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不作声了,可是小不点却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瘪著小嘴道委屈,“可他欺负我,他还把我关起来,还抢了我的球球。”
    “还你!”墨黑眼眸闪了闪,果断扔出一只小球。想想实在心中不忿,又给自己辩白,“这球是我抢的吗?明明是你自己扔来的。再说,我有关你吗?是你自己答应不出来的,又反悔。”
    小不点接住小球又对他砸去,怒目而视,“可你也没有在客厅说话,你到爸爸房间来了!”
    “够了!”江意忍无可忍,抱著儿子腾地站了起来,“你们两个都消停点,要是再吵就到隔壁吵去!小石头,说好了叔叔留下来就是留下来了,洗澡!”
    一大一小震惊的望著他,同时闭嘴了。
    挟著小不点,把他扔进洗手间,江意转头拿了衣服,又到隔壁儿童房拿出一只大浴盆,和洗手间里一模一样的浴盆。
    年轻男人心头一跳,阴森森的问,“怎麽有两个?”
    江意刚才那一吼的气势还没消散,气壮山河的告诉他,“打特价时就这一款了,儿子一个,狗一个,怕弄混就分开放了。”
    白皙的脸庞又有点泛绿的倾向,不过江意只顾埋头干活,没空理会。
    洗手间的门关了,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年轻男人盯著那只蹲守在门口的大狗,只觉得浑身发痒,很想再洗个澡。
    这只臭狗!
    呜──汪,大狗察觉到他并非善意的眼神,顿时警惕了,喉咙里发出低沈的吼声,呲出尖锐的犬牙。
    哼哼,别以为我不咬你就好欺负,我只是不想咬你而已。
    真的吗?一瞬间,尉迟临风读懂了狗的眼神。生了一晚上的闷气总要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尤其是害他用错了澡盆,拿错了毛巾!
    於是就见他抬手一抖,顿时白光一闪,吓得西西脖子上的毛都炸开了,猛地往旁边一跳,就见一把飞刀直直钉在了浴室门上。
    汪汪汪汪,良家大狗吓著了,连叫声都变了调,赶紧伸爪挠门。主人,快开门!外面这人太可怕了,我也要躲进去。
    “西西别叫,你不用洗澡。小石头你把眼睛闭上,别乱动。一会儿水流到眼睛里,你又要哭。”江意正把儿子横抱在膝上洗头发,哪里还有空去理狗?再说,他也没想到,尉迟临风居然会出手恐吓一条狗呀。
    年轻男人见此,颇有几分得意,带了几分阴森森的笑容,过来收刀。
    呜呜,可怜的西西无法申辩,只好躲到旁边,让开了洗手间的门。
    可那坏人还在指间飞快的玩著那把刀,指著它一字一句的告诫,“记著,以後这个家里谁是老大!”
    太可怕了,西西哧溜钻进沙发底下,满心恐惧,主人怎麽把这麽可怕的人放进家来了?大不了我以後把澡盆和毛巾都让给你了,这总行了吧?
    成功吓退狗狗的男人很得意,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展开第一次正式巡视。
    咳咳,厨房不是他擅长的领地,就不用去了,至於客厅,刚才吃饭时已经看过,也没什麽可看的。
    年轻男人真正有兴趣的是那间儿童房,长腿一伸,把半掩的房门拨开,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小不点很让人闹心,所以才更要进来好好了解了解。
    不大的一间房,布置却很温馨。
    米白和粉绿粉黄相间的儿童床边有可以升起来的护栏,小孩子晚上独自睡觉也不用担心会滚下来了,旁边还有配套的儿童书桌和衣柜,这三样算是这个家里最好的家具了。
    尉迟临风调查过,这房子是租来的,所以墙面什麽的不可能进行大的改动,只能选择一些好看的家具,增加一点气氛。看得出来,江意已经很用心,也尽力了。
    不过年轻男人看著家里的寒酸样,又有点生气,他为什麽要逃?如果留在自己身边,又何必要那麽辛苦的以写稿维生?
    看看墙角那只不大的收纳箱,已经装满了儿子所有的玩具,都不是贵重东西,但还算精致。除了益智的棋类和积木,还有一般小男孩都喜欢的枪和小车。
    另一个箱子里放的全是书,大多是有图的故事书和识字卡片。随意拿起一本瞄瞄,都已经磨得很旧了,上面还有可疑的小牙印。起初尉迟临风以为又是狗咬的,可仔细一看却又不象,那是儿子长牙时用来磨牙的吗?
    心头掠过一抹温柔,正想把书放回去,却看到箱子下面压著一个熟悉的名字。疑惑的抽出来一看,却真的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科幻探险小说家的作品。
    墨黑眼眸里顿时焕发出一丝神采,还记得三年那个作家才写到第九集,现在拿到他手里的却是第十七集。
    再往下找找,又翻出了十四集。心念一动,他正想去隔壁找找是不是有全套作品,却见江意已经抱著洗完澡的儿子出来了。
    赶紧把书一丢,快步走到客厅假装打电话。
    却听那洗白白的小不点压低了声音在他身後说话,“爸爸,我晚上跟你睡,我来保护你。”
    哼,想黏人就直说,找什麽借口!墨黑眼眸一沈,悄悄往回一瞥,却见那香喷喷的小东西还勾著他爸的脖子在撒娇,那副小样儿让人看著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不过男孩子却是不能惯的。年轻男人开始动脑筋,要怎麽把儿子弄回他自己的房间。
    作家的话:
    小石头:伦家就是不走,要跟爸爸一起睡!
    小风风:你不走就长不大哦!
    小石头:那你都这麽大了,为什麽还要跟爸爸一起睡?
    小风风:_||||||||||
    追风(下)9
    尉迟临风今晚摆明是要留宿的,那怎麽睡就成了个大问题。低头看看跟小考拉似的紧扒自己不放的儿子一眼,江意犹豫了一下,试探著在年轻男人背後问,“那你愿意让叔叔睡你的床吗?”
    这话问的是儿子,却是说给年轻男人听的。要是小不点爽快答应,那後面的事就好办了。只可惜小不点却有点不情愿,那张小床是为了跟他分床,爸爸特意带他自己去选的,他可舍不得让给一个外人。
    小家夥想想,一本正经找了个借口,“我的床是小朋友睡的,大人不能睡。”
    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道理?墨黑眼眸沈了沈,倒要看江意怎麽应付。
    可江意好象习惯了儿子的奇思异想,驾轻就熟的反问,“那小石头说,应该让叔叔睡在那儿呀?家里只有两张床,你不让叔叔睡你的小床,那要不你跟他睡大床,爸爸去睡小床好不好?”
    呃……年轻男人忍不住悄悄又回头瞟那个小不点一眼,那个红扑扑的小肉团,如果搂在怀里,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可小肉团很不给面子的使劲摇头,“不要!他──嗯,叫他睡沙发,西西也经常在那里睡觉的。”
    墨黑眼眸沈得更厉害了,难道他就只能跟他家的狗一样待遇吗?
    江意很是为难,“那样……不大好吧?沙发太小了,叔叔比西西大得多,肯定睡得不舒服。小石头听话,让叔叔睡小床,你跟爸爸一起睡,爸爸讲你最喜欢听的故事好不好?”
    重重的叹息一声,小不点很勉强的同意了。
    可年轻男人不乐意了,竟然敢嫌弃他?那他也不客气了!假装收了电话转过身来,“大人睡大床,小孩睡小床。”
    “我不!”好不容易给江意安抚下来的小不点顿时又炸毛了,从白白的大毛巾里拱出泡得红扑扑的小胸脯,气愤的挥舞著小拳头,向入侵者宣告,“爸爸是我的,只能跟我睡!”
    “别乱动,小心著凉。”江意赶紧拿毛巾又把儿子包裹起来。算了算了,他也不想站在这里扯皮拉筋了,抱著儿子回了自己房间,把小东西塞进被子里,眼看他泡澡出的汗已经快干了,才解开毛巾,给他换上印著小狗图案的睡衣。
    拿毛巾给他擦干头发,江意自己要去洗澡了,“小石头在这里呆一会儿,不要下床知不知道。”
    “你去吧。”尉迟临风跟进来了,斜睨著床上的小家夥,意思就要接管这小不点了。
    “我不──”小不点骤然要和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对面,本能的恐惧起来,一个翻身从被子里爬出来,就想尾随爸爸而去。
    “进去。”尉迟临风老实不客气的抓著小不点上床了,惹得小家夥顿时哇哇大叫。
    江意懒得理这对父子了,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交待儿子一句别害怕,叔叔不是坏人,他得做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就去洗澡了。再纠缠下去,恐怕今天一晚上也扯不清楚。
    感觉被抛弃的小石头瘪著嘴又想哭了,可那个坏叔叔却讥笑著他,“真没用,动不动就要哭,跟女孩子一样。你其实是个女孩子,对吧?”
    轰!小不点火了,“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子汉!”
    “那男子汉有随随便便掉眼泪的吗?”尉迟临风不加掩饰的冷哼一声,“我敢打赌,如果我现在上床来,你一定会怕得哭起来,对不对,胆小鬼?”
    “我才不是胆小鬼,我才不哭!”小不点不知道自己中计了,红果果的瞪著那个入侵者。
    入侵者心里却乐开了花,板著一张臭脸掀开被子上来了,“那就试试看罗。”
    愤怒的小石头没有哭,只是充满警惕的盯著这个人,“你就在那个边边,不许过来。”
    小家夥挥手在大床上跟切蛋糕似的比划了一下,分割地盘,想想觉得吃亏,又往前比划了一下,“这是爸爸的。”
    好吧,尉迟临风觉得自己是大人,当然不会跟个小孩子争。
    大喇喇的在床边躺下,被江意独有的气息包围,年轻男人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舒畅开来。当然,旁边多出来的那一股子小孩子独有的奶腥味,也是很好闻的。
    安静了一时,小石头见这个入侵者闭上眼睛似乎在睡觉,觉得无趣的小不点放松了警惕,转而去抓床头柜上的书来看。
    听见咿咿哦哦的小声音响起,尉迟临风这才偷偷睁开眼,往旁边一瞟,就见小不点正趴在枕头上有模有样的假装看书,还给自己讲故事呢。
    在床上只穿了条小内内,那两团粉红嫩滑的小屁股高高撅著,看著就让人想捏一把。尉迟临风这麽想著,也就这麽做了。
    唔,手感真不错。假装无事人一般的年轻男人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羞愧,反而很有点占了小便宜之後的沾沾自喜。
    “你干什麽?”小不点生气了,刚刚明明有人揪了他的小屁屁,他知道的。
    尉迟临风装傻,只睨了他一眼。
    “你摸我屁股了。”小石头义正辞严的指出他的罪行,可对方的无赖出乎小人儿的想象。
    “你有证据吗?”抬眼瞟了他一眼,尉迟临风越来越觉得逗弄这只小肉团是件很有趣的事。
    小不点生气了,两下子从自己的领地爬过来,举起小拳头打这个坏人。
    可坏人之所以被称为坏人,总是有他们很坏很坏的地方。就好象这个人,明明是他先欺负自己,却又不让自己打到。
    小石头生气了,更加迅速的扑过去报仇。
    尉迟临风一路躲闪腾挪,就在小不点的手边,却偏偏让他连自己半片衣角也碰不到。追逐了几下,小不点怒了,把被子一掀,从床上站起来追打这个坏人。
    墨黑眼眸里掠过一抹笑意,也不说话,继续以自己的身体为诱饵,就在这张只有一米五的宽的床上,开始他的第一场,咳咳,亲子游戏。
    江意还在里面洗澡,突然听到儿子在外头嗷嗷叫的声音。这是在干嘛?心头先是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
    再怎麽说,尉迟临风也是他亲爹,难道还能欺负了他不成?江意放松下来,继续洗澡。可越听儿子的动静越大,就象是给惹毛了的声音。毕竟是儿子,江意不淡定了,迅速把自己洗干净,套了衣服出来。
    可刚拉开浴室的门,却听房间里传来重重的咕嘟一声,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见儿子被子和尉迟临风滚成一团掉到了地上。
    江意倒吸了口凉气,“你们……这是干什麽?”
    小石头还没回过神来,懵然抬头看他一眼,再低头瞅瞅垫在自己身下的尉迟临风,忽地高高举起小拳头,咚咚在他胸口砸了两下。
    然後跟完成什麽重大任务一样,兴奋得嘎嘎大笑著,半点也不停留,光著小脚丫就跑到江意脚边,躲在他的身後。
    江意一把将小不点拎了起来,“地上凉不知道吗?这样疯,感冒了怎麽办?”
    生气的把小石头又扔回床上,把被子捡起抖抖盖他身上,横一眼跟著爬起来的男人,“你还小吗?怎麽这麽跟他疯?你摸他背上,全是汗,这个澡白洗了!”
    呃……刚才还疯得热闹的两个人都不吭声了。对视一眼,彼此很有点难兄难弟的意思。
    江意忿忿然又拿出一套干净内衣,给小石头换下那套汗湿的睡衣,把小家夥按在床上,搂在怀里,“睡觉!”
    小不点乖巧的立即闭上眼睛,尉迟临风也不等人召唤,迅速关灯,跟著爬了上去。
    江意察觉到背後钻进来一个人,本来想说让他去小床上睡的,可想想儿子,怕他又闹起来,也就不吭声了。
    原想等著把儿子哄睡著再跟那男人说说,却没想到忙碌的一天的人都很累了,一旦闭上眼睛,很快都睡著了。
    这全家会面的第一个夜晚,就这麽轰轰烈烈的开始,又平淡无奇的结束了。
    直到天亮,才从平淡无奇又投入新一轮的轰轰烈烈里。
    追风(下)10
    尉迟临风这一夜睡得很好,好得连江意起床都没察觉。小石头这一夜睡得也很好,好得又没有察觉到勤劳的爸爸比他早起。直到某人一直把他往里揣啊揣的,小不点就被折腾醒了。
    肉乎乎的小爪子揉揉眼睛,却还不愿意睁开。再抽抽鼻子,旁边那人的味道咋跟爸爸不一样呢?小不点不满意了,扭动著软软的小身子,哼哼唧唧叫唤起来。
    这独特的讯号江意一听就懂,不顾满脸的洁面泡泡,立即冲冲手,抹把眼睛就从洗手间里快步跑出来,看一眼旁边那个还在睡的年轻男人,放低了声音,“小石头醒啦,爸爸在哦,来,跟爸爸走。”
    把儿子从被窝里挖出,抱著仍不肯睁眼的小不点到洗手间里,就这麽端著他对著马桶熟练的吹起了口哨。
    很听指挥的小水柱立即放了出来,尿完的小家夥舒服的靠在爸爸的胳膊上,明显还要赖一会儿,江意给他的小裤衩提上,又放回了被子里。
    “小石头乖,再睡一会儿,爸爸去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嗯。小不点很愉悦的答应著,窝在舒服的被窝里,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虽然不知看了多少回,但江意还是如初次相见般爱怜的摸摸儿子的小脸,去洗脸干活了。他一早起来才发现一个要命的事情,昨晚给尉迟临风那一通折腾,他忘了煮粥了!
    没粥早上吃什麽?
    虽然冰箱里还冻著几只包子,但这些哪里够吃?更何况小孩子的肠胃弱,早上要吃点汤汤水水的东西才舒服。
    幸好家里有面包机,所以江意赶紧配了面粉和水进去,让机器和面,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过来看看冰箱里有什麽剩菜,不够就配点蕃茄鸡蛋,一会儿煮一锅面条,再把剩下的几只包子蒸上,就够吃了。
    西西听著面包机的动静,早就钻出来了。它知道主人经常会用那个东东做好吃的面条还有面包,都是它喜欢吃的。所以它一直很乖巧的守在这里,至於有那个入侵者味道的大房,它还有点心理阴影,就不去凑热闹了。
    小石头回到床上又迷糊了一阵子,突然觉得自己又开始被人当成包子往怀里揣,这是谁呀,这麽讨厌!
    小家夥不客气的踹了一脚过去,好象踢到他肚子了,被踹的年轻男人闷哼了一声。听声音,这不是爸爸。可不是爸爸的人怎麽会在自己家床上?
    强烈的地盘意识让小家夥终於晃晃悠悠清醒过来了,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小不点生气了,“谁让你睡我家床的?下去!”
    小人儿不高兴的把男人往床下推,可他真重啊,推也推不动,反而给这男人长手一伸,又把自己捞到怀里捂上了,“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唔,唔唔!我又不是枕头,不陪睡啦!被闷进被子里的小不点奋力挣扎著,他已经醒啦,他要做勤劳的好孩子,才不要跟这头大懒猪一样睡懒觉。
    尉迟临风脑子还迷糊著,只觉得自己怀里象是抱著一只不住扑腾的顽皮小猫,“乖乖,别闹了,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你要睡觉自己睡去,我才不要做懒虫。小不点好不容易才从大得不象话的被子里钻出小脑袋,果断求援,“爸爸!”
    嗯。尉迟临风听见了,理所当然的答应了一声。
    可另一个父亲也从厨房快步过来,看儿子都这麽闹了,尉迟临风还窝在床上懒洋洋不想动弹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以他对年轻男人的了解,尉迟临风虽然早上也有些贪睡,但绝不至於到这样的地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尉迟临风眼也不抬,跟梦游似的答,“好象有点感冒,我昨天还买了药来的。”
    “那你的药呢?”江意可清楚的记得,他昨天自来了家,什麽药也没吃过。
    “不知道。”尉迟临风咕哝答著,还伸手想把那只小猫抱回去,肉肉的嫩嫩的,抱起来可真舒服啊。
    江意闻言却大惊失色,“你感冒了怎麽不早说?还跟我们挤一张床,万一传染给小石头怎麽办?哎呀呀,真是的!”
    他一面抱怨著,一面快速给儿子穿上衣服,给他灌一大杯温开水,让他自己上马桶拉臭臭时,又去药箱里找药了。
    虽然还没有症状,但先喝包板蓝根预防下吧。不仅是儿子,连他也要喝。江意带孩子这几年,最怕的事情就是孩子生病了。
    小孩遭罪不说,大人也跟著折腾。小石头虽然很争气,长这麽大也没病过几回,但每一回有点不舒服,父子俩都要生生掉下几斤肉去。
    既然找药,想想顺便替尉迟临风也找了感冒药出来,然後在准备面条时,也特别给其中的某一碗多加了不少料。
    尉迟临风一人睡在在大床上,反而睡不踏实了,左边摸摸,空荡荡的,右边摸摸,冷冰冰的。再静下心来想想,他不是一家团圆吗?怎麽还孤家寡人一个?
    墨黑眼眸费力撑了撑,终於睁开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景致,却有令人安心的味道将他包围。
    闭上眼再想一想,尉迟临风彻底清醒了,起来了。
    可一起来,就给人好一通数落。
    “……自己感冒也不知道吃药,成心传染给我们吗?你也是这麽大个人了,怎麽一点不知道注意?bb……”
    尉迟临风低头刷牙洗脸,没空回嘴,他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可印象中,没见著江意这麽唠叨过自己呀?再想想昨天,江意那两次吼,墨黑眼眸倏然眯起,象是被冒犯威严的兽。
    昨天他收拾了那条大狗,接下来,就应该收拾这一大一小了吧?得让他们知道一家之主是谁才行。
    可是刚从洗手间出来,尉迟临风就看见桌上摆好面条了。
    就算没吃,可看著那红红绿绿的颜色,就让人食指大动。好吧,看在吃的份上,他就姑息饶过这一回吧。
    可他刚坐下,江意就板著脸把药和温水递上,“先吃药。”
    墨黑眼眸沈了沈,这……这样的服务态度也是不错的,再说他也是关心自己,不能发火。顺从接了药吃下,再吃一口面条汤,唔──真tmd的难吃!
    “我知道你不爱吃这种口味,可你感冒了,这胡辣汤对你有好处,吃了发一身汗就舒服了。你要是不好,就别上家里来了,传染给我倒没什麽,但要是传染给小石头,你知道有多少麻烦吗?”江意理直气壮的话,让尉迟临风把想吐的面汤又生生咽了回去。
    苦著脸看对面的两只碗,墨黑眼眸闪了闪,不敢说话了。江意和儿子的面汤都是用昨天的剩菜剩汤煮的杂烩汤,就他这一碗,是用新鲜蕃茄和青菜现煮的,他要是再不吃,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不过尉迟临风真心不爱吃这种口味的面汤,左右看了看,自以为聪明的出了个主意,“你们都吃剩的,我吃新鲜的不好吧,小石头,要不要你也尝尝这个?”
    上阵父子兵,你老子受难,你也来分一点吧。
    可小不点抓著一只包子啃得正欢,对他的提案连连摇头,那样避之唯恐不及的小眼神让尉迟临风瞬间黑了脸。臭小子,一点良心都没有,也不想想老子感冒是为了谁?
    墨黑眼眸再四下瞟瞟,猛然瞧见大狗西西在餐桌底下对著一大盆面条吃得正欢。吸溜一根,吸溜又是一根。尉迟临风动心了,小不点不是说大狗会吃他剩下的东西吗?那吃自己剩下的,也是一样的吧?
    “西西不能吃辣的。”他正转著念头,对面的小不点急匆匆吞下一口包子,一脸严肃的告诉他,“狗狗不能吃人吃的东西,所以叔叔你要自己吃完,不能浪费哦。”
    江意满意的点头,“小石头说得很对,狗要是乱吃人的东西,会生病的。你就吃吧,这麽大的人怎麽还挑食?也给小石头做个榜样。这胡辣汤我自己尝了,味道其实还可以的。”
    前面是对小不点的表扬,後面的话当然是对尉迟临风说的。
    墨黑眼眸沈了沈,低头吃面了,可他总觉得对面那个小不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是在嘲笑自己。
    哼,小鬼头,只许你偷偷把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拿去喂狗,就不许我喂吗?以後的日子还长著呢,我们走著瞧!
    小石头得意的在凳子上扭动著小屁股示威,瞧就瞧,谁怕谁啊?
    小鬼头总算是摸出点门道来了,只要在爸爸跟前,欺负欺负这个叔叔也是不要紧的。嘿嘿,那他迟早会想出办法,把这个外来的叔叔赶出家门去!
    那他又可以独霸爸爸,再加上西西,天下就太平啦。
    作家的话:
    小冰山叉腰大笑,我v5吧,哈哈,你这个挑食的家夥活该被欺负!
    大冰山横眉冷笑,难道你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小冰山一脸警惕,你要干什麽?
    大冰山:不告诉你!
    小冰山:你这是虚张声势!
    大冰山:要不来试试?
    小意意:我要离家出走!头疼啊啊啊~~~~
    追风(下)11
    江石小朋友最近有点烦。
    就象眼下,全班的小朋友都在院子里开心的自由活动,唯独他,托著肉墩墩的小下巴,独自坐在一块大积木上──沈思。
    自诩身为他的好朋友,赵子翔颇为义气的跑过来了,“江石,你在干什麽?”
    江石皱眉睨了他一眼,老气横秋的道,“别烦我。”
    “你不高兴吗?”赵子翔很没眼力劲儿的在他旁边坐下了,“你为什麽不高兴?”
    江石板著小脸,横了他一眼。可想想西西不会说话,也许能找这个家夥商量商量?於是他道起了苦水,“我家最近来了个人,爸爸说是亲戚,可是他住在我家不走了,讨厌!”
    赵子翔抓抓头,想了想才把他的话理解并消化掉,“我家也有亲戚,上回我姑姑家的姐姐也来我家住,她拿了我的玩具,我不给,妈妈还打我了。”
    提到玩具,江石顿时苦大仇深起来,“那个坏人也抢我的玩具,他都那麽老了,还抢小朋友的东西,我也不给他,不过我爸爸没有打我。不过,我抢不赢他。”
    最後一句,小不点尤其咬牙切齿。
    赵子翔顿时同情起来,“那你真可怜。他什麽时候走?”
    “不知道。那个人好赖皮的,他不肯走。”江石灰心丧气的垂下小小的脑袋。
    赵子翔陪著他叹了口气,突然又振作精神,抬起小手摸摸他的头,“你别难过了。这样的,我帮你叫他走好不好?”
    呃?江石转头看他,就见对面这个相貌平凡的小家夥拿出一个小玩具摆在两人中间,“这个就是你亲戚,我帮你说他哈。”
    赵子翔很认真的指著这个小玩具说,“你快走吧,这是江石的家,你不能呆在这里。”
    还以为他多厉害呢,原来是假的!江石泄气的耸拉下小肩膀,忽地,他的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讨厌身影,抬起头来确认之後,“嗳,那个人就在那里,你去帮我说吧。”
    他一面说一面就抓起赵子翔的胳膊飞奔而去,在一个高大男人面前站定,往上一指,“就是他!”
    江石不觉得怎样,可赵子翔却累得跟小狗似的呼呼喘气,这也太快了,完全不是他的速度嘛。
    “小石头,你怎麽了,有事吗?”男人低头,紧张的看著江石。
    赵子翔正好仰著小脑袋往上看,咦?这叔叔他认识,是那个很会打架,最近又经常在幼稚园里晃来晃去的家夥。
    虽然长得有点冷,但赵子翔觉得自己既然身为江石的好朋友,就要替他出头,於是很仗义的对那个冰山叔叔说,“你不要做江石的亲戚好不好?别住在他家了,你回你自己家去。妈妈说,老呆在别人家是会被那个……讨厌的。”
    冰山叔叔脸上表情没怎麽变,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搞错了,小朋友,江石的家就是我的家。我去他家,就是回自己家。”
    “才不是!”赵子翔还没反应过来,江石已经气得小脸都红了,坚决否认,“我家只有我和西西和爸爸!”
    冰山叔叔的表情有点裂开的迹象,不过还是好脾气的解释著,“小石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在你出生以前,就和你爸爸住在一起了。只是中间分开了一段,现在我只是回家而已。”
    “你骗人!”江石坚决不相信,“我一生下来就跟我爸爸在一起了,你是後来才冒出来的。”
    赵子翔用小脑袋想想,忽地明白过来,“江石,我家爷爷奶奶也是在我出生前就跟我爸爸住在一起的,妈妈是跟我外公外婆一起住。後来爸爸妈妈住在一起,这才有了我。”
    他仰起小脸,天真无邪的问,“那你其实是江石的爷爷吧?”
    冰山叔叔的脸彻底裂开了,赵子翔可以看到,他额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跳出来。赵子翔有点害怕,小身子往後缩了缩,“嗯……难道我弄错了,你其实是他外公?”
    冰山叔叔的脸黑了,紧抿著唇一言不发的走了。赵子翔糊涂了,那他到底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笨哪!”江石生气的拍了他的头一记,“爷爷和外公的头发都是白的,他是黑的。”
    “啊!”赵子翔大叫一声,“那我知道了,他一定是你叔叔,就是你爸爸的兄弟!那也是一家人,你不能赶他走。”
    什麽?江石明显被打击到了,一副忧郁的表情,“真的不能吗?”
    赵子翔努力想了想,“除非……我告诉你。”
    他趴在江石的耳朵上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江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麽回事!小不点严肃的点点头,他知道怎麽办了。
    江意最近也有点烦。
    当然,家里增加一口人的开销倒没什麽,主要是因为这一口人带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是太难处理了。
    儿子天天问,“那个叔叔什麽时候走?”
    然後那人就天天催,“你什麽时候把实话告诉他?”
    其实实话他自己不是早说过吗?在他和小石头吵架的时候,江意亲耳听见,他多次虎著脸严正警告,“我是你爹,你这小子别太过分啊!”
    可小石头却用看白痴的小眼光红果果的看著他,完全不理他那一茬。
    烦!
    将十指插进发间,江意真的很苦恼,难道要他跟儿子承认他是麻麻?哦,老天,杀了他吧。他是男人,怎麽可能是麻麻?可又要怎麽向儿子解释两个男人制造出他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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