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倏绷着脸,神情麻木的给他提篮子。
    禇钦江把食物一样样放进去,瞥见路倏脸色,终于没忍住肩膀一抖,笑出了声。
    路倏:笑屁。
    别怕,禇钦江把海鲜篮接过来,花完了我负责,哥哥有钱。
    路倏抿嘴,压住上翘的嘴角:哦。
    心满意足的挑完主要是沈含心满意足,四人坐在包间等菜。
    禇钦江喝了口茶,慢条斯理说:上次省内竞赛成绩出来了。
    路倏第一个抬头:怎么样?
    第三,拿到了晋级名额。他口吻随意,仿佛省第三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
    路倏顺手掐了把他脸,说:这么厉害。
    禇钦江一顿,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挑眉。
    路倏若无其事收回手,摩挲了下指尖。
    路铭衡笑道:钦江,你数学物理很强,以后会想选这个专业吗?
    禇钦江别开眼神,回答道:会考虑,不过暂时没想好。
    多考虑考虑总没错,不管是你还是炎炎,专业对你们未来的选择都很关键。
    沈含目露担忧:钦江啊,那你晋级后,下次比赛是不是得去省外了?
    禇钦江:嗯,要去首都。
    大概几月份去?沈含牵挂道,能带家属吗?你以前顶多也是在省内,没一个人出过那么远的门啊。
    路倏提醒:要是他下次晋级,还得出国,你现在担心是不是太早了?
    出国?沈含语气都快进化为哀怨了,钦江,真的不能带家属吗?
    禇钦江拉住沈含的手,笑着宽慰:姨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有带队老师和同学,不会有问题,别着急。
    沈含叹气:姨姨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几年你都没离开过我身边。
    路铭衡搂住她肩膀,轻声道:孩子们迟早有长大那天的,以后也要出去上大学,你总不能时时刻刻跟着。
    可我就是舍不得.......
    路铭衡又耐心哄了几句。
    路倏倾身,斜过去问禇钦江:什么时候去?
    九月中旬。对方说。
    路倏兀自思付。
    今天八月三十一,还有半个月时间。
    见他不吭声,禇钦江又道:就三天,很快。
    路倏情绪不高:但你晋级后要集训,集训至少一个月以上,然后就是出国比赛。
    禇钦江笑:这么肯定?我也许不能晋级。
    路倏手肘撑着脑袋,偏头看他:你不能,颐宁市就没人能了。
    禇钦江煞有其事点头:好像没错。
    要平安回来。路倏说。
    禇钦江收敛笑意,保证道:我会的,放心。
    海鲜全宴被服务员端上桌,色香味俱全,一眼看去让人食欲大振。
    路铭衡戴上手套,掰了条最粗的帝王蟹腿给沈含,突然说:昨天律师告诉我,邓远终审结果出来了。
    沈含立马问:怎么判的?
    当初她将邓远告上法庭,程序走了几个月,如今总算有消息了。
    法庭给他们那边配了律师,几审过后,考虑到还是未成年,也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只判了拘役三个月,赔偿两万精神损失费。
    才三个月?沈含蹙眉,神色不虞,便宜他了,而且哪里没有实质性伤害?他恶意诽谤散播谣言,已经对钦江造成了名誉上的影响。
    禇钦江说:我没事,拘役会留案底,对他以后有不少影响,足够了。
    沈含不太满意,但还是嗯了声。
    路铭衡道:这事算告一段落了,你们以后要多注意安全,学会保护自己,尤其是炎炎,不能再冲动做事,你已经快成年了,得知道动手解决不了问题,明白吗?
    路倏垂眼,淡淡应声:知道了。
    沈含将碗里蟹腿肉剥出来,分到禇钦江和路倏碗里,又夹了些生蚝和鲍鱼,转移话题:吃饭吃饭,你俩多吃点,一个个都瘦成什么样了。
    吃完饭回到家,路倏快速冲了个澡,洗去一身臭汗。
    他拎上书走进禇钦江房间时,对方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桌前。
    路倏拖着条椅子坐他旁边,放下书说:暑假发给你那些,都看了吗?
    禇钦江抽出笔记本,摆在他眼前:看了,路老师检查一下。
    路倏凑近,禇钦江身上好闻的清香立刻钻入鼻腔,连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
    简单扫了几眼,路倏盖上笔记本,说:我考考你。
    禇钦江颔首。
    谓语动词被动语态有哪些?
    禇钦江稍稍回忆片刻,有条不紊道:will be done、would be done、were being done.......
    他一句句背下去,路倏掀眼,好整以暇打量他。
    两人距离很近,头顶光线铺洒,仿佛渡了一层滤镜,他视线不自觉落在禇钦江的唇上。
    上唇薄下唇厚,唇珠微突,唇形有点类似桃心,说话间偶尔会无意识抿一下。
    杏眼、高鼻、桃心唇,禇钦江的每一个五官,都能用漂亮来形容。
    长了一张标准的美人胚子脸,却并不显得女气。
    等到他背完,路倏说:哥,你嘴角
    有东西?禇钦江抹了抹。
    路倏抬手,擦着他手背过去,用指尖轻轻摁了摁他嘴唇:有点湿,帮你擦了。
    禇钦江不是很能理解什么叫有点湿帮你擦了,便见路倏左手下移,食指勾住他大拇指,带向桌上笔记本。
    手心被人轻弹了下,他指着其中一个例句。
    这里面的从句,找出来。
    禇钦江目光闪了闪,心口无故跳得有点快,险些又结巴了:......好。
    这次回来,yan似乎变了许多,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
    才短短几小时,他便有些招架不住。
    路倏侧目,一瞬不瞬盯着低头划写从句的禇钦江,不管从哪个角度,这人都特别好看。
    颈脖修长,皮肤在白炽灯下显得透亮,清晰分明的下颌线,喉结凸出,往下可以看见衣领里若隐若现的锁骨。
    锁骨连着肩骨,形成完美又恰到好处的直角肩。
    垂眸写字时,侧脸非常吸引人。
    禇钦江是他哥,他们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比谁都亲密。
    不怪路倏痴心妄想,他从来没有高尚过。
    其实又何止痴心妄想,早就食髓知味了。
    他哥这么好,往后数年,哪里会心甘情愿拱手于人。
    他只想得偿所愿。
    第33章 向往又上瘾
    四班教室沸沸扬扬,闹哄哄的乱成了一锅粥。
    搬桌子的拖凳子的,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纸张和垃圾,脏乱程度堪比菜市场。
    潘冕抱着禇钦江桌子不肯撒手,嚎得比窦娥还惨:江江啊!你才刚回来一天,我和你坐在一起半小时都不到啊!老洪怎么能这么不近人情!
    周一大早上换座位,也亏老洪想得出来。冯长宇有点发愁,以后抄作业多不方便。
    禇钦江拽了下课桌,没拽动,头疼道:要不你打个申请,换我旁边?
    潘冕撅嘴,委委屈屈:你旁边有谁?
    唐星辰上前把人抓起来,往怀里一捞,指着黑板上的投影仪:傻孩子,睁开你的单眼皮看清楚,他旁边坐的是谁。
    幕布上投影了张座位表,禇钦江在中间第三排,左边是何希杰,右边端端正正杵着路倏两个大字,长得有点像催命符。
    潘冕浑身一激灵,脑中不可抑制的回忆起这两个月来的痛苦经历,瞬间清醒,利落松手。
    他遗憾表示:江江,我们不合适,来世再考虑。
    禇钦江笑,拍了下他后脑勺:有什么要问的,你随时来找我,英语除外。
    问问题就算了。潘冕讪讪道,作业带我一份就行。
    冯长宇立马举手:也算我一个。
    什么作业?路倏从后门进来,手上小卖部买的水递给禇钦江。
    今早出来的太匆忙,两人都忘记拿水杯了。
    至于为什么太匆忙。
    昨晚他给禇钦江补完英语,又一起打了几把游戏,打完游戏俩人窝一块儿看电影,导致睡得太迟,自然就起晚了。
    我让江江给我预留个作业VIP位,免得要排队。潘冕心虚笑了笑。
    路倏嘲讽:你算盘倒是打得好。
    禇钦江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把两人课桌推到中间第三排,挨在一起。
    旁边整理书本的何希杰打招呼:新同桌好啊。
    禇钦江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你请了两个月假,是家里有事吗?何希杰履行班长职责,关心问道。
    出了趟远门,禇钦江简略带过,没什么事。
    哦哦好的。何希杰颔首,新奇道,感觉你好像......变了一点?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禇钦江把桌肚里的书抽出来整理,神色自若:还行。
    何希杰说:挺好的,听说你竞赛拿了省第三,恭喜啊。
    谢谢。
    不冷不热聊了几句,旁边有人拖动课桌经过,禇钦江侧身避让。
    一抬头,发现是张迟迟。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好久不见。张迟迟略感不自在。
    也没有很久。禇钦江不动声色给她接住差点滚下去的笔,搁在桌上,过去吧。
    张迟迟将他动作收进眼底,犹豫了会儿,打开笔袋,从里面拿出一支笔:这个给你,上次......本来想还给你,但是你不在。
    是那支游戏人物周边的笔,禇钦江接了,平静说:谢谢。
    张迟迟摇头示意不用,正无话可说之际,后面有同学催促:张迟迟你停这干嘛呢,赶紧过去啊,别堵道了。
    前面就是讲台,她座位在最左边靠近窗户的地方,必须得把课桌一整个扛过去才行。
    张迟迟俯身,尝试抱了下,桌子纹丝不动。
    禇钦江身影微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帮忙,张迟迟立马说: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别帮我。
    禇钦江颔首,表示了解,后退两步给她让出更多空间。
    后面同学看不下去了,一撸袖子:来来来,我和你一起,你说你矫情个什么劲儿啊,搬不动就喊人帮忙啊,还不用不用的,这不浪费时间吗。
    张迟迟心思被挑明,面露窘迫,余光偷偷瞄了眼禇钦江,后者正在清理两张课桌里的书,压根没留意这边。
    她庆幸的同时又冒出点失望,别开视线,和同学一块儿把桌子搬走。
    换座位后大概都不会再有什么接触了,这样也好。
    被唐星辰喊住闲扯了半天的路倏,注意力始终停留在第三排,等张迟迟上前后,更是频频把目光投过去。
    唐星辰满脸写着无语: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就这么敷衍我?你哥在那不会丢行吗。
    路倏没回头:嗯,丢什么?
    .......
    唐星辰推他,浑不耐烦:去去去,挂他裤腰带上去。
    路倏会心一笑:谢谢。
    然后真走了。
    ......
    唐星辰被那突如其来的微笑硬生生震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这人几天没见,脑子不太正常了。
    路倏拿起禇钦江随手放在一旁的笔,转了转,明知故问,她给你的?
    嗯。禇钦江用纸把两人桌面擦干净。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还笔。
    你不是要帮她搬座位?路倏淡淡道。
    禇钦江一瞥:看见了还问?
    问了,有意见?路倏径直迎上他目光,颇有犯浑的意思。
    禇钦江笑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生气?
    想多了。笔扔他怀里,路倏一屁股坐下,掏出手机玩。
    禇钦江也坐下,上半身移过去,一本本翻看他的书。
    路倏睨眉,表情有点臭:干什么?
    看看你书少没少。
    犯不着。路倏把书抽回来,语气止不住的冲,帮别人看去。
    禇钦江动作一顿,转而盯向他:真生气了?
    路倏没吭声,埋头看手机。
    心底暗自懊恼,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都是同学,帮忙搬个座位而已,况且也没真帮。
    而且禇钦江大概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yan,禇钦江趴在座位上,脸贴着手臂,朝向他,也许是我语文不好,但你是不是......在吃醋?
    路倏眼睛盯着屏幕岿然不动,心跳频率陡然加快,面上状似不经意道:是又怎么,不是又怎么?
    不怎么样,禇钦江碰了碰他耳垂,兴致盎然,很有意思。
    起开。
    路倏拂开他手,兀自摸了下耳后根,按住发烫的地方。
    我没帮她,本来是想喊你,不过她拒绝了。禇钦江轻笑两声,替他把书收拾好,没打算有结果,就需要划清界限不留余地,我明白这个。
    路倏终于放下手机,问:对谁都是?
    对谁都是。
    路倏缓缓勾唇,舌尖抵了抵上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一中这次开学典礼,依然延续了万年不变的优良传统,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组大写加粗标红的无聊和枯燥,连围墙边那口歪脖子树都显得了无生气。
    学生们看见校长那张脸就报复性想打瞌睡,要是能睡着也还好,偏偏九月份的颐宁热得跟发疯一样,比起七八月的酷暑有过之而无不及。
    校服还不透气,雪上加霜。
    全校几千人站太阳底下暴晒,汗流浃背聆听着冗长催眠的发言稿,给年度最恨十大人物又添上光辉的一笔。
    路倏脸颊和脑门上全是汗,连睫毛上都挂着水,太阳光折射亮晶晶的,眼底晕开两片绯红。
    禇钦江抽了张湿纸巾按他额头上,格外想笑:你从哪口锅爬出来的?
    路倏甩掉睫毛和头发上的水,他原本就特别怕热,一到夏天只想死冰箱里,谁敢过来跟谁急。
    此刻被迫站在烈日下,脾气呈几何式暴涨:谁去把他演讲稿撕了,到底要念多久?
    撕了还有下一个,禇钦江给他扇风,提议说,炸学校好点。
    心血来潮跑来参加开学典礼的唐星辰,人都快晒没了,全身都在崩溃:我操他大爷,校领导能不能放过我脆弱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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