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拍摄内容回归节目主旨,开始录制方嘉鸿的“梦境”创作。
    方嘉鸿构思的剧本,更像是他亲身经历的过去。大致讲的是男主人公的太太在生产时难产,孩子卡在产道里可是她已经没力气生了,这种情况对大人和孩子来说都非常危险。就在两人以为要生离死别时,男主突然灵机一动,把自己从小培养待如亲女儿的学生叫进产房里,让学生喊自己太太“妈妈”。学生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健在,没道理喊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妈妈。但是人命关天,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握住虚弱的女人的手,轻轻喊了一声“妈妈”。女人望着她,渐渐握紧她的手,用力……一声婴啼自产房内传出来,嘹亮地回荡着,故事终。
    听完后一干人等都缄默不语半天,除了方嘉鸿以外,其余人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庾的反应,连猜测都不用,这个故事里的“学生”,定然就是谢庾了。
    原来方嘉鸿把谢庾叫来的用意就在这儿。
    谢庾是开口打破沉默的那个人,“那男主和女主,谁来演?”
    “对啊,咱们这儿有四位青年演员呢,老方你的梦境,你自己指定人选吧!”付竺把难题抛给方嘉鸿。
    方嘉鸿却是早有准备般道:“我就直说了,来之前问了白老师,白老师指定谢庾演女主人公,所以就要对不住梦桃了,你愿意演产科大夫吗?”
    文梦桃在方嘉鸿说对不住的时候连忙挥手,她也不是很情愿演产妇,毕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花,演不出层次只会被骂。她开朗地说,“那当然了,谢谢方老师给我机会!”
    “男主人公的话,我想看看小林和小裴哪个更合适,咱竞争上岗可以不?”
    谢庾听闻此话,有些意外地瞄了老方一眼,心想,老方这是不想她和裴祚炒cp呢?还是想来点考验显得裴祚“上位”更顺理成章些?
    至于“小谢庾”的扮演者,自然非味味莫属了。
    安排完主要角色,方嘉鸿还要物色其他人物,拍摄定在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准备。谢庾跟导演组商量了一下,打算带着味味去镇上医院的产科实地采风。她原本想问文梦桃要不要一起去,但是节目组告知文梦桃正在备采,遂作罢。
    临近中午的时候,谢庾和味味还没回来,一伙人打算先做饭。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艳阳高照的小镇突降阵雨。
    雨落下来的时候,裴祚正在厨房洗鱼,他心不在焉地一直往窗外探。室内很热闹,裴祚洗完鱼终于忍不住了,说了句“雨下大了我出去看看”,就往外冲。哪里知道一出去,谢庾竟安然盘腿坐在院门口的廊檐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一点儿声都没有。
    “看雨呢?”裴祚收住疾冲的步子,罔顾镜头特别自然地走过去,大剌剌地陪谢庾坐下,两人开始在这个节目里继昨天打照面后的,第一次单独聊天。
    “嗯,这是太阳雨,不知道下过雨会不会出彩虹。”
    “会有的。”
    裴祚喜欢太阳雨,很喜欢。
    当然他更喜欢这样旁若无人地跟谢庾肩并肩,席地而坐,一起等雨停。
    “我身上有没有鱼腥味?刚刚洗鱼感觉手没洗干净。”
    “你没戴手套吗?”
    “戴了,后面为了方便抹盐就没戴。”
    “给鱼做马杀鸡吗?”
    裴祚一愣,笑开,“我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谢庾也温柔地低头一笑。
    裴祚看着这一幕,愣怔一瞬,而后有些害羞地别开眼,他觉得口舌有些干涩,却不忍轻咳出声破坏气氛,只好仰头看雨,喃喃低语,“我记得我们拍《鲸吞地被菊》的时候,也下了太阳雨。导演就临时加了一场雨戏。”
    “是啊,那次雨后就出彩虹了。”
    《鲸吞地被菊》是裴祚出演的第一部电影,他也凭此作品在格林电影节拿下华语电影最佳男配角,在内娱电影圈有了名气。
    而谢庾,只是客串了一个连正脸都没有露的配角。
    两人望着雨帘,听着雨声,谁也不再开口,画面却美好得像一幅色调柔和的风景画。
    下午方嘉鸿宣布,评选裴祚为他的圆梦之戏的男主角,裴祚笑容得意,好像这个角色一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周围的人也都不意外,表情很是精彩,就连原本和他竞争的林圣翊都流露出真情实感的开心脸,激动地恭喜裴祚。
    不就是排个节目吗……谢庾有点古怪众人的过度反应。
    莫非她和裴祚打算炒cp的事情败露,大家打算成全到底?
    容不得谢庾多想,裴祚已经牵着味味走过来,要跟她对戏。
    第一场叁个人的戏是男主第一次带着学生回家见妻子,因为其他人的剧本都是本人本名出演,可是到了方嘉鸿这儿他没有亲身上阵,所以男主化名“沉逸”,女主化名“紫鹃”,学生叫“婉君”。
    这叁个化名其实大有文章。“沉逸”是方老师在天河杯比赛期间创作的人物,意味着他职业生涯鼎盛时期的灵感来源;而“紫鹃”则是与白老师成名作扮演的角色“子决”发音相似;至于“婉君”……当年一位宝岛导演到大陆翻牌经典苦情剧《婉君》,年幼的谢庾饰演的就是剧中的小婉君。
    谢庾为了让味味入戏,从给她讲戏时就一直叫她“婉君”,虽然有点古怪,但又莫名有一种被继承衣钵的错觉。裴祚负责教两人走位,到时候拍摄取景会实地去医院和学校,为了节约拍摄时间,他们会尽可能先把戏对好。
    谢庾上午跟产科借了穿戴的“孕肚”,此时她穿着宽敞的长裙,步伐缓慢地体验孕妇的艰辛。在手术室难产的戏是重头戏,谢庾听闻当年她母亲生她特别顺畅,进产房不到十五分钟,她便呱呱坠地。而方老师的这个故事,也确实是当年发生在他和白老师身上的事……谢庾深吸一口气,还没到时候呢,先别把思路岔开。
    裴祚似乎看出她的不安,便让味味去休息,他留下来陪谢庾排练对手戏。两人的对手戏统共也就叁场,第一场是沉逸安排婉君在自己家住下后,进房趴在紫鹃的肚子上听宝宝的胎动;第二场是沉逸跟紫鹃商量,认婉君做干女儿;第叁场就是产房里紫鹃难产,沉逸拉着紫鹃的手求她不要丢下他和孩子,让她再用力试试。
    第一和第叁场戏都需要在内景躺着拍,于是两人先试第二场在乡间小路上散步的戏。
    裴祚顺理成章地牵住了谢庾,步子迈得极小极慢,率先开口说起了台词……
    两个小情侣光明正大演夫妻,裴祚还会偷偷把谢庾的角色名换成“老婆”,越叫越顺口,全然不顾忌他们还在录综艺这件事。谢庾在摄像机拍摄不到的死角,眼神示意他收敛一点,裴祚却笑容张扬,继续念念有词。
    这场戏台词不过十来句,拍摄不过两分钟,裴祚却在整个综艺里贡献了他最多笑声和最放松的镜头。排练了六个来回,谢庾挣脱开被他牵得汗湿的手,“我觉得可以了。”
    裴祚内心知道自己压根没有入戏,他全程都是以裴祚本人的方式在跟谢庾演对手戏,只不过一般人是细分不出来的。
    但,谢庾岂是一般人?
    “明天演的时候别是这种状态就行。”谢庾补了一句。
    裴祚嘴角微微上扬,果然逃不过女朋友的法眼。
    他明知故问,“哪种状态?”
    谢庾要脱掉孕肚,与此同时需要摘掉麦克风,她把麦克风取下来后,后退几步离裴祚有一定距离,确保他的麦不会把她的话收音后方道:“发春的状态。”
    裴祚怒摘麦克风,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怼谢庾:“狗屁的发春!爷这是恋爱脑,上头了!”
    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是恋爱脑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谢庾嫌弃地说,“你刚刚还没太阳雨那段演得好呢!”
    我靠!裴祚演岁月静好被拆穿,他拉着谢庾非要问个究竟,“等会儿!太阳雨那段我哪里穿帮了?我演纯情少年害羞不是挺好的嘛?”
    “你确定?”谢庾挑眉,“说起太阳雨那段,你只会想起后来的那些黄色废料吧?”
    “……”
    被言中的裴祚感觉自己只是听到“太阳雨”叁个字,脐下叁寸之地就开始微微发热,脑子不可控制地应激性产生了一些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
    “啪!”
    谢庾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醒醒!少爷,管事过来请人了!”
    裴祚抬眼,看到副导演张小岛气喘吁吁的追过来,手里还卷着一张行程表,喊他:“裴哥!轮到你备采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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