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闻阙愧疚太容易了。
    而且,他的愧疚,远比姜晏预想得要多。
    这种情绪来源于闻阙苛刻的自我谴责。
    一个正常的、年近而立的男子,饱读经书克己复礼,无论如何都不该对姜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产生狎昵的心思,也不该回想那日撞见的画面。
    他的心,不够清正。
    所以他不会怪罪姜晏,甚至无暇怪罪姜晏。他始终以一种难堪而愧疚的心情,面对侯府的姜五娘;又在姜五娘慌张离去之后,陷入乱麻似的思绪。
    如果那天没有贸然踏进沉知婴的院子就好了。
    再次一步,如果没有撞破沉知婴与姜晏交欢,只是单单瞧见他们拥抱亲热,也不至于落到这么难堪的境地。再再次之,若沉知婴与姜晏没有瓜葛,而他闻阙不小心看到了姜晏的身子,那也要比现在的情况好处理。
    可现实摆在眼前,不容闻阙逃避。
    他的幼弟有些不正常的癖好。
    而闻阙在一次次内省与审视中,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欲,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寡淡平常。
    血脉真奇妙。
    就像他第一次与沉知婴相认时,从对方的脾性中窥见了同样阴暗偏执的部分。区别只在于,一个藏得拙劣,一个藏得深沉罢了。
    ***
    此后数日,闻阙再寻不见国师的踪影。
    将紫华宫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
    这坑蒙拐骗的道士溜得挺快,而且还能瞒过闻阙的耳目,扯着云游悟道的幌子玩消失。闻阙无法质问帝王,每每归家,看见沉知婴递来的催促信,便觉着头疼。
    “都烧了,以后再寄来,不必收下。”
    本就亲缘浅薄,和沉家来往不多。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结果现在沉知婴变成了黏人的面糊糊,频繁走动寄信。
    再不压一压,过段时间城里就该有古怪的流言了。到时候,沉叁夫人着急上火哭一哭,他岂不是真得把弟弟娶回家里。
    届时姜晏如何是好?
    简直一团糟。
    姜晏不清楚闻阙的忧思。
    她依旧过她的日子,睡觉,逗猫,偶尔与宿成玉虚与委蛇,哄哄越发热情的季桓,和沉知婴做些快乐事。
    实在无聊的时候,还能折腾折腾程无荣。总归这大夫整天闲得没事,就爱在她面前晃悠,惹人嫌得很。
    姜荣昌没什么时间来烦姜晏。他最近忙,有空暇的时候又贪杯,喝得醉醺醺的不问后宅事。据说太子理政颇有些焦头烂额,中庸温吞的作风让许多官员叫苦不迭,于姜氏也有牵连。而叁皇子取巧献殷勤,跑长水宫伺候皇帝去了,自称学了一套呼吸吐纳按揉穴道的秘法,能辅助丹药效用延年益寿。
    皇帝被哄得很高兴,朝堂之中几家欢喜几家愁。
    姜晏注意着这些动向,至于家里的琐事,她是不关心的。像侯夫人将黄小夫人治得服服帖帖一团和气啦,姜叁娘被亲娘逼迫着学习如何操持家事啦,大哥与妻子不睦夜宿官署啦……她听着都脑袋发胀。
    暑夏时节,闻阙婉拒了宿成玉的邀请。最终愿意为宿成玉的冠礼做大宾的,是九卿之首的太常卿。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姜晏正躺在光洁的漆案上,通体赤裸,乌发如云堆聚在肩颈后背。她的锁骨,胸乳,腰身,大腿,全都描画着精致的月季。金粉闪烁,随呼吸起起伏伏,当真娇艳动人。
    “太常卿也很好啊。”姜晏踢蹬了下,面色不豫,“终究是便宜他了。”
    季桓握着细细的羊毫,蘸了金粉的笔尖滑过她的肚脐,在微微隆起的嫩红蜜桃表面画了个圈:“乖,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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