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诸国合纵?”
    嬴渠梁呢喃一声,心下恍然,他清楚如果不能解决根源,就算是压制了国内的流言蜚语,到时候还会有其他的动作。
    诸国亡秦之心不死,事情一旦开端,会盟不散,诸国就不会轻而易举的罢休。
    任何一场谋划,都需要海量的人力物力来配合,半途而废,永远都是最不划算的一种。
    心中百转千回,嬴渠梁:“如今对内方略已经拟定,只是对于合纵一事,我们当如何插手?”
    一时间,群臣都在沉默,他们都没有想好如何开口,国家大事,必须要掷地有声。
    没有合理的对策,他们宁愿不开口,因为一个不好的策略,有可能就此害了秦国。
    见到群臣都沉默,嬴渠梁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大厅中间,语气沉重,道:“诸位!”
    听到嬴渠梁开口,群臣不由得看了过来,这一刻,嬴渠梁环视大厅中的群臣,道。
    “消息已经证实,山东诸国会盟,提出六国定天下,图谋吞并小诸侯,划定势力范围。”
    “他们想要划分我秦国,从而让七强变成六强,然后从容的吞并其余小国,壮大自己。”
    说到这里,嬴渠梁话锋一转,语气冷漠,道:“如今我秦国面临灭国危机,一个魏国,我秦国都战胜不了,在河西之地纠缠百年,更何况是六国同出。”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诸位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嬴渠梁的话,让政事堂中的群臣心下沉重,他们也想秦国无恙,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对策。
    毕竟打打不过,退退无可退,投降更是不可能,想要化解这场危机,绝非易事儿。
    政事堂中一片沉寂,上大夫甘龙情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谨慎开口:“老臣以为,六国会盟,意图吞灭诸侯,瓜分秦国,此举不合于礼,亦不合于道。”
    “我秦国,乃周室天子所封诸侯,又曾为周室血战天下,如今我秦国有难,天子岂能坐视不理。”
    “老臣以为,当上书天子,以天子之名,将六国图谋大白于天下,联结中小诸侯,共同对抗以魏国为首的六国。”
    “哈哈……”这个时候,景监轻笑:“上大夫此话就太过迂腐了,如今周王室衰落到只剩下洛邑一片孤城,谁又会奉天子之诏?”
    “景监放肆!”杜挚面色涨红,朝着景监怒斥:“上大夫所言极是,只有奉天子之诏,才能聚集诸国之兵!”
    这个时候,政事堂内剑拔弩张,见景监还要开口,荒伸手拉了一下,轻微的摇了摇头。
    景监根基太浅,甘龙执政二十载,早已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布秦国朝野。
    意思已经表达出来,没有必要死磕对方。荒与景监共事过,他不愿景监折戟于此。
    见政事堂又一次冷清,公孙贾:“君上,上大夫之言可行是可行,却也如景监所说,没什么大用。”
    “周天子之名,此时尚不及魏王之威。”
    这个时候,上将军嬴虔不断轻叩书案皱眉沉思,道:“借天子之名,可行却改变不了什么。至于联合诸侯,可用但行不通。”
    说到这里,赢虔起身走到政事堂中巨大的地图前,手中丈杆落在地图上:“中原大地上,六国之外,大约有三十二个中小诸侯国,有兵力三十多万。”
    “但他们却被六国分割在各个夹缝中,兵马根本无法越过大国而集结。同时,六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必然横加干涉。”
    赢虔话音落下,子岸也是附和,道:“上将军所言甚是,这些小国,若是秦国势大,自然跟随,可如今秦国处于弱势,他们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
    杜挚欲言又止,被甘龙的眼神压下,同样的子岸的话也没有说完,被赢虔瞪了回去。
    此刻,秦国朝局在荒眼中明朗,军中以赢虔为尊,子岸等人是其门徒,文吏以上大夫甘龙为首,中大夫杜挚为其爪牙。
    公孙贾中立。
    而嬴渠梁,景监,他属于一系。
    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两派,他们实力太差,根基太浅。
    见众人各有说法,不仅意见不统一,也没有一个可行之策,嬴渠梁:“诸位,秦国真的是无路可走了么?”
    伴随着嬴渠梁话落,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正襟危坐的荒,朝会开到现在,只有荒这个国师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了。
    察觉到嬴渠梁等人看过来,荒喝了一口白水:“君上,荒以为可以派遣策士入六国,备重金美女,收买诸国权臣,分化六国合纵。”
    “具体如何操作,想来上大夫等人,比荒更清楚,也更擅长。”
    荒的话落下,政事堂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公孙贾憋笑,脸都红了,杜挚欲言又止。
    赢虔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子岸摇了摇头,很是忌惮的看了荒一眼,其他人他可以嘲讽,这位他有些拿不准。
    嬴渠梁与景监暗中点头。
    只有上大夫甘龙苦笑:“国师,这重金美女贿赂六国权臣,只怕会被天下耻笑?”
    “哈哈,等六国合纵,陈兵栎阳,秦国亡了,尔等身死族灭,就不会被天下人耻笑?”
    荒不想此刻就开罪甘龙,向甘龙开口,道:“上大夫,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只有秦国存在,诸位的家族才能兴盛,诸位才能位高权重,不是么?”
    见到荒神色平静,略有示好,上大夫甘龙也不想得罪荒,随即接话:“国师,具体如何铺排,还请赐教?”
    闻言,荒摇摇头,推脱,道:“上大夫不必客气,这是国府与君上的事儿,我只负责出主意。”
    “具体如何做,当由君上决定,由上大夫布置。”
    荒与甘龙笑容满面,来回拉扯,看似气氛和睦,实际上暗流涌动,两个人试探,交锋了一阵,达成了各自的目的。
    都是老狐狸。
    嬴渠梁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笑意。
    如今的秦国不需要内讧,嬴渠梁清楚,只有文武百官同心同德,才有可能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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