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儿早早留在婆家住,总会有人说几句话出来。但安三爷夫妻对比下,还是把书兰留下来更好。
    这是她以后的家,早早的熟悉不是坏事情。再说白大帅、征哥他们舍不得这舅母。
    几天后,安三爷夫妻上路。因他们带出来的家人不多,送行的礼物却很多,不但袁夫人和执瑜夫妻有馈赠,做客的太上皇等人也有,怕路上有闪失,瑜哥让他们跟兵船走保障安全。
    水军兵船不会送到安家小城,执瑜安排随船军官合适的时候,把安三爷夫妻交给陆行的兵部车队。
    大船上,安三爷夫妻吹了阵海风,回到船舱里说话。
    “我说书兰她娘,送的东西不能乱动,添到书兰嫁妆里。”安三爷指的是什么,安白氏知道。
    海里出息大,除去海味外,珍珠珊瑚也收了好些。
    安白氏点头:“这话很是,我也有一句话交待,”收的礼物里还有真金白银:“回到家里送给书兰祖父母看过,除去他们留用的,也不能乱用,给书兰添嫁妆。”
    “应该这样。”夫妻达成共识。
    ……。
    十月里收到的信让几家轰动。
    “多喜有喜了。”
    “加喜有喜了。”
    “增喜有喜了。”
    “添喜有喜了。”
    柳国舅稀罕的出现在韩家的门上,收到消息后回家的他路过,一时心情进来问问。
    “你们家谁去接?”
    这位和梁山王府一样,也是骄傲出名的主儿,只除了多一层貌似谦逊而已。
    韩世拓打心里高兴他来,虽亲戚连亲戚多年,还是回的小心翼翼:“我很想去,又怕请假不好,”往南边儿去可不是十天八天能来回。
    “我是要去的。”柳至的话让韩世拓疑虑顿消。
    文章侯以为他虽不中用,但多他一个废物也比加寿面前少一个的好,有这心思,他认为不能远离加寿太久。
    但既然柳国舅也去,韩世拓笑道:“那带上我。”柳至笑一笑:“谦虚过了可不好,是咱们互相带上,沾一回兵部大船的光。”
    送柳至出门后,韩世拓喜不自胜,本来女儿有喜就是喜事不是。得了柳至的一句“谦虚”,韩世拓激动老半天。
    算一算日子,十月里动身,这个年要在执瑜府上过。掌珠决定不下来,去问宝珠:“这么打扰瑜哥好吗?”
    “瑜哥只会喜欢。”
    掌珠没再说什么,回家收拾行李。上船的人有柳家、韩家和常家,谢长林和韩添喜成亲后接到京里的谢母,常增喜的婆家董家。
    有太上皇兄妹、袁夫人母女在,镇南王府和袁家都没有特意来人。但是还多出来一家。
    船靠岸时,梁山王惊呆住。
    跳板放下来,两个黑小子走下来,在海风下绽开笑容。多相似啊……与父亲,与祖父,与曾祖父的面容太相似了。
    萧智欢欢喜喜:“铁哥。”
    韩彻欢欢喜喜:“钧哥。”
    惊喜到不敢相认的梁山王这才敢确定,这是他的孙子。他心心念念认为大家都哄他,生得随加福面容的双胞孙子萧铁萧钧。
    “哈哈,智哥,彻哥,曾祖父送我们也来了。”萧铁萧钧张开手臂,准备大力抱住表兄弟。
    离的还有距离,后背一紧让提起来,被迫面对一张相似的大黑脸。
    梁山王嘴里:“嘿嘿嘿,孙子……”眼睛里泪水成行的往下落。
    萧铁萧钧大喝一声:“呔,是祖父吗?”带足梁山王府家传风格,跟萧战初次见父亲有得一比。
    梁山王咧开大嘴:“嘿嘿,好孙子……”眼睛里泪水成行的往下落。
    “取锤来……曾祖父快来,这不是祖父是怂包,还没打他就哭,”萧铁萧钧有了怀疑。
    梁山王放孙子下地,也喝一声:“取我锤来。”
    祖孙三对锤到手,“砰砰砰砰……”几锤一过,萧铁萧钧验证结束,放下锤扬起小笑脸儿:“原来是祖父啊,祖父好,我是英勇能战的铁哥。”
    “我是万人难敌的钧哥。”
    梁山王蹲身紧紧抱住孙子,眼泪倾盆般的落,这种哭法大多会有号啕声,他一张嘴:“呜……”大哭出来。
    韩世拓、常伏霖还有劝解的心,柳至忍俊不禁,乐得看个笑话。
    老王下船:“大倌儿,你人丢干净没有,柳国舅笑话你呢。”
    “那是眼红,眼红我孙子多。”梁山王抱着孙子更不松手。
    萧铁萧钧热出一身汗,有表兄弟在面前系着只想玩,沙滩是美的,海是好看的,对这祖父不耐烦上来。
    攒着劲开始比力气:“放开我。”
    萧智、韩彻上来帮忙,左边站一个,右边站一个,帮着掰梁山王手臂。
    梁山王本不想放手,但见到孙子额头有汗,想到,把手松开。
    “腾腾腾……。”
    “哎哟,”萧智韩彻摔个屁股墩儿。
    萧铁萧钧逃脱般的扶起他们,对着表哥表姐奔去,大喊着:“赶海喽,和大鱼打架喽……。”
    萧智韩彻边跑,边不忘记给梁山王一记小眼风,又揉屁股。
    “扑通扑通……。”下饺子似的,大些的哥哥姐姐周护着,水靠没换有什么关系,一起下到海里。
    韩世拓看入了迷。
    彻哥三周岁离家,当时还不是很会戏水。至多是萧智学戏水时,他由人抱着在水里扑腾。但此时呢,自己游的轻松自如。
    因有坏蛋舅舅和大鱼打架这一出,和执瑜南海封王,家里的孩子们都学戏水,萧铁萧钧游的也很好,梁山王也看入了迷,直到肩头让他的爹狠狠一拍。
    “说,你还不老,为什么就告老?”
    “战哥大了,挤兑的我没处儿呆,我只能告老。”梁山王说的毫不脸红。
    老王冷笑:“这话骗不住我,说吧,是不是回来抢孙子的?”
    “哦……”梁山王拖长嗓音:“说到孙子,老爹你玩了这些年,该让给我了。”
    老王黑脸怒气冲冲逼近:“孙子是用来玩的吗!混帐一个。”
    “孙子自然不能玩,但有他们陪着,老爹你玩了这些年,不错吧,可以了吧,知足了吧,以后该我了,您站远远的看着就行。”
    “你休想!”老王指手画脚:“给老子滚回去陪战哥!”
    “他们小夫妻不要我,从来不要我,说个话喝口水都针插不进,我夹心气这些年,为什么?不就为了老爹先玩几年,是我孝敬您。以后全归我了。”
    柳夫人瞠目结舌:“这这,这是什么话?这不是编排孩子吗。”柳至笑得揉肚子:“你别管,人家心里委屈着呢,让他说个痛快。”
    这一天,应该是老老王的老王,和应该是老王爷的梁山王大吵一通,在孙子的事情上都不打算让步。
    好在加福生五个,不然可能会打起来吧。
    ……。
    “韩先生,”
    韩世拓慢慢转身,身后是一个本地孩子。他必恭必敬的道:“您昨天对我说的功课做好了,请先生帮我看看。”
    接过功课在手,韩世拓压抑心中涌动,说了声好。
    等这恭敬的眼神恭敬的人儿离开,韩世拓久久还不能回神。
    在京里也有人称呼他韩先生,但韩先生的风流史决定他不敢认真享受京里的尊敬。
    总担心别人当面恭维,背后却是嘲笑。而事实上,也确实有人这样。
    只有在这里,没有人认得文章侯,一句“先生”,带着满满的真诚。
    远处传来读书声,这里是赵夫子来到后,公开教学的地方。太上皇路上还带来一个姓姜的商人子弟,叫姜伯昌。本地的孩子免费教,管一顿中饭和茶水。
    这里一定需要先生啊。
    晚上,韩世拓回房对掌珠道:“我也告老吧。”
    来接的人不是第二天就走,一是四喜姑娘安胎稳了才能动身回京待产,二来大老远的来一回,执瑜府上也会提出招待些日子。到今天,住的已有时日,但掌珠还没有忘记梁山王父子为“告老”的可笑话。
    掩面笑道:“怎么,你也要和儿子抢孙子?”
    韩世拓一笑:“这倒不是,”收敛笑容,满面的沉思:“我想搬来这里住,”
    掌珠没想到,不由得面色奇怪。全家都在京里,你往这里为什么?兴许是为执瑜吧,这倒应该。但是……“父母亲会答应吗?”
    “有正经呢,怎么会不答应。再说你不知道我的心思,你且听一听,父亲要是听到,一定会撵着我来。”
    掌珠轻声:“你说。”
    “执瑜这里要教书的先生,这是一。二来,你听得懂,这里没有人认得我,都当我是个全新的人。”
    掌珠抿抿唇,她确实听得懂。
    “三,这里气候好物产丰富,但温暖地蛇多毒虫多,瘴气也多,本地不教出来先生,外地的嫌路远,嫌住不惯,哪里肯来?袁家帮了咱们许多,我还中用,等回京我就告老,让正经袭爵,我往这里来住。你?”
    韩世拓一丝犹疑,他再过来不是住在郡王府,打算往崇山峻岭之处居住,那里的孩子路远不能听赵夫子的课,安置先生过去才合适。他怕掌珠不肯来。
    掌珠一旦明白,想也不想:“那我跟你来,咱们陪瑜哥和称心倒不错。”
    “再来可不是住在郡王府,你未必习惯。”韩世拓微笑。
    掌珠白他一眼:“怕什么?有你在,有瑜哥在,有称心在呢,一家人互相有照应,怎么会不习惯。”
    夫妻就这样定下来。
    ……
    第二年出了正月,四喜姑娘在家人陪伴下回京。太上皇晚一个月走,在回京以前,和太子去了泰山封禅。太子成为本朝第二个主持泰山封禅的太子,太上皇则是第一位太上皇。
    二小胖对回京持迷茫状态,还想玩,又想祖母,回京并不算不情愿。安书兰在京里住下来。
    同年,四喜姑娘产子,第二年韩世拓如他所说,携掌珠离京往南,全家对此持赞同态度。
    可以带上韩彻,但萧智这玩伴不许接,韩世拓也不勉强。
    柳家有了又下一代,柳太后精神焕发。按着袁太后当年对孙子的疼爱,一样一样用在加喜和柳云若的儿子身上。皇后对此大开方便之门。
    又是一年桃红和柳绿,袁家迎来最小的儿子袁执琅的亲事。最后一个媳妇,在瑞庆长公主的吹嘘里,由她百般照顾而没出差错,吹吹打打迎进门。
    福禄寿喜齐集娘家,少不了的一位——捣蛋的战哥。
    宾客云集,袁训和宝珠交给孩子们招待,往袁国舅面前去了一回。栩栩如生的影像在春风下含笑脉脉,上首是袁太后影像,下首是国舅。
    默然站上一会儿,默然诉心思,夫妻携手返回准备招待宾客。经过的亭子里听到喧闹声。
    “战哥儿,你又胡闹了。”香姐儿的声音。
    萧战叉着腰,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好些年不在家,我查查东西怎么了?当年我和加福走的时候,分明有这件、有这件、有这件,小八新房我也看过没有,都去了哪里?”
    低吼一声:“一只鱼一只兔子,同不同意让讨嫌大姐交出来。”
    沈沐麟翻眼对天:“小八新房你也看过?亏你说得出来。”
    “我去看看怎么了?东西没了,总得有个出处吧。实告诉你吧,表弟房里我昨天盘查的。”
    萧元皓正等着掺和进来,帮他心爱的加寿姐姐,台阶送到面前哪有不登的:“难怪昨天装吃醉,一定要在表弟书房歇息。好啊,却打这样主意。”
    萧战晃脑袋得意:“好表弟,不仅仅是你书房。表哥暗出奇兵,又派铁哥钧哥去你房里搜了一遍。”
    褚大路拱手说反话:“我总是很佩服你的,这辈子我服你。”
    “一边儿去,你想盘查东西,你哪有资格。”萧战到这个时候,算战了一圈。矛头重新指向讨嫌大姐:“说,我没看到的东西去了哪里?”
    讨嫌大姐眼睛发亮起身,双手也叉住腰,和小时候一样仰天一个好猖狂的笑:“知道我为什么换了在家里的衣裳吗?就是知道你战哥儿要生事体。”
    表弟帮腔:“就是,总生事体。”举举拳头。孩子们不管大小的,坐成一起吃东西,见到,举举拳头。
    讨嫌大姐笑眯眯:“来来,大战三百回合。”
    香姐儿笑盈盈:“我向着大姐。”
    加福道:“我向着大姐。”
    孩子们嚷道:“我向着寿姑姑(姨妈)。”
    萧战不慌不忙:“我向着加福。”
    新加入,虽不是头一年到京里,但头一回见这阵仗的赵淳一脸懵:“这还比什么?”
    白大帅扯他一把:“话多了。”
    “腾”,加寿跳出来:“是我拿又或者不是我拿的,你想怎么样,你战哥儿能怎么样?”
    “腾”,萧战跳出来:“吃了的吐出来,拿了的加上利息交出来,别看我不在京里,我眼尖着呢尖着呢。”
    “腾”,表弟跳出来:“我向着加寿姐姐,我向着加寿姐姐。”
    “腾”,孩子们跳出来:“我向着寿姑姑(寿姨妈)。”
    加福笑眯眯:“我向着大姐。”
    “我向着加福。”萧战乐不可支:“我还是向着加福。”在这里没讨到好,就此结束不是萧战作风,矛头转向执瑜执璞:“一只鱼一只兔子,是不是你们藏起来,快把我和加福的东西交出来。”
    袁执瑜左看右看:“谁在说话?风几时会说话来着。”
    执璞撇嘴:“战哥,你有能耐报出名称,咱们一样一样的对。”
    萧战就报出一样。
    长女举手:“我拿了的。”
    萧战乐颠颠儿:“拿的好。”
    再报出一样,长子举手:“我拿了的。”
    萧战乐颠颠儿:“拿的好。”
    柳云若看不下去,或者没寻他事,他浑身发痒,自言自语道:“那个玲珑玉雕刻,摆我案几上,我真喜欢。”
    “交出来。”萧战扑向他,两个人交起手来。
    袁训和宝珠摇着头笑走开:“这帮淘气孩子一点儿没变。”
    风和暖的吹过,一如几十年前孩子们小时候,而孩子们的欢乐也一如小时候。
    ------题外话------
    结局了。
    感谢,感谢,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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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有未尽事宜,请提出来再补充。
    新书四月出,老规矩,上推荐时再公告。盼,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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