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原宽阔的背上,两人谁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天真灿漫的时光。然而最终,他还是流泪了,眼泪从眼角落下,在厚重的衣服上晕开一个深色的圈,“为什么?”他委屈又不明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非走不可,为什么明知前路险恶还要铤而走险,留下等在原地的人心惊胆颤寝食难安?
    只可惜直到两人分开,他都没有得到答案,再次转身前,蒋原轻轻帮他擦去泪水,留下一句意欲不明的“等我。”,头也不回消失在白茫茫的街头。
    这下子心底是真的空荡了,于鱼茫然地望着白雪,不知不觉跟着他留下的脚印走了几步,越走越快,最后飞快地跑起来,雨伞早就落在后边,顺风飘荡的围也被接下来丢开,最后连厚重的外套也脱了,所有妨碍他追逐的东西全被抛下,他跑得那么快,空旷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他的脚步声‘且且且且、且且且且……’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最后噗地一声戛然而止,他摔倒了。
    “哥哥,你回来……”
    他咬着拳头躺在雪地里,滚烫的泪水滂沱而下,将面前的雪融出一个小坑来。他那么痛、那么冷、那么委屈,为什么没人来安慰一句?说好了不让他摔倒的人呢?
    大雪纷纷扬扬,来路与去路的脚印都被掩盖,他躺在雪里,似乎也要被这场遮天蔽日的雪淹没。
    53、尾声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间一天魔界一年。
    由于仙界占了先机,这次仙魔之战的战场位于魔界,听曹毛毛讲,那里的时间是过得极为迅速的。
    但再迅速,这场战争也不会在一天一月内结束。现在已经是初夏了,于鱼掰着指头算了算,魔界竟已过了一百多年,战争也持续了一百多年,双方都有损失,妖界也已经卷入,但结束似乎总是遥遥无期。
    等待的日子漫长又短暂,希望一切有个结局,又害怕结局的到来,因为不知道会付出什么,失去什么。
    转机发生在盛夏的时候,花蟒手下带来的消息,魔界的魔君被仙界与妖界几位高手联合消灭了。局势一下发生转变,群魔无首,很快被联军打击得节节败退,但就在形势好转之际,魔界又迅速地产生了新一代魔君,这代魔君虽然魔力不及前一任,但头脑显然要比之前的好上许多。它善于用计,而且置身后方指挥全军,并不露面,这使得消灭它变得困难,战况一时胶着不前,胜利也变得遥遥无期。
    很快于鱼第一学年结束了,学校在假期前半个月进行了军训,全封闭式管理。经历过军训的于鱼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看起来跟难民似的,本来就不大的脸上一双眼睛越发突出明显,看着渗人。
    之前胡风就注意到,这学期以来于鱼状况变得十分不好,不止没个精神气天天蔫蔫的,好好一个人还无缘无故的就见瘦了,那小胳膊小腿,真是风一吹就能刮跑。胡风是个聪明人,他稍微一想就在脑子里还原出个故事来。但凡一个人伤心忧郁的,不是为钱就是为情,而照于鱼的情况,要是为钱也不至于这样,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再加上他仔细一回想,上学期见到的那个男人这学期从没出现,他便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于鱼失恋了。
    胡风很气愤,因为看于鱼这样,多半是被骗被甩了,又恨其不争,甩了就甩了呗,干嘛这么折磨自己,难道还放不下?但到底还是心疼,对于鱼,他一直都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他就觉得挺喜欢,干干净净单纯内向的样子十分惹人疼。现在眼看自个儿弟弟一天天郁闷消瘦下去,做哥哥的能不担心吗?就算曾经对于鱼喜欢男的这一点心怀芥蒂,现在也顾不上计较了,军训那些天他作为朋辈辅导员,天天在各方队里晃悠,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就想着是不是能挑个好的给于鱼,让他赶紧投入到下一段感情里去,忘了那姓柳的混蛋,别折腾自己。
    军训结束当天,他喊上于鱼并另外十来个人,一起出去吃饭,他的面子足,一开口一群人呼呼啦啦就来了,于鱼本来不想去,半个月没回去瞧瞧,也不知道那边来消息没有,只想回家看看,但是禁不住胡风软硬兼施,到底还是被拖去了。
    一大群人多是男生,也有少数几个带了女友来的,不然还真是玩不起来。大伙先去市里吃饭,而后又转移到ktv唱歌,一唱唱到半夜,酒也喝了闹了闹了,才终于各自打车回家的回家回学校的回学校。
    胡风跟于鱼一辆车,他喝醉了,一路上情绪高涨激昂愤慨的不知道嚷嚷些什么,害的司机老从观后镜里看他们,非常不满的样子。于鱼十分尴尬,司机将车停在校门口的时候他也没好意思说让他送去宿舍,就付钱下车了,接下来一段路只能架着胡风走。醉鬼总是没什么自控能力的,大半体重压下来,于鱼半条命都快给他压没了,偏偏他还不老实,走了一段就不走了,坐在路灯下屁股跟黏在地上一样,任凭如何拉扯也不起来。
    于鱼本来就累,被他折腾得脾气没了力气也没了,索性跟他一块坐下来,不言不语发着呆。
    胡风一阵貌似深沉的沉默过后,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啪嗒啪嗒又开始说话,于鱼也没听清他到底说的什么,就见他最后拍着胸口大着舌头来了句:“看上哪、哪个了跟我说,哥给你介绍、介绍!”
    于鱼一脸茫然望着他,胡风站起来,指着路灯大骂:“不、不就是被甩了么,有什么大……不了!三只脚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臭男人还没有?!哥哥今天以月亮起誓,早晚给你找个好、好男人!呃……”又是一个长长的酒嗝。
    于鱼顿了半天,才满头黑线把他拉回来按住坐下,幸好现在学校没什么人,不然这个脸真丢不起。
    胡风还不安静,满嘴酒气凑到他眼前,掰着指头一一点评今天一起玩的几个单身男生,于鱼到这时才明白,今天这竟然是变相的连主角都蒙在鼓里的相亲会!他真是又气又急又哭笑不得,摇摇头站起来,使劲将胡风拖着走,还是赶紧把他送回寝室吧,不然路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嘿,你别拖我呀……快说说,看、看上哪个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能让他点……头!”
    于鱼气笑了,“好了,咱们赶紧回寝室吧,我谁也没看上!”
    “那不行!”胡风摆着手甩开他的搀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于鱼连忙上前把他扶稳。
    “你得看上!你再不找个伴你就完……完了!”
    于鱼实实在在觉得头痛,喝醉酒的人就没有逻辑可言,为了能将人糊弄过去早早送回寝室,他只好胡乱敷衍道:“好好好,我看上了看上了,这行了吧,咱们快点回去吧,你别闹了。”
    “真的?你看上哪个了?”
    于鱼没想到他还要追根究底,今晚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自然也没什么印象,这下子只能翻着白眼费劲想,最后终于有了个模模糊糊的形象,他也说得含含糊糊:“就是那个……高高的,黑黑的那个。”
    胡风这才静下来了,混沌的脑袋努力寻找一丝清明,回想刚才那些人里哪个符合这一条件。于鱼看他终于不闹腾了,赶紧架起来三步并两步往寝室去,只是这回没走两下,他自个儿却啊地一声停下来,眼睛呆呆看着前方,傻在原地。
    前面不远处另一个路灯下立着个人形,修长修长的身形挺拔,那人正沉默地望着这边,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眼眶突然就模糊起来,朦朦胧胧的视线里那个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到不偏不倚地正好堵在他跟胡风面前,于鱼眨眨眼,眼前的事物有逐渐清晰,心底忽然就有些怨有点委屈。他架着胡风绕过面前的木头桩子,埋头管自己走。
    身后久久的沉寂,而后脚步声渐近,等再近一些,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一下消失了,是柳叶,他一只手提溜着半睡半醒的胡风飞快离开,留下路灯下两条长长的人影。
    我将近半年没看见你了。”久久的无言后,于鱼开口,声音不大,但他知道柳施逄能听见。
    柳施逄慢慢踱步到他面前,于鱼以为他闷罐子会无话可说,却没想到他道:“一百五十二年。”
    于鱼征愣半响,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等得辛苦,日子难熬衣带渐宽,却忘了在另一边,魔界那处,一天就是一年,他等了半年,在那里的人却足足等了一百多年。一百五十二年,轻轻巧巧半句话,足以抵得上一个人的两辈子了。
    柳施逄帮他擦掉眼泪,将他冰凉的手包在掌心里。于鱼任他牵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慢慢地往家里走。
    临近家门,于鱼没忍住,略带不安道:“结束了么?”
    “结束了。”
    “魔界输了?”
    柳施逄捏了捏他的手,“无所谓输赢,仙魔议和,从此互不相犯。你放心,他无事。”
    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是指谁,于鱼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柳施逄顿了顿,像是憋着什么,最后终于面带别扭道:“高高的、黑黑的,是谁?”
    “嘎?”
    ――正文完――
    54闷骚的甜蜜
    大二那年暑假,于鱼随着柳施逄一起去了妖界,不久后柳施逄成功渡过天劫,一人一妖没有马上回到人界,而是在妖界逗留了一段时间。
    柳施逄师徒三人在妖界的洞府占了整整一座山头,山上风景秀美树木繁盛,各种花草瓜果应有尽有,是个绝好的避暑圣地。
    于鱼每天就搬张躺椅在葡萄藤下一躺一下午,微风吹过,绿油油的葡萄叶扑簌簌抖动着宽大的叶子,藤下一串串紫水晶一样的葡萄晶莹剔透,散发着成熟的果香,仿佛一张嘴,它就会自动自发掉到人口里,引得人口水四溢。
    这天下午,于鱼正被风吹得熏熏然,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柳施逄在门口跟谁说话,他不甚清醒地咕哝一声,转了个身,沉沉睡去。晚上想起这茬,便问他:“下午谁来了,是毛毛吗?”
    柳施逄摇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山下有两个妖怪结亲,过来送请柬。”
    “妖怪还送请柬?”于鱼感兴趣地瞪大了眼,“快,请柬在哪,给我瞧瞧,长什么样子?”
    柳施逄起身取给他,这妖怪的请柬长得倒还是那个样,大红色硬质封壳,封面上中规中矩印着个金粉闪闪的喜字,于鱼打开来,里边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某年某月某日,谁和谁举行婚典,恭请某某人光临等等如此。
    “没什么不一样的。”于鱼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问:“你要去吗?”
    “不去。”
    “为什么?人家请柬都送来了,不去多不礼貌。”
    柳施逄解开外衫挂好,只着中衣盘腿坐在床/上,摆出打坐的架势,才慢吞吞道:“没甚意思。”
    于鱼丢开请柬跟过来,“那你说什么才叫有意思,天天装木头打坐吗?人家好心好意给你送请柬,你去看看怎么了,又不是让你去结婚。再说,别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人家帮忙呢,你怎么能这样。”
    柳施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又闭上。
    “喂,你什么意思,干嘛不说话?我说错了吗?要是平时不出门没碰上也就算了,现在请柬都送家里来了,你怎么能当没看见?大家都住在这附近,总有见面的时候,你这样让人多尴尬……喂,你听我说话没有?”
    柳施逄这下连眼皮都不掀了,一副老僧入定不受打扰的模样。
    于鱼瞪着眼看了半响,突然气咻咻地踢了脚床板,鼓着脸颊冲到房间另一头,坐在矮榻上生闷气。
    夏夜喧嚣,窗外虫鸣此起彼伏,比着赛似的不停歇,葡萄香甜的气味儿伴着夜风飘入室内,房中一片寂静。
    于鱼坐了会,变坐为靠,没一会,又变靠为躺,不多时,他就在这热闹又沉静的夜里睡去,带着些许不忿与气闷。
    几乎是他刚睡着,柳施逄便睁开眼,视线穿过漆黑的房间,落在另一头。他看了会,起身走过去,轻轻抱起于鱼,将他安置在床/上。
    第二天于鱼醒来,正要如往常一样跟柳施逄打招呼,嘴巴张到一半,突然想起昨晚受到的冷漠对待,登时脸色一沉,哼地一声绕过他,去厨房找吃的。他打定主意至少今天一整天不理柳施逄的,可等他从厨房出来,看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石桌旁,脊背挺得笔直,却怎么看怎么有股落寞的感觉,顿时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不忍心了。
    于鱼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磨磨蹭蹭走过去,仰着头装模作样看葡萄。放在桌上的手被另一双手握住,他动了动,没抽/出来,就随他去了。
    请柬的事就这么算过去了,于鱼依旧每天吹吹凉风吃吃葡萄,时不时闹点别扭,第二天又消气。
    几天后一个中午,他坐在院子里翻书,许久不见的曹毛毛从外头溜进来,坐在他对面探头探脑,末了小声问道:“我师兄呢?”
    于鱼指指身后,“被施先生叫去了,不知道干什么。”
    曹毛毛立马来了劲儿,拉起于鱼的手就往外拽。
    “诶,你干什么,要去哪儿?”
    曹毛毛食指竖在唇前嘘道:“小声点,别让师兄听见,我带你去看热闹。”
    “什么热闹?”
    “山下有妖成亲了,就在今天办喜事,我来的时候看见好多妖呢,咱们也去看看嘛。”
    “诶?”于鱼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有妖送了请柬来,也是要办喜事,应该是同一家吧。他心里其实好奇得很,想去瞧瞧热闹,但又怕惹出什么问题来,犹豫不决,“咱们不跟你师兄说一声行吗?”
    “没事,”曹毛毛拍着胸脯,“有我呢,不会有事,跟师兄说了就走不了了,他最讨厌别人吵闹,肯定不会同意让你去的,你就跟我走吧。”
    “这……”
    “哎呀,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快走,晚了就瞧不见新娘了!”
    于鱼被他拖着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忙说:“你等等,我去拿请柬,没有请柬咱们怎么进去?”
    “你有请柬?”
    “嗯,前些天别人送来的,写的是你师兄的名字,应该可以糊弄过去吧。”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快去,我在这等你。”
    于鱼冲回房间一阵翻箱倒柜,他记得那天晚上随手一丢,后来就没管了,丢哪去来着?桌上没有,柜子里没有,抽屉也没有,连枕头下都找了,没有。他热得额头冒汗,在原地转了两圈,猛地想起来,那天一丢,似乎丢到地下了。他俯下/身仔细找,果然在花瓶底下找到了,拿起来拍拍灰尘,揣进怀里。
    他跟曹毛毛两人做贼一样,蹑手蹑脚溜出去,等到了外边,多日没出门的于鱼只觉得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草儿为什么这样绿,连天空都似乎比家里更蓝一些,他实在是被憋太久了。
    办喜事的那只妖怪是犬妖,新娘子却是只小巧玲珑的麻雀精,据说是许多年前冬日里被新郎官投喂过,自此就记住了他,成精后找上门要报答,于是便成了一桩美事。
    于鱼和曹毛毛到的时候,客人已经来了大半,幸好新娘子的花轿还没来,他们两个凭着请柬顺利混进去,于鱼身上被柳施逄施了法,掩住生人的气味,因此混在一群妖怪里也没被觉察。他小心打量这些或英俊或柔美、或长相奇特的宾客,听他们这个一言那个一语谈论新人的缘分,最后无不感叹,缘分天注定。
    身材高大长相宽和的新郎官一脸喜庆,穿梭在人群中,接受来客的祝福,再喜气洋洋地回礼,于鱼看着看着,心情也忍不住跟着些妖怪们一齐喜悦起来。
    门前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所有的人都往外涌,新娘子来啦!
    于鱼被人流推攘着不由自主往外走,曹毛毛却不知去了哪,他来来回回看了几眼没找到,一眨眼,彻彻底底被挤到了门外,这下,不怕看不到新娘了。
    穿着大红喜服规规矩矩被花轿抬来的新娘子竟然没戴盖头,一张娇俏的脸就这么大大方方露在宾客面前,眉目如画腮畔飞霞,惹来一阵阵赞叹。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了。
    新郎打横抱起新娘,众人欢呼起哄,新娘子一张脸便全部埋入新郎胸前,大伙又跟着新郎往里边挤。
    拜堂的部分于鱼没仔细看,光顾着找曹毛毛了,等他找到,喜宴已经开始了。他们两个找了张不怎么起眼的位置坐下,一桌子的妖怪互不相识,却因为一件喜事凑到一块,相互笑着问候一声,便如旧识一般。
    “你刚才去哪儿了?”于鱼低声问曹毛毛。
    “我以为看见了熟人,结果……啧,认错了,也对,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
    “梅执义。”
    于鱼默然。自从去年大雪那日一别,他们谁也没再见过梅执义。他们家那位老祖宗在正月好日子里飞升,自此后似乎连听到一些梅家人的消息都难了。
    其实后来,柳施逄曾见过梅执义一次,将一种名为‘意难忘’的妖界灵草交给他,作为当日那颗仙药的交换。
    意难忘意难忘,顾名思义就是忘不了,不想忘,服下这种药,死后入阴间,即便喝下孟婆汤也不会将上一世记忆抹去。只是一般尘世太苦,多数人只求遗忘解脱,少有人愿意服用这种药的。但总是有些人,痴念、痴心、痴想,看不开想不透,偏要来多记一世的苦,一辈子一辈子叠加,等哪一日/他受不住了,大概就死心了。
    客人们一直闹到太阳偏西彩霞满天才逐渐散去,于鱼跟在曹毛毛身后往回走,拐过一道弯,曹毛毛突然呀地叫了一声,于鱼探头一看,立刻又心虚地缩回来。
    两个人跟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惴惴不安地承受柳施逄的审视,曹毛毛最先受不住,说了句“啊!我得赶紧回去,臭虫该找我了!师兄再见!于鱼再见!”一溜烟不见了。
    真不讲义气,于鱼暗自腹诽。他垂着脑袋走过去,主动拉起柳施逄的手,讨好道:“咱们回家吧。”
    柳施逄哼了一声,于鱼的脑袋垂得更低,“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出来走走……”
    柳施逄不做声,于鱼摇着他的手晃荡,“咱们回去吧……好不好嘛?”
    他这撒娇撒得,自个儿都觉得脸红了,柳施逄还是不为所动,于鱼抿着唇,突然下定决心一般,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上去,在柳施逄嘴上啃了一口,然后把脸埋在他颈侧,八爪章鱼一般扒在他身上,“回去嘛……”
    柳施逄这下才终于有了动作,拖住于鱼的屁/股往上颠了颠,就这么把人抱着走。
    太阳倚在山头,斜晖将两人的叠在一起的身影拖得老长,金黄色的余光打在身上,一派温暖。
    “我问你,哪一天我不见了,你会不会去找我?”
    “嗯。”
    “我要是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会记得的。”
    “……你可别忘了来找我。”
    “好。”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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