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话音未落,便以轻身飞掠向倒地不起的长史。
    四周衙卫当下齐齐持刀奔向君辞,靠近君辞的人根本没有碰到她衣角,靠近长史的人在君辞飞掠而来时聚拢,君辞双手抓住两个左右刺来握住刀刃的手腕,气力极大带着两人撞向后面的人。
    两排的人瞬间倾倒,君辞掌下用力一推,两排人被推倒,她一个反旋矮身扫腿,在后面追上来,手持佩刀砍下来的衙卫撂倒。
    身子顺势一滚,继而鲤鱼打挺立了起来,已经越过了所有人,如蛇一般灵巧穿过了刚刚爬起来的长史身后,指尖锁住了长史的喉头。
    “君辞,尔敢!”普乐王目眦尽裂,完全顾不得场合与身份,手指指着君辞。
    君辞凤眸藏笑,与他隔着长长的大堂遥遥相对,嗤笑一声:“不过区区一个长史,便敢狗仗人势,对朝廷命官刑讯。”
    话音未落,她面色冷凝,指尖用力一拧。
    长史目光一滞,脖子就歪了过去,顷刻间断了气。
    长史与司马隶属刺史属官,却并无品级,非朝廷任命,多是刺史自己提拔,君辞动手毫不迟疑。
    “你、你、你——”普乐王气得肝胆剧痛,“来人啊,给我把她拿……”
    “使君!”司马高声打断普乐王。
    他不似长史那般得普乐王信任与亲近,但他看得清形势,如今君辞站着理!
    粮饷被盗,杨泽等人作为嫌犯,若是审问拒不招供与不配合官府调查,动了刑也就动了刑,谁也无从指摘。
    现下却是粮饷被寻到,明显不是中护军所为,长史却试图屈打成招,对中护军中军官动了刑,君辞要讨要说法,于情于理,只是她太过霸道和狠厉,直接杀了长史,明显是在警告普乐王,这是将普乐王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但如果普乐王因此而大动干戈,未必能够拿下君辞。一旦不能拿下,哪怕君辞也不能对普乐王下杀手,可引了朝廷深究,吃亏的是谁不言而喻。
    哪怕先前司马没有猜出那宅院的妇人与被擒获的盗贼是谁,现在也差不多能够猜到几分。
    对上普乐王盛怒通红的目光,司马硬着头皮道:“使君,当下迫在眉睫是粮饷的去向。多拖延一时,便少一丝寻回的希望。”
    他只能委婉提醒普乐王。
    呼吸一滞,普乐王转过头对上君辞似讥似讽的目光,他才猛然醒过神,呼吸粗重,几度喘息之后,普乐王才拳头紧握,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将长史带下去,好生安葬。”
    普乐王的反应让司马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更坚信了几分。
    他露出一抹苦笑,看着普乐王拂袖而去,亲自去带走了长史的尸身,陪着笑脸将君辞与杨泽等人请出去。
    君辞把杨泽等人带回了驿站,请了城内最好的郎中,幸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不过伤势不轻,总得静养几日。
    “多谢将军为卑职做主!”杨泽眼眶泛红。
    他想不到内里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君辞没有放弃他们。
    若说为他们洗清冤屈是为了中护军的名声,为了君辞自己。那么君辞大可不必为他们硬出头,当着普乐王的面杀了对他们动刑之人。
    这样的安抚与看重,重重砸在了他们的心底。
    君辞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叹一声:“好生养伤,我带你们出来,就会尽力带你们归家。”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艰险,君辞已经尽力维护,还是有伤亡。
    对此杨泽等人并不认为是君辞之过,死的都是平日里疏于习武操练之人。
    跟了君辞走这一遭,他们才知道勤于习武,精于练功是多么重要。
    “将军不必自责。”从杨泽屋子里出来,君辞情绪就不高,巫铮猜测她是想到牺牲了的那几个人。
    君辞对他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她只是感受到杨泽等人看着她敬佩炙热的目光有多么真诚,而有些不适罢了。
    她的确为了保住杨泽等人而大费周章保住了董厥,但这是她身为主将应尽之责。
    她是可以令杨泽等人免去受一场皮肉之苦,但还是让董厥适当之时才出面制止,目的就是想看一看杨泽等人经不经得住考验,值不值得她命人出手相救。
    适才对长史下手,的确有几分是为了替自己的人出气,另一半缘由则是为了激怒普乐王,最好是酣畅淋漓打一场,把事情闹得更大,如此才能彻底将普乐王拉下马。
    只不过那位司马倒是个沉稳之人,令君辞的激将法夭折。
    全然没有想到,竟然因此叫杨泽等人对她生出了纯粹的感恩之心,瞧着那架势,只怕是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了。
    对巫铮与秦啸,君辞不是没有使用过计谋去收服,但光明正大的眼眸。而杨泽等人她没有收服之心,自然也没有想过要光明磊落,德不配位让她有些惭愧。
    立在回廊上,目光掠过高楼亭台,翻过荒芜沙丘,顺着碧空之下飘浮的丝丝薄云越来越远,她忍不住呢喃一句:“我还得多学学九郎君的无耻黑心才是。”
    换做应无臣,绝不会有丁点愧疚之心。
    离京近月,君辞想起应无臣之时不多,也不知应无臣此时如何。
    京师之内,应无臣一直在军中,不曾外出一步,君辞离开之后,就如乳燕投林,了无音讯,依她的性子,应无臣倒也不失落。
    哪知半月之后,君辞竟然给他来了一封信,捏着信函,应无臣有些莫名期待,又觉期待得可笑,一时竟有些自欺欺人不愿拆开。
    仿佛没有展信,信中所言,便是心中所想。
    最终还是忧心她有事被自己耽误而拆开了信函,君辞的信连一句问候之语,甚至连最基本的客套之言都没有,三言两语说明了来信之意。
    她杀了周晔的女婿,周晔一房一连死了两人,再被暗杀一人,足可挑起他们对周荣的不满,甚至还隐晦提及,若他有余力,看顾一番元猷。
    饶是不报期望,应无臣也忍不住被气乐了。
    ------题外话------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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