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
    荒落座,亲卫在一侧站立。
    营帐中心的一拢火,让荒感受到阵阵暖意,连日冒雨行军寒透了的身子,也逐渐活过来了。
    西殳示意其他人入座,递给荒一把匕首:“国师,刚烤好的羊,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说话之余,西殳拿起匕首割下一条,放在了嘴里,朝着荒看了一眼。
    看着冒热气的马奶酒,荒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他比较挑,连秦国凉茶都喝不惯,更何况是戎狄的马奶酒了。
    这个时代,制作工艺很粗糙,味道有点腥,不好喝,但适合淋雨后的人喝。
    放下酒盅,荒拿起匕首割了一条,有模有样的放在了嘴里,烤全羊是一道名菜,戎狄积年累月的食用,手艺很不错。
    此时,荒没有客气。
    一路上,尽啃干粮,喝清水了,如今有烤全羊,有马奶酒,正好驱驱寒,补充一下体力。
    见到荒食用,西殳笑着示意手下人:“给这些勇士也送一点过去,连绵不绝的雨,太辛苦了。”
    “首领不必管他们,一群丘八,让他们自己动手吧。”荒摇了摇头,大手一挥:“给他们羊,让他们自己弄。”
    “别惯着他们!”
    “好。”
    西殳没有拒绝,他也不想将刚刚烤好的羊分掉,他在蛰伏,在秘密壮大自己,这个时候他没有挑衅秦军的打算。
    秦国再弱小,那也是中原七大强国之一,在他没有彻底整合戎狄各部之前,他不会冒险得罪秦国。
    他虽然与燕赵都有联系,但受困于人口,受困于地形,他对于中原局势了解不多。
    燕赵使者尚未到来,西殳并不清楚中原的剑拔弩张,也不清楚如今的秦国有灭亡之危。
    所以,他招待荒很真诚。
    推杯换盏一阵,西殳笑问,道:“霖雨持续不停,国师这个时候入我西豲,可是有诏命?”
    “哈哈,首领别急,我可是带着善意而来。”荒拍了拍西殳,自得一笑:“少梁邑一战,戎狄青壮死战不退,立下了赫赫战功。”
    “先君亡故,如今新君继位,打算封赏各部。戎狄部族中,我推荐了西豲。”
    说到这里,荒露出一副你懂的神色,看着西殳轻扣案头两次:“首领,这一次本国师可是为了你说了不少好话……”
    “国师大恩,西殳没齿难忘。”西殳连忙起身,向荒行了一个戎狄礼节:“以后,国师就是我西豲最好的朋友。”
    “当然了,属于国师的那一份,西殳绝不让国师这霖雨天白跑一趟……”
    “哈哈,西殳首领以后一定会成大事儿。”荒大笑,随后取出一卷帛书:“经过本国师的劝谏,君上打算让西殳首领担任狄道令。”
    “同时狄道内的戎狄部族,以后都属于西豲。”
    闻言,西殳大喜,连忙给荒切肉,递酒:“国师大义,西殳无以为报,西殳愿与国师结为常棣,不知国师可否?”
    这一刻,荒上头了。
    脸有些红,落在西殳眼中,是荒不胜酒力,是醉态。
    “哈哈,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荒拉着西殳的手,满眼热情:“我与首领一见如故,正该如此。”
    “西殳也是此意。”
    就这样,一场见面,在营帐中所有人膛目结舌中,荒与西殳拜了把子,结成了兄弟。
    喝下血酒,两人关系迅速拉近,谈天说地,一下子聊了很久。
    末了,荒回到营帐休息,西殳送行,随后折返。
    折返的西殳,脸上的醉意早已消失不见,望着隔壁三丈外的营帐,若有所思。
    “王,为何要与秦人国师结为常棣,他怎么配?”小豲有些不解,向西殳,道。
    “哈哈,他配。”
    西殳轻笑,向小豲解释,道:“他是秦人国师,又是秦国新君嬴渠梁伴读,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关系深厚。”
    “可是王,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瞪了一眼小豲,西殳摇了摇头:“此人不学无术,又眼高过顶,还好色贪钱,这样的人成为了秦人国师,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要不是仗着嬴渠梁,他又岂敢在军中如此为非作歹……”
    这时,小豲想起初见荒的情形,不由得沉默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此人来我西豲,只是想要捞一些好处。”
    西殳酒量很好,宴会上根本就没有喝醉,一切都是他装的,提出结义,也只是一次试探。
    秦君的封赏,他想要。
    狄道内的戎狄部族,他也想吃下,只是他西豲是强一点,但狄道内的部族不少,他想要吃下很难。
    除非借助外力。
    而荒就是最好的外力。
    秦人国师是他的常棣,未来他可以打着荒的名号,慢慢的蚕食戎狄各部。
    而荒不会久留西豲,结义对于荒意义不大,但对他,却是实现理想的关键。
    一念至此,喝了一口马奶酒,西殳朝着小豲:“将我与秦人国师结为常棣的消息散播出去,不光是族人,我要整个戎狄部族都知道。”
    “诺。”
    ……
    同样,一脸醉态的荒,回到营帐,没有了戎狄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与西殳结为兄弟,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情,不过此事对他的谋划影响不大,他就顺水推舟了。
    与西殳接触了,荒也清楚了这个人野心极大,只不过受困于实力,不得不伏低做小。
    “子车英,让兄弟注意警惕,这里终究不是栎阳。”喝了一口子车英递过来的白水,荒嘱咐,道。
    “诺。”
    点了点头,子车英迟疑:“国师,为何要与西殳结为常棣?我秦国国师尊贵……”
    “哈哈,子车,你呀!”
    荒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想来,西殳会急着扩散我与他结义的消息。”
    “你趁机摸清楚西豲的虚实。”
    “诺。”
    点头答应一声,子车英:“国师,我们的人只怕不好将消息传出去!”
    “传什么消息?”
    这一刻的荒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要我们知道西豲虚实就够了,子岸不需要知道。”
    “子岸是军中宿将,自然会判断战场局势,会在第一时间锁定攻击目标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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