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九离到南阳,
    三拜卯上震青州,四拜酉兑过西梁,
    五拜亥乾雍州地,六拜巳巽徐州城,
    七拜申坤荆州界,八拜寅艮兖州城,
    行坛弟子入中宫。”
    “……铛――铛――”伴随着挂钟响声。
    只听“轰”一声,一个巨大的金光八卦图凭空出现在左穆头顶三尺处,这一幕着实惊人,睡梦中惊醒的王世文夫妇张着嘴,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们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魔术或者是高科技手段,这就是那个叫左穆的变出来的。
    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一个寒颤。
    “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只见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长相极为清秀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孩子,慢慢地飘了过来。
    原本一直在左穆肩膀上闭目养神的小食猛然睁开眼睛,左穆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因为,因为那年轻人双眼黑漆漆空洞洞,竟然是一个瞎子!
    王世文呆呆地望着年轻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是他身边的云想容,借着左穆那儿阵法发出的光,可以看到云想容扭曲的脸。
    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别墅里,咒符沙沙作响,大约是符咒并非驱鬼咒的原因,年轻人他怀抱的婴儿丝毫不受咒符影响,婴孩吃着手,好奇地看着左穆和小食,似乎不知道左穆在干什么,他甚至伸出了手,在半空中抓来抓去,当他的目光落在清玄老道面前,又变得恐惧,似乎很害怕清玄道长,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左穆了然,因为清玄的关系,青年受了重伤,婴灵受到了惊吓。
    清玄眼睛里有一丝愧疚,他低下头,眼神飘忽,不敢看那孩子的目光。
    此时王世文夫妇又是另一种反应。
    王世文蠕动着嘴唇,在八卦阵发出的金光下,脸色苍白,似乎要说着什么。
    云想容表情有些疯狂。
    那青年看不见,却准确地找到了左穆所在的位置,他停在左穆正前方,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你是谁?”青年问道。
    “我叫左穆。”
    青年问:“你是来收我的吗?”
    左穆说:“我是来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青年怀抱里的婴孩似乎瞬间明白了左穆的意思,他愤恨地凝视着左穆,但是左穆周身的灵压实在是太强大,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青年当然也知道,他面对左穆的时候,露出哀求,“别伤他。”
    他当然指的是他的儿子,这个婴灵。
    “你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情顾及他。”左穆看着青年人怀抱里的婴灵,微微笑了。
    小孩嘟着嘴“哼”了一声,不去看左穆。
    婴灵很可爱,年轻人看上去也是那么通情达理,这样两个真是恶鬼?清玄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
    左穆表情很平静,和青年一样诡异的平静。
    婴灵脑袋四处乱望的时候,视线和王世文的交汇,露出天真可爱表情,他挣脱出青年的手掌,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艰难地站起来,向着王世文的方向跑去,没有跑几步又摔倒了,然后他又改成了爬。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婴灵并不是真的孩子。
    当然,这里不包括左穆和小食。
    王世文激动地站了起来,婴灵的五官隐隐可见他的影子,饶是谁一眼也能看出来,他们是父子,王世文结婚之后一直没有孩子。
    “巴――巴――”婴灵喊道。
    王世文激动地几乎落了泪,清玄老道也觉得这幅画面很感人,只有左穆凝视着青年表情,他发现青年嘴角弯起一丝诡异的笑。
    就在王世文弯下腰,伸出双手抱起婴灵的时候,婴灵露出嗜血残忍的表情,他十指指甲变成尖长,嘴里长出獠牙,狰狞地对着王世文张开了大嘴。
    “啊――”婴灵还有王世文夫妇同时发出尖叫,一阵金光,婴灵被重重地弹到地板上,脸色苍白,愤恨地转过头,杀气腾腾望着左穆。
    左穆丝毫不意外他能发现是自己布下的禁制,怨气浓郁的婴灵是属于厉害的厉鬼,眼前的这一个在人间尚且不长,若是五十年以上的婴灵,别说是清玄,就算是左穆也要谨慎对待,保不准那个不留神就会被反咬一口。
    王世文一阵冷汗,虚弱地坐在沙发上,眼神茫然,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血红色的泪
    年轻人面露幽怨,那婴灵一次不死心,竟然又想重新试一次,结果还是被禁制弹了回去,婴灵受伤了,面部呈现深青色。
    左穆看着孩子,又看着青年,面露怜悯。
    青年怨恨地“望”着左穆,“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这个人渣,为什么――”
    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飘忽。
    婴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此时他尖锐的手指已经变得正常,胖胖的肉肉的,他小手擦着嘴角的血渍,慢慢地爬回青年身边。
    青年抱着婴灵,似乎感觉到婴灵受伤了,他模样伤感绝望,接下来,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将手指头放在婴灵手里,婴灵咯咯笑着吸吮着青年的手指,一股白色的气从青年的手指中流到婴灵嘴里。
    左穆心一颤,却听一旁观摩的清玄道长不可思议地说:“这婴灵在吸食他的鬼气!”
    是的,青年人用自己的鬼气补充婴灵的身体,果然,婴灵的身体慢慢好转,面色恢复正常,青年人的身体却变得有些透明。
    这是鬼气透支的表现。
    婴灵吸食完后,“咯咯”笑起来。
    小孩咯咯的笑声在漆黑的夜里是那么诡异,可怖,偌大的别墅,回声一声一声。
    左穆拿着桃木剑迟迟未动,事实上此时他只要两张咒符,无论是婴灵还是青年,都会消散,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可是左穆不愿意这么做。
    左穆将视线放在了不远处坐在沙发的王世文夫妇身上,王夫人云想容神色极为得意,眉宇间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癫狂,至于王世文,则是想哭非哭,想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小食有些不耐烦了,这两个小鬼竟然敢在他面前蹦q,左穆这个家伙竟然还不赶紧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收拾了麻利回家!
    左穆察觉到小食的心思,然后制止了小食的动作。
    他侧头,平静地看着青年和他的孩子,说道,“何必如此执着,你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若再一意孤行,会魂飞魄散。”
    “何必执着……何必执着……”
    青年反复重复着,然后指着左穆凄厉地笑道:“你懂什么,你可知道我有多恨,苍天不公,他玩弄我,抛弃我,还害死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光鲜亮丽的活着,我,还有我无辜枉死的孩子,这笔账,我找谁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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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转过头,怨恨地“盯”着王世文,双眸的位置是两个黑漆漆地洞,十分的骇人,他飘到禁制外面,恨恨地看着王世文,“你可知道,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毅然……”王世文怔怔地看着青年,“你竟然如此恨我?”
    青年厉声说道:“我恨不得将你五马分尸!”
    王世文和青年的对话别墅所有人都能听到,想容脸色铁青,她的表情狰狞扭曲,比刚才的婴灵更加可怖。
    “哈哈哈――”云想容笑了起来。
    王世文愣愣地看着云想容,似乎觉得云想容疯了,一旁的清玄道长似乎也是这样的看法,左穆收起了桃木剑,就像看戏一般冷冷旁观着这一切。
    只见云想容指着青年说道:“不男不女的贱货,赶紧带着你的贱种从我家滚出去!”
    云想容面部狰狞,她一点都不惧怕青年还有她怀中的婴灵,因为她一点都没有要踏出禁制的意思,她知道,这些东西伤不了她。
    她笑得十分的得意。
    “林毅然,你是个怪物,明明是个男儿身,却能生出孩子,哈哈哈,你活着都斗不过我,死了更别想!”
    云想容癫狂地说道。
    王世文对着云想容大吼,“云想容!你给我闭嘴!”
    哪料到云想容直接扇了王世文一巴掌,此时云想容高傲宛如女王,她冷笑着看着王世文:“你是什么东西,你就是我云家的一条狗!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云家给你的,王世文你别忘了,是你跪在我爸爸面前求娶的,不是我云想容想嫁的!”
    王世文十分狼狈,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青年林毅然,又看着鬼神不怕的云想容,回忆自己的前半生,只觉得非常窝囊和后悔。
    一个大男人,竟然抱着头哭了起来。
    “我后悔,我早就后悔了……”王世文抱着头,哽咽地说道。
    林毅然看着王世文痛哭,鬼能夜视,王世文每一个表情他都看的非常清楚,脆弱的王世文和记忆里那个天之骄子差得很远。
    林毅然突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很陌生,甚至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过他。林毅然转过身,抱着婴灵飘到左穆面前,他说:“你是对的。”
    左穆笑了,“是么?”
    林毅然温柔滴看着自己怀里的婴灵,他的孩子说道:“这个不是我爱的王世文,欠我的那个男人不会哭,也不会露出这么窝囊的表情。”
    王世文的哭声戛然而止,似乎有些不太置信。
    左穆丝毫不意外林毅然想开了,他有些可惜地说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惜走弯了路。”
    林毅然笑了,他对左穆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地真相:“我是被人害死的,小成也是。”
    小成指的是林毅然怀里的婴灵,作为“母亲”,林毅然给自己的孩子起了一个名字,左穆忍不住看了一眼王世文,果然王世文脸色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
    林毅然安抚着婴灵,声音飘忽地说道:“我生下来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我身体里有男人的器官,也有女人的器官,他们都叫我怪胎……
    可是我父母从来不介意,我父母是中学教师,他们带着我来到陌生的地方,希望重新开始……我最害怕体检,因为每次体检都是一次灾难,我不停的换地方,我父母不断换工作,后来,我认识了他,那年我才十五岁。
    明明是他先引诱我的,我父母却因为我受尽嘲笑,双双去世,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他却告诉我他要娶别人。
    我带着假发,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剩下了小成,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小成还是没了,我只是肚子疼,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小成就死了……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帮我……我好恨啊……”
    林毅然又哭又笑,声音无限哀怨,从他眼睛地地方缓缓地流出了红色的血泪。
    那个叫小成的婴灵看到自己“妈妈”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鬼泣,一声声不间断,让人害怕,也让人心酸。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闪过电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不一会儿,竟然下起了雨,漆黑的别墅,白色的闪电,凄惨的哭声拌着雷声,敲在人心尖上。
    左穆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听到的一句话,午夜下雨,人间有冤。
    想起往事,林毅然愤恨地看着王世文,凄厉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连小成也不放过!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王世文一愣,随即辩白,“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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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文摇头,但是林毅然一点也不相信,他此时对王世文已经绝望,王世文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杀人凶手。
    为了得到更高的地位,王世文抛弃了自己,为了让自己永远闭嘴,王世文派人杀了他还有他的孩子。
    左穆看着近乎癫狂的林毅然陷入了沉默,他看到了坐在王世文旁边,诡异地沉默着的云想容,此刻左穆无比想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左穆看到云想容在笑,在非常得意的笑。
    “毅然……”王世文哑声说道,他站了起来,抬脚要走出禁制,脚却在接近禁制线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看着青年,声音无限凄苦,“毅然,我真的不知道……”
    这一刻左穆同情林毅然因为直到最后关头,这个叫王世文的男人还是不敢迈出禁制,左穆不知道当年的王世文是不是也是这般惜命,若真是如此,只能说林毅然真是爱错人了。
    畜生!
    左穆听到小食在自己耳边说道,沙沙作响的咒符,还有头顶泛着金光的八卦阵。
    林毅然失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颊还有残留的血渍,他抱着婴灵,在婴灵耳边说着什么,清玄听不到,小食听不到,左穆也听不到。
    如此,似乎是在交代遗言。
    闪电和雷鸣,屋子里一下亮一下黑,寂静无声。
    左穆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有一个女子,她再忘川等了一个男人几百年,她说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很好。
    她的男人是西凉国的王,娶了西凉国的公主,这个女人苦守寒窑十八年,只得到了男人给予的十八天的欢愉。
    女子不知道,在她死后,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给她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葬礼之后,男人和公主非常幸福,世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子一直在忘川旁等,其实男人已经投胎轮回,轮回后的鬼魂女子也见过,可是女子就是没有认出男人,因为那一次次擦肩而过,女子没有看到她期待的饱含深情的双眸。
    那男人早就变了心,也早就忘记了女子,自然不会有什么爱意的双眸,也不会认出女子,可这一些女子偏偏不肯相信,所以她一直等一直等。
    左穆真的希望,林毅然不要像那忘川边的女子那般执着。
    只见林毅然抬起头,空洞洞
    的眼睛代表他根本就看不到,可是他却准确的找到了王世文的位置,只听他幽怨地说道:“王世文,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想遇见你了。”
    听这样的口气,竟然是想开了。
    左穆观看林毅然的面相,只想叹息,王世文这个人,是林毅然此生的劫数,若是这个劫数闯过去了,林毅然这辈子都会很幸福,真是可惜了。
    林毅然嘴里的释然让王世文心一颤,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林毅然怀里的鬼婴开始撕心裂肺的哭泣。
    “毅然,你要做什么?”但听王世文叫道,他再次向前迈出了一步,马上就要到禁制外面去了。
    左穆心里一颤。
    林毅然似乎毫无察觉,他平静地“看”着王世文,“从今天起,你我再无瓜葛。”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哭泣的婴灵,然后对左穆说道:“道长,孩子就交给你了。”
    他的身体渐渐变成了雾气……
    怨气消减时,即魂归故乡时。
    清玄暗道不好,这倒霉的林毅然竟然因为常年滞留人间,阴曹地府来不及收,竟然要魂飞魄散了!
    左穆当即抽出一张符纸,挥动桃木剑,念道: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j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随着一声声“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林毅然即将消散的身体再次聚拢成实体,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地上冒了出来,抓住了林毅然的身体。
    中间速度极快,若不是清玄又修为在身也不会看到。
    这俨然是地府的白无常!
    清玄从未见过真正的地府大鬼,待想要重新看清楚的时候,只见那白影对着左穆行礼,左穆点点头,说了一声“辛苦了”。
    那白影没有理会婴灵,因为婴灵的阳寿未尽,地府不能收他,他还要在人间待几十个年头。白影抓着林毅然,林毅然挣扎着,他看着婴灵又看着左穆,然后笑了,一团白
    雾飘到了左穆的掌心,左穆眼神露出一丝诧异,随即了然,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将白雾放入了瓷瓶里。
    王世文和云想容皆是肉眼凡胎,他们看不到白无常具体的样子,只能看到林毅然消失,王世文走出了禁制,他茫然地望着四周,唤着“毅然毅然”,但是无人应答。
    此时,只见地上被遗忘的婴灵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在王世文踏出禁制的一瞬间,张开了大嘴,露出了獠牙,身体对着王世文冲去。
    “啊――”王世文的身体被婴灵穿透,嗓子里发出了痛苦的嗷嚎,婴灵再次穿进王世文的身体,王世文抱着脑袋,此时他觉得脑子快要炸开了,想要冲出禁制扶王世文的云想容停住了脚步,张着嘴,嗓子里发出恐惧的叫声。
    清玄心想,那婴灵当着师叔祖的面,竟然还想要附身。
    左穆又抽出一张符纸,对着王世文的头顶扔了过去,符纸直接贴到了王世文的头顶上,左穆默念《驱鬼咒》,只听王世文嗓子眼儿里发出了婴孩的叫声。
    “啊――啊――”金光一闪,一个浑身是血婴灵从王世文的身体里滚了出来。
    “咯咯咯――”看到王世文痛苦打滚的样子,婴灵在地上笑得打滚,似乎极为愉悦。
    左穆摇头,指尖变出一缕红线,红线似有感应一般,缠绕着婴灵的身体,婴灵没有挣扎,浑身动弹不得。
    他在笑,纵然身体不舒服,婴灵还是在笑,看着左穆,双眸很清澈。
    一瞬间,左穆读懂了婴灵眼神的意思,不仅左穆懂了,左穆身旁的小食和清玄道长也懂了。
    婴灵在用眼睛说:谢谢。
    清玄身体一僵,目瞪口呆地看着左穆,不会吧,不会是他心中想的那样吧。
    左穆拿着木剑,一步步走向婴灵,只听云想容指着婴灵尖叫:“杀了他,杀了他!”
    左穆仿若未闻,他看着婴灵,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他对婴灵摇头,“虽然他和你有仇,但是杀你的确实不是他。”
    无论是林毅然还是婴灵都以为昔年是王世文找的人将他们杀害,纵然林毅然对王世文有情,无边的怨气还是将王世文的身体蚕食。
    纵然王世文有错,但是这个懦弱的男人绝对不会去杀人。
    因为他没有杀人的勇气,连主谋都算不上,顶多是一个
    借刀杀人。
    婴灵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左穆摇摇头,说道:“我是修道之人,从不说假话。”
    婴灵眼神露出一丝茫然。
    左穆淡淡瞟了一眼王世文,对婴灵说道:“我告诉你仇家是谁,你可愿跟我走?”
    婴灵仔细端详了一番左穆,点了点头,左穆笑了。
    左穆掌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酒葫芦,拧开瓶盖,将瓶口对着婴灵的身体,婴灵的身体化成了一缕白烟,流进葫芦口内。
    “道长,那那厉鬼……”云想容亲眼看到那鬼魂进了左穆的葫芦里,但是终究不放心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葫芦里。”左穆淡淡地说道,他并不想搭理这个女人。
    云想容一噎,看左穆的眼神有些冷。
    左穆径直走到王世文旁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丹药给王世文吞下,双手结印,一团白色的雾气慢慢地融进王世文的头颅。
    左穆说:“愿你多做好事,偿还昔日孽债。”
    说完,左穆转头,看着云想容,“王太太,既然府上冤魂消失,我等也该离开。
    临别夫人且听在下最后一言,多行不义必自毙,望夫人珍重。”
    云想容气得脸都青了,她指着左穆,“你,你……”
    左穆冷笑,一甩袖子,“清玄小食,收摊子走人。”
    说着,无比潇洒地向门口走去。
    小食嗷呜一声跳到左穆的肩膀上,清玄老道一肚子疑问,看了看左穆又看了看云想容,似想起了什么,对着木桌上的东西大叫道:
    “唉唉唉,师叔祖,你你别走得这么潇洒,烛台我一个人拿不动啊!”
    ☆、最后的哀歌
    漆黑的雨夜,阳城郊区整条街都湿淋淋的,就像是一面细长的镜子,一辆轿车飞驰而过,溅起了一条银色的水花。
    清玄道长一边开车一边好奇的问道:“师叔祖,那个林毅然执念这么重,怎么轻易放弃报仇了呢?”
    小食裂开嘴,似在嘲笑清玄老道的无知,清玄老道被小食嘲笑的面上挂不住,有些讪讪地。
    左穆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包肉干,慢慢地撕扯成肉丝,一点点喂到小食嘴里,左穆慢条斯理地说道:“自然是咒符问题。”
    清玄一下子想起了左穆贴在王世文家的咒符,只觉得豁然开朗,“师叔祖您是用咒符让那林毅然看开的。”
    “嗯。”左穆不欲多说,他感觉腰间的葫芦动了一下。
    清玄再次问道:“师叔祖,那林毅然临走之前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啊。”
    这次左穆斩钉截铁地说道:“和你无关。”
    清玄一噎,不问了。
    清玄的车开到万佛山附近,就停了下来,清玄明天还要帮一家公司看装修风水,今天就要赶回道观,左穆打开车门,下车之前对清玄说道:“别忘记给王家要钱,少一分,剥了你的皮。”
    清玄欲哭无泪,师叔祖啊,这事儿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回到了自己家,小食立马变成人形,伸手在左穆口袋里面摸来摸去,然后摸出了一个瓷瓶,正是之前再王家别墅里,左穆盛放林毅然留下的白色物体的瓷瓶,小食拿着瓷瓶把玩,颇有兴致地说道:“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留这个给你。”
    左穆摇摇头,“我也没有想到。”
    小食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白痴”。
    左穆看着那个瓷瓶,他想起了林毅然那留着血泪的眼睛,“他大概不希望那段感情永远只埋藏在地下。”
    “那就看看吧,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真人电影’了。”左穆还来不及阻止,小食就掰下了瓷瓶盖子。
    白色的雾气缓缓从瓷瓶里留了出来,左家保持着上世纪装修风格的客厅慢慢被白雾所笼罩,渐渐变了模样,或者说,是换了一个空间。
    这是林毅然到地府前留给左穆的东西,一段记忆――
    昏暗地小屋,紧闭的门窗,一个清秀羸弱的男孩踩着小凳子,踮着脚尖扒着窗户,痴痴地看着外面疯闹的孩子,他们都
    是他的同龄人,窗外是蓝蓝的天空,窗里只有苍白的墙壁和天花板。
    画面转换――
    还是那个小男孩,似乎长大了一些,他惶恐友善地伸出了手,对着身边同龄的孩子怯怯地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块廉价的糖果。
    孩子们哄笑着抢走了糖果,小男孩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些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拥而上,开始撕扯小男孩的衣服,他们哄笑着,扒了小男孩的裤子,然后围着小男孩嬉笑,男孩的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
    孩子们大叫着,怪物,怪物。
    他们冲男孩扔泥巴。
    画面再转――
    男孩又长大了一些,变成了少年,这一次场景好了很多,甚至有些温暖,他在打着台灯写作业,另一边还有一个略长的少年,谁也没有想到,略长的少年突然凑过来,亲了男孩一下,男孩羞红了脸。
    画面又转――
    男孩和少年都长大了,一个雌雄莫辩,一个天之骄子,两个人宛如一对璧人,他们避开人群,偷偷钻进小巷,少年将男孩推到墙角,他们开始热吻。
    ……
    左穆有些不忍心看了,旁边的小食的表情从最初的玩世不恭到后面的沉默不语,左穆可以感觉到,此时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一样的沉重。
    少年从优秀变得更加优秀,男孩始终远离人群,他无法和少年的群体融入一起,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少年追逐自己的梦想,长大的少年日益优秀,从学生时代从未间断的情书到后来公然索吻的少女,少年被追捧被鲜花蒙蔽了双眼,男孩的情敌如蝗虫过境一般,男孩满足的笑颜渐渐又变成了强颜欢笑,可是追逐名利的少年却丝毫没有察觉。
    画面又变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车的是长大后的少年,坐在副驾驶上的却不是长大后的男孩,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们在热吻,而男孩却躲在不远处一家面包店后面,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拎着面包的塑料袋被过往的行人划了一个口,面包滚落了一地,男孩一边拾面包,一边哭。
    ……
    少年说对男孩说,他要结婚了,女方很有钱,但是他真正爱的还是男孩,他让男孩听话。
    男孩的体检报告被贴到公司布告上,所有人都知道了男孩的秘密,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的即将订婚
    的女方找到了男孩,要男孩走,就在这个时候男孩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他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画面重新回到最初的老房子――
    昏暗的小屋,紧闭的门窗,挺着大肚子的男孩,他的手脚都是肿的,哆哆嗦嗦的,男孩戴上了假发,在嘴上涂上了口红,他需要生存,他要到菜市场捡菜叶。
    画面再变――
    雨夜,闪电,暴雨,男孩在狭小的房间里生出了孩子,孩子很健康,是个非常健康的小男孩,男孩成了“母亲”。
    男孩抱着孩子,在无人的地方,偷偷注视着少年,少年订婚了,女方很漂亮,很有钱,男孩绝望的离开,男孩没有注意,一辆轿车偷偷地跟上了他。
    最后的画面――
    又是一个雨夜,孩子不停的啼哭,“嘭嘭嘭”敲门声,居委会的人找上男孩,他们让男孩填一个表格,当男孩再回去的时候,门被撬开,他的孩子已经死了,血流了一地,眼睛恐惧,孩子一直睁着眼睛,男孩似乎感觉到了孩子的绝望,男孩冲过去抱起了孩子,他还来不及哀悼他逝去的孩子,随着“砰”一声枪响,男孩也倒下了……
    白色的雾渐渐散去,左穆和小食重新回到装潢古朴的客厅。
    左穆闭上眼,他不想再回想刚才的画面,若他还看不出少年是谁,他真的就白活了这么多年,林毅然和王世文,竟然有这么深的牵扯。
    这样的记忆,太沉重了。
    小食看着疲倦地左穆,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拧开那个瓶子,若是他不自作主张,左穆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去看林毅然的记忆,这些秘密他们就永远不会知道,不会看到这么沉重的过往。
    小食走了过去,抱住左穆,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左穆有多么重感情,多么在乎这些事情,若不是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左穆是不会走到这一步,他也不会陪着左穆这么长时间,更不会,这么喜欢他。
    “我不是王世文,你也不是林毅然,不许想太多。”小食霸道地说道,其实他心里很惶恐,他也害怕左穆退缩。
    左穆靠在小食怀里,“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恨自己的无力。
    我一直以除恶扬善为根本,其实我也知道,这世间的恶是除不尽的,人心比鬼怪更可怕。”
    小食吻上左穆
    的嘴唇,堵住左穆即将说出的话。
    “唔――”左穆的话变成了一串呻吟,无论过了多少年,怀里的身体还是这般敏感,小食只觉得身体同样燥热。
    刚才的画面给予他的冲击太大了,他也需要宣泄,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是最合适不过。
    沉沦,在情欲中沉沦。
    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过了今夜,就再不会提起。
    第二日,银行的电话打来,左穆没有手机,作为银行的vip客户,银行对这位有着怪癖的客户略有了解,亲自打电话,告诉他一笔七十万的巨款打到了他的银行账户上。
    当天下午,飞云集团的律师找上门来,履行当初王世文许下的承诺,百分之一的股份转到左穆的名下。
    左穆在律师诧异的目光下,抱了一个红包给律师,让其转交给王世文,那里面是一张事业顺利的咒符。
    过了半个月,一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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