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五娘震惊又犹疑,自她记事以来,镇远侯府叶旭尧将军的威名就赫赫满京,她一直以镇远侯驻守边疆,保家卫国为己傲。
    她莫名觉得是真的,又觉得从前的一切好像都会被这句话推翻。
    叶侯夫人心疼的摸了摸五娘,安慰她,“五娘,你爹自从这件事以后,确确实实立下了不少战功,那也是他出生入死上阵杀敌换来的。于你,他同样也算是英雄。”
    五娘紧紧抿着唇,低着头一言不发,良久才问道,“那后来呢,爹逃……爹离开以后呢?”
    “宋凯复将军不知城中早已变天,众将领无首,轻易就被金兵破了城,在城内部署,又狡猾的在城外伪装假象。”
    “等到宋凯复将军赶来时,既没得到你爹给的信号,又看到有金兵包围外城,自然以为城中局势已经紧迫不已,时不等人,想要突袭金兵和你爹里应外合来破了这局面。”
    后面的结局,可想而知。
    两人都沉默了。
    叶侯夫人犹豫了一会,还是接着往下说,“城中一派惨烈,可宋将军有勇有谋,竟然和金兵拼了个鱼死网破。”
    “等到你爹后悔又折返回去,已经满城寂静,又带着一队亲兵灭了几个残存的金兵,整顿回京后,上禀了陛下这次战役的始末。”
    “只不过,将两人的角色对调,他成了那苦苦死撑,半数人与金兵对抗的大将军,而宋将军则成了他口中的逃兵。”
    叶侯夫人又叹又笑,眼中泪流不止,抱住五娘悲哭,“五娘,你说可笑不可笑?”
    “瞧不上他的是我,当初心软替他保守秘密的又是我。”
    曾经恩爱两不疑,镇远侯一次醉酒后,叶侯夫人无意间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她也失望过,可招架不住丈夫在她面前苦苦哭求。
    她妥协了,却愧疚的陷在这件事中久久神伤。
    所幸,镇远侯在此事之后,竟好像真的痛悟悔恨一般,上最凶险的战场,拼尽自己所有力气,驻守在边疆保家卫国数年。
    镇远侯常年不在京中,叶侯夫人也因此和他维持着貌合神离的假象。
    所以五娘印象中的爹是真实的,而叶侯夫人口中的爹也是真实的。
    人人都有两面性。
    五娘什么也没说,一直盯着自己袖口上的暗纹发呆。
    叶侯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疼的将她搂到自己怀里,“五娘,若有可能,我也不想告诉你这些。”
    她顿了顿,“可你要知道,我刚才和你说的这些,子钰他,应该早就已经知晓了。”
    五娘手上动作僵住,固执维持自己的看法,“表哥不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爹根本不会同意表哥求娶我,爹也就不会和我说若表哥夺了状元,就同意我们的婚事。”
    叶侯夫人唇角微微上扬,不带一丝温度,“这便是他的狡猾之处。他只是想借此事,来看宋子钰的反应,看看他是否知道当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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