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海燕嗯了一声,问: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什么,不就是那些人想强拆,被我们一大帮兄弟给吓回去了。猴子的口气轻飘飘的,不甚得意。
    大家都还好吧?
    还好。猴子说,忽然问,嫂子你还好吗?
    嗯。
    那就好,成哥也很好,你放心好了。
    涂海燕的心立刻裂开一条口子,现在她连听到这个称呼都会感到心痛。
    心情压抑,呼吸受阻。
    涂海燕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们这帮兄弟,还有大院里的这些人,大家都会支持他的,你放心好了。
    涂海燕嗯了一声,转头看窗外,瞪了瞪眼睛,泪水落下来,滴在手背上。
    夜深人静,一点动静都极为显着。
    啪的一声,惊扰到的不知是谁的心。
    嫂子,你没事吧?猴子说。
    涂海燕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没,有点困了。
    猴子却不挂电话,嫂子
    电话里寂静无声,轻微的呼吸在空中交错。
    此起彼伏,高低错落。
    像每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涂海燕的眼泪一串串往下落,止也止不住。
    好几次张开嘴,她说不出话来。
    嫂子,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告诉我,我帮你出气。猴子还在絮絮叨叨诉说,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都知道。
    涂海燕想说,谢谢你理解我。
    可最终她一个字没说,直接掐掉了电话。
    另一头,猴子对着挂断的电话默默地看了半天,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人,他的脸早已面向门外。
    屋外一片漆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猴子按掉还在嘟嘟叫的手机,成哥?
    没人回答。
    成哥,你把嫂子接回来吧。猴子又说。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垂着眼,回了他一句:快了。
    成哥!
    罗成再也不看别人,转身往房间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猴子无奈地转过头,离开前替他关好了房门。
    夏末秋至。
    入秋之后的第一场雨降临的时候,涂海燕离开大院正好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桩拆迁案在本城早已成为街头热议,有人说这男人有胆量,也有人说何必逞能?鸡蛋碰石头,亏的还是自己。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涂海燕自动屏蔽一切妄加的言论,每天只关注地方台的新闻。
    画面里,她见过他无数次,却从未与他见过面。
    只是看着他好好的站在那里,就已足够。
    但是,心里有些后悔了。
    我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呢?
    一道惊雷炸开,天边豁开血盆大口。
    涂海燕混混沌沌中惊醒,将手里捏着的一页书翻了过去。
    只言片语,却再也看不进去。
    明天吧,明天,一定要回去看看了。
    秋雨绵绵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放晴了。空气清晰,带着丝丝凉意,涂海燕上班的时候穿了长袖。
    早晨有些雾气,天空灰蒙蒙的,九点多的时候,太阳冲破云端,驱散了迷雾。
    今天是个好天气,涂海燕上活动课的时候心里想。
    今天的大院比往常热闹,一大早,拆迁的人就开着重型机械来了。
    这种场面这一个月来已经出现无数次,双方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不过,这次他们来的人比之前多,领头的也换了人,是和罗成水火不容的大头。
    猴子一看是他,哈哈大笑,我当他们请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原来是你这手下败将,怎么,上次被成哥揍得不够,送上门来讨打吗?
    大头哼了一声,说:就凭你们俩领着这一群老幼残兵,谁讨打还不定呢。
    今天双方的力量很悬殊,大头那边领了不少兄弟过来,而罗成这边只有他自己和猴子,竹雕厂的几个师傅工人,以及大院里的几户住家。先前那些人逼得急,大部分的兄弟都过来给他撑场子,只是这事一耗就是一个月,兄弟们都是卖力气养家的,也没那个空闲成天在这里陪他守着,罗成自己也不愿意他们为自己耽误太多,所以这几天,也就几个住的近的兄弟轮流过来帮忙。
    今天这群人来得早,也就猴子和几个住户在场。
    罗成瞧了对方一眼,说:照样收拾得你们哭爹喊娘,信是不信?
    对方一群人听到这话,当然不服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是没有人真有胆量上前。
    罗成哼笑一声,大头,领着你这帮孙子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大头听了这话,果然恼怒,拎着跟铁棍子就冲上来了,气势汹汹,却不敢冲着罗成,而且朝着猴子去了。
    今天老子让你变成死猴子。
    有人身先士卒,其他人一拥而上。
    剑拔弩张了一个月的气氛突然间有了突破口。
    罗成轻而易举截获了大头手里的铁棍,大头被他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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