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添裕并没有回到那个被甲醛占领的房间,而是在新房里住着。
    这里的墙壁和水电乱七八糟的早就已经弄好了,现在旧家具进来,住这已经不成问题。
    第二天一早,陈添裕醒来的时候,沈幼楚和陈佳悦刚刚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尽是忍不住的笑意和喜悦。
    “吃饭。”
    陈佳悦将两个餐盒和一杯牛奶直接丢在了桌子上,拉着沈幼楚坐在了一旁,继续刚才的话题,“真的,你都不知道,伦敦早晨的雾很大的,伸手都看不到手指头的。”
    沈幼楚像是被人打开了天灵盖一样灌输着自己从不理解的事情,她觉得好玩的似乎并不是伦敦的雾,而是陈佳悦那夸张的表情。
    时不时的看向陈添裕,见到他打不开塑料袋时,突然说道,“要不……我帮你放到碗里吧。”
    “别理他。”陈佳悦抓住沈幼楚的脸扭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我和你说,早晨的公交车就像两个犀牛一样,远远地就能看到雾灯,可有意思了。”
    陈添裕撇了撇眉毛,看着财院闭月羞花,宛如西方世界纯洁的天使高材生被就读于威斯敏斯特公学,光鲜亮丽活泼开朗,带着一个漆黑爱心的恶魔尾巴的学霸级高材生,突然对着手里的那袋牛奶说道,“哟,你们还买的是母牛奶。”
    “嗯?”
    两个人同时扭头惊讶的看过来。
    陈佳悦好奇的看着陈添裕手里的那袋牛奶。
    “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啊。”陈添裕一副我猜对了的样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陈佳悦一把抢过了陈添裕手里的牛奶。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专心致志的研究手里的那袋牛奶,“幼楚……你能看出来么?”
    沈幼楚两个眼睛出神,连忙摇了摇头。
    “你怎么看出来的?”陈佳悦惊讶道。
    “我再尝尝。”陈添裕拿过了牛奶,又喝了一口,吧唧了几下嘴,肯定道,“就是母牛奶,绝对是。”
    “这是个概率,一半一半才对啊。”陈佳悦也喝了一口牛奶,又支在了沈幼楚的嘴边。
    沈幼楚已经被扑面而来疑难的问题完全占据了全部大脑,想也没想就尝了一口。
    两个小姑娘学着陈添裕那样吧唧嘴。
    “我没尝出来啊,幼楚姐姐你尝出来了么?”
    “没有。”
    沈幼楚认真的说道。
    “不对!你怎么能确定这是母牛奶还是公牛呢?这是个概率问题,不存在绝对的。”
    陈佳悦认真的问道,似乎发现了世界数学新的领域。
    “常识和经验。”
    陈添裕抖了抖肩膀,端庄地拿起了牛奶袋子,举到了二人的脸前,“第一步要通过尝,第二步通过观察。”
    “观察……”
    两个脑袋快要挨在牛奶袋子上了。
    从阳光反射的光泽,看着里面波动的牛奶。
    “第三步很重要……”
    陈添裕故弄玄虚地降低了声音。
    两个人带着发现奇迹的目光更加靠近了一些,脑袋已经贴在了一起。
    对知识的渴望在这一刻光芒万丈。
    “公牛没奶。”
    陈添裕瞬间将手里的牛奶袋挤爆,然后靠在了沙发上看着两个被牛奶挂满头发的人,开怀大笑。
    “我杀了你!”
    陈佳悦直接扑上去和陈添裕扭打在了一起。
    而此时,小憨包沈幼楚怔怔地迟疑了片刻,嗤嗤地小声笑了起来。
    阳光撒下来,晶莹的光泽落在房间里。
    每个人都笑着。
    陈添裕和陈佳悦的战争,最终以陈添裕认输告终。
    陈佳悦跑去洗澡了,而陈添裕吃完了饭便要去学校,沈幼楚的手机忽然响了,看着穿好鞋的陈添裕,拿起了手机,“我,我也要去。”
    “啊?”陈添裕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字。
    来信的是胡林语,【幼楚你来办公楼三楼团委副主任办公室,我在这里等你。】
    沈幼楚有些着急,不过跟在陈添裕的身边,她的心还是踏实的。
    二人来到三楼,胡林语正站在栏杆旁边气喘吁吁的攥着拳头,眼里夹杂着一些泪珠,在和陈汉升说着什么。
    “我打个电话,你们先说。”陈添裕给了沈幼楚一个眼神之后,回到了楼道里。
    “幼楚。”胡林语看到沈幼楚,立刻跑了过来,“我……还是没办下来。”
    陈汉升也走了过来,“胡林语,你别干傻事。”
    “陈汉升你什么意思?现在团委老师卡着沈幼楚的贫困生资格不给,还说什么调查不够充分,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不是喜欢沈幼楚么?应该站在我们这边啊!”
    胡林语嘴一秃噜什么都说出来了。
    而安慰着胡林语的沈幼楚神情一怔,连忙向后退了一小步。
    “这不是站在哪边的问题,要办成问题,我们和学校都是一边的。”陈汉升平静道。
    “贫困生的所有条件幼楚都是符合的,可他就是不批!”胡林语眼圈儿红了,“为什么啊?”
    沈幼楚拿出了一包纸巾帮胡林语擦干眼泪,轻轻地说道,“不申请了吧。”
    “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情我来办。”陈汉升拿过了胡林语手中的申请资料。
    “你打算怎么办?”胡林语略显丧气地问。
    “我有我的办法,一是给你擦屁股,二是我自己牵线搭桥。”陈汉升说道。
    沈幼楚仍然在擦拭着胡林语吧嗒吧嗒掉下来的眼泪,低声说道,“不用了,我……不要贫困生的。”
    “不行,幼楚。”胡林语抓着沈幼楚的手,“那你以后怎么办啊。”
    “别管了,交给我吧。”陈汉升潇洒转身向团委副书记于跃平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胡林语只能怀着最后一点期待带着沈幼楚离开,可刚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从二楼走上来的陈添裕。
    “唉?你们干嘛呢?”陈添裕看着眼眶烧红的胡林语,“走路撞到鼻子了?”
    胡林语连忙擦去了眼泪,在学长面前,不能这么怯懦,她连忙笑了起来,“是啊……没看清楚路。”
    “不是……弄什么贫困生的申请材料么?”陈添裕打了个哈欠。
    “我不想弄了。”沈幼楚低着头,将这句话重复了第三遍。
    胡林语正要劝导,陈添裕走了过来,“怎么不想了?嫌麻烦?”
    “不是……”沈幼楚抬头看着陈添裕,“资格肯定不够的。”
    胡林语立马皱起了眉,“怎么会不够呢?”
    “我这里有份资料,正好要给于老师,你们跟我来吧。”陈添裕笑了笑,带着二人走向了于跃平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陈添裕低声道,“于老师。”
    “添裕啊。”于跃平和学生会接洽比较多,当然也认识陈添裕,平日里工作也没少打交道,笑着抬起头,“怎么过来了?”
    “刚去了趟书记那边取了一些文件,来给您送。”陈添裕笑了笑,走入了房间。
    于跃平的办公室并不大,此时一旁角落里正在扫地的陈汉升抬起头看向他。
    陈添裕给了他一个笑容之后,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于跃平。
    于跃平接过了文件,“好,麻烦你跑这么一趟。”
    “刚我看两个学妹在这儿哭,以为是鼻子撞在墙上了,结果问了一下才知道是贫困生的事儿,有难处么?老师你说我可以帮你去弄。”
    陈添裕笑了笑,“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儿。”
    “唉。”
    于跃平叹息了一声,拿出了侧面的一包档案,从档案夹中取出了一份文件,“你看,这个沈幼楚同学,根据户籍住址去考察了,可是联系不上大凉山,我的工作还很忙,总不能一直去联系吧?”
    陈添裕接过了文件,看着于跃平双手去抽屉找东西,立刻将口袋里的烟拿了出来,给了于跃平一根,帮其点上。
    他缓缓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而且这一届的贫困生报上来的有很多,各方面的筛查工作堆积如山,这几天来找我的老师都不下十个了。”
    “我理解我理解。”陈添裕笑了笑,“您看看这一份文件吧,是书记让我给您的。”
    “哦,好。”
    于跃平拿起了一旁的文件,粗略地看了一眼之后,突然发现了什么,戴上了手旁的眼镜,眯着眼睛看下来,这才笑着说道,“你小子啊,这不就解决了么?”
    陈添裕笑了笑。
    “还是你有主意啊,这不光沈幼楚同学有情况,这名单上的十一个同学都有这个情况,申报批准的流程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了要像这文件上所说的,直接走勤工俭学,食堂的工资加勤工俭学的补贴,不正好就是一个学期的学费么?”
    于跃平笑着说道。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您和书记提过的,您为这件事情也操了不少心,我只是顺带手送文件而已。”
    陈添裕笑着,“勤工俭学的名额较比贫困生更好批示。”
    “哎哟,想破头了哦,还是年轻人会办事儿,利索。”于跃平笑着在文件上签了字,“那就按你这上面说的办吧,我会在开会的时候通知下去,不错不错。”
    不然你以为我弄食堂为的是什么呢?
    陈添裕转头轻轻看了一眼沈幼楚。
    沈幼楚和胡林语已经呆住了。
    “这都是于书记教的好,我跟着您干才能学到这么多东西。”
    陈添裕笑了笑,“那您先忙,我先走了。”
    “好。”于跃平胸口的担子卸了下来,站起来长吐了一口烟,看着陈添裕走出房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小伙子办事儿就是利索啊,厉害。”
    说着转过头看着身后拿着扫把和簸萁的陈汉升,“行了,扫一扫差不多了,你上午没课么?”
    陈汉升看了看手里的扫把,又看了看面前的于跃平,从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没……没课。”
    “那记得擦擦桌子。”
    于跃平带着笑容抓起文件,忍不住赞叹着,“这小子怎么想到的呢?”
    放下了文件,于跃平走出了办公室。
    而陈汉升则是凑了过去,拿起了那一份文件。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关于学校食堂额外招收三十名贫困生入勤工俭学名额的批示。】
    【学校食堂为解决贫困生名额,特请批扩大勤工俭学名额,并且予每名同学减免学费,且按照正常工资发放。】
    【减免学费从食堂营业额之中抽取,上至百分之八十,下至贫困生最高补贴为效。】
    看到这里,陈汉升将手里的文件放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这家伙这么大的能量……他要帮我……二八是不是少了?”
    “我记得……他好像说过快递方面,他是有门路的……”陈汉升深吸了口气,突然露出了笑容,“我可以和他合作。重生指南这不就来了?他娘的,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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