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女士送我们到门口,满嘴都是虚伪的客套话,站在她背后的管家总是用一副阴沉的死鱼眼盯着我们,好像巴不得我们赶紧消失。
    出门后,张歌奇连骂了几句狗男女。
    我说:“这俩居心叵测的家伙,马上就扒了他们的画皮!不过,我们得先找个安静、不会被打扰地方……”
    我去超市买了点东西,之后就在代女士家附近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招待所。进屋后我立马把门关上,将床单铺在地板上,先喝几口水,上个厕所,然后在床单周围放了上四杯清水,自己在床单上盘腿坐上,先将指尖咬破,在自己的额头画了一个符号。
    我告诉张歌奇,我施术的时候是不可以被打断的,否则自己的心脉将会受到巨大伤害。
    张歌奇说:“有我守着,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说着,他把一直背在背后的刀取下来,斩龙刀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布。
    于是我开始全神贯注地默诵钗燕经,钗燕经就是用来侦查的,普通的用法就是差遣周围的野鬼去探路,若以施术者的血为媒介,亦可以产生像圆光术一样的效果。
    随着一遍一遍诵念钗燕经,我身上渐渐变得冷飕飕的,然后在黑暗中慢慢看见了模糊的光影,耳朵也依稀听见了不属于这房间里的声音。
    我的大脑快速适应着这些由阴魂传送回来的讯息,解码成意义连贯的画面和声音。
    ……还是那个客厅,代女士端着一杯红酒,靠在沙发里面。然后管家凑过来,像抚摸爱人一般,双手摩挲着代女士的肩膀,然后开口道:“那要不换个人?”
    “换?为什么要换?你觉得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把老东西治好吗?开什么玩笑,巫医算什么玩意儿,那也能信?”代女士说话的口吻和之前判若两人,像个毫无教养的女混子。
    “那姓林的开出来的方子,要抓吗?我看他说的煞有介事的。”
    代女士慢慢呷着红酒,“先喝上一付看看,如果病情好转马上停药,如果没用就继续喝,不停地喝,把老东西喝死为止!”
    听到这里,我心中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同时也燃起一股愤怒。
    原来他们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治好那个男人,而是希望我治死他!
    这既是对我医术的亵渎,更是对我人格的污辱,当然,更令人愤慨的是这种借刀杀人的险恶用心!
    我忍着怒火继续听,管家坐到代女士边上,伸手拨开她的头发,二人没羞没臊地接起吻来。
    片刻后,又听管家说:“这老不死的,咽口气这么慢,还要费这么多周折。”
    代女士说:“别着急,好事多磨,用不了多久,这一切都是咱们的了。”
    “到时候我们远走高飞,在国外买栋房子,生上几个孩子,快乐地过完一生。”
    “但我更想去周游世界。”
    “哈哈,那我们先周游世界。”
    狗男女唠着嗑,接着又腻在一起相互啃,这段看得我十分煎熬,准备就此切断,谁料代女士突然又冒出一句:“老东西的女儿正在赶回来,我们速度要快!”
    管家掏出我之前写的方子,看了看,“给这方子里面加点砒霜、水银之类的?”
    “不,不行!”代女士摇头,“之后尸检会验出来。”
    “如果不尸检呢?”
    “那小表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尸检她一定会和我们打官司,事情闹大对我们没好处,毕竟潘家有不少有势力的亲戚朋友!我们要让他死得合法,死得没有破绽,要能过法医这一关。”代女士用阴险的语气说道,眼中闪烁着一缕凶光。
    管家又开始研究方子,“我听说中医里面的药的用量只要变一变,就完全没效果,甚至有毒副作用,在这里面找一味有毒的,多抓一点,到时候法医是分析不出来的。”
    “行,去查一查,哪味药有毒。”
    说着管家离开画面,一会拿了本厚厚的书来,居然是《辞海》!
    我心想你在逗我吗,用辞海查药性?
    不过,他们干嘛不直接用手机?我马上想到,这两个人十分谨慎,可能害怕留下浏览记录。
    查来查去,他们啥也没查出来,代女士犯愁地皱眉,说:“这样吧,你照这方子抓上十几付,一锅熬了,是药三分毒,只要剂量够大,一定能喝死。”
    “行,我这就去。”
    管家走了,我也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就此结束施法。
    我睁开眼睛,身上阴气重得都快冻僵了,我摩挲一下肩膀,由于坐太久腿有点麻,叫张歌奇拉我起来,再把窗帘拉开晒晒太阳。
    我往床上一坐,张歌奇问我什么情况。
    我愤愤地说:“很少有什么人让我这么生气!这对狗男女就是两个人渣!”
    张歌奇道:“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咱们去收拾他们吧!”
    “哎,等等,我还没说是啥情况呢!”
    “嗐,林大夫你都气得骂人了,我还需要知道是啥情况吗?”
    “你别这么情绪化,坐下,还是先了解一下吧!”
    我大致说了一下自己所见所闻,听罢张歌奇更火大了,愤怒地一拍床,“焯,畜牲、混蛋、乐色、狗男女!”
    我说:“看来他们的目的,是让我治死那位先生,然后我背上黑锅,他们就能顺利而合法地得到遗产了。”
    张歌奇说:“不过你是个巫医哎……啊,我没有不敬的意思,我只是说,从法律角度来说,请巫医来治病,然后病人死了,这责任该谁来负?”
    我摇头,“诊所挂的营业执照是中医的,有一年打击无证赤脚医生,我奶奶没辙只好去考了这样一个证,后来我也顺便考了一个。所以我们是合法的诊所,也就会承担相应的法律义务。令我最生气的就是,传统医学已经被各种骗子、公知祸害得日渐衰落了,却还有这样的人渣想要利用它,继续抹黑它!
    “当然这俩货也是非常无知,这种滋养内脏的药汤无论多大剂量都不会有毒,还有连翘五香汤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方子,如果药方剂量有问题,药房是不会让抓的,否则普通人随便在一张纸上写上‘砒霜半斤’难道就可以去药房买毒药了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时,张歌奇注意到了窗外,走过去瞅了瞅说:“那个管家开车出去了,应该是准备去抓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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