有汗,很多很多,发间都是湿的,这么摸他也没有反应。
    她侧头看了看,床头柜上有手机,摁亮后上面是十几个来电显示,有她的,也有别人的,他不知道是睡太深没听着,还是铃声掐了,一个都没接。
    余遥试着打过去,铃声响了,不大,但也不至于听不着,然而床上的人依旧没反应。
    睡的也太深了,感觉不像他。
    不会是晕倒了吧?
    余遥犹豫片刻,摇了摇他,艳艳
    刚刚没有动他是担心他缺眠,好不容易睡着,应该让他继续休息来着,发现有问题后还是叫醒问问情况吧。
    艳艳
    方堰还是没反应,眉头倒是蹙了蹙,余遥凑的很近很近,发现他脖间也有汗,手解开他的领带和衬衫两颗扣子,伸进去摸了摸,前胸、后背全都是汗。
    这种天盖这种薄被子是正正合适的,而且上半部分漏在外面,怎么会出这么多汗,更像是虚汗和冷汗。
    余遥手臂用力,将他抱起来,艳艳,起来啦,我们去看医生。
    这次动作有点大,方堰终于被她弄醒,脑袋软绵绵被她用手接着,下巴枕在她肩头,小声说话,不用了,就是摔了一跤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
    这看着不像好了。
    余遥继续抱他,你出太多冷汗了,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保险。
    方堰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以前也这样过,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他胃不好,平时喝点凉水都会闹一天,今天是踩水后朝前摔的,压到胃了,虚了一阵子。
    胃病发作的时候很难受,会出现手抖浑身无力类似于低血糖的状态,有过经验,所以赶在它来之前紧急将手肘上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
    他手肘,手心,膝盖全部都有伤,只给一只肘处和手心擦了药已经没力气再干别的,直接倒在床上睡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好像听到了铃声,又好像没有,加上身子太沉,起不来就没有理。
    临睡前他撑着给余遥发了消息,把那边安排妥当,其它没什么大事,秘书长会处理好的,不用管,所以就算有电话他也不打算接。
    这么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直到被余遥抱起
    余遥手上很有力,怀里也暖暖的。
    这个抱姿,把他整个上半身都圈了起来,到处都能感觉到余遥的存在,后脑勺被她用手扶着,一只手在他背后轻抚,身前是她贴近的身子,有温热透过俩人轻薄的衣物传过来,莫名地很让人安心。
    方堰一边感受着这个有些治愈的拥抱,一边揪了揪她的袖子问:你带饭了吗?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余遥:
    她在带方堰看病,和给他弄饭吃之间犹豫了片刻,选择了后者,方堰胃不好,这么久不吃东西会出问题的。
    虚弱的时候不能碰刺激的,最多喝点粥,垫一垫。
    余遥慢慢将他放下,让他好好躺着,被子一盖,嘱咐道:你等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吃的。
    她没打算出去买,方堰的情况挺让人放心不下的,她想自己做,方堰厨房里应该有材料。
    余遥在上柜里翻了翻,很容易找到装在罐子里分类放好的五谷杂粮,小米也有,她拿出来洗了个锅打算熬小米粥给方堰。
    这个还是挺简单的,米一洗,兑上多多的水,熬好了是粥,熬不好是稀饭,都养胃都可以喝,无所谓,余遥凭感觉做,火一开就没她事了。
    她闲不住,在客厅找了找,于玻璃桌下寻到药箱,拿进屋里时方堰背后垫了两个枕头,正白着脸半躺着看她来来回回走动。
    余遥发现光太暗,打开灯,是暖色,不够亮,又去拉窗帘,现在是下午,天色还很清明,有自然光照进来,总算能将屋里看得清清楚楚,方堰的伤也尽收眼底。
    肯定不止一处,她知道,药箱打开,架势刚摆好,方堰也晓得她要干嘛,配合地伸出另一只手,给她看手心的擦伤。
    余遥握住那只手的手腕,固定住后掰断了一个碘酒棉签,让里面装的碘酒浸透棉签,给方堰擦伤口。
    一边擦一边喊他:艳艳。
    方堰正低头看她,你说。
    余遥顿了一下才问出口,你有没有觉得你不适合单独住。
    她试图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你看,你身体不好,有个什么情况都没人知道,如果今天摔狠了,身边又没人怎么办?
    方堰拧了拧眉,我不喜欢请阿姨。
    他解释,我以前请过很多,她们看着很老实,其实会背着雇主不洗手做饭,菜随便涮涮,里面有沙子和虫也不管,还有一个阿姨用我的浴巾在我的浴室洗澡。
    就算是老宅的阿姨,也不是全无毛病的,比如有一个喜欢用擦桌子的抹布擦碗,蒸菜。
    说是自己洗过的,很干净,再干净也不能那么用。
    他就是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上一辈多多少少有点不讲究,才不找阿姨的,最多打扫卫生请个固定的,其它还是自己来放心一些。
    不是,余遥吞吞吐吐,想说,又觉得太早了。
    她思虑许久,认真问自己,确实不想错过,因为不知道这次不说还要等多久。
    早点尘埃落定,她早点安心。
    我的意思是
    她抬头,语气郑重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搬去我那里跟我一起住?
    第91章 都属于她
    是她的私人物品。
    方堰微顿, 视线起先落在她处理伤口的手上,很快挪开,漆黑眼眸直直对上她的, 足足盯了她三五秒,盯得她有些不自然,几乎要露怯时,寂静的屋里才有声音传来。
    你确定吗?方堰温声问她。
    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她问的是今晚吃什么,他随口回答说, 你定一样。
    余遥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你那边有为难的吗?
    她这边十分确定,肯定没问题, 主要都在方堰那边。
    方堰摇了摇头,没有。
    余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悄悄定了定, 你这是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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